身体比想象中重许多。

不过这也是自然,毕竟用起来简直像是将死之人的身体, 各方面都损坏严重。意外的是, 这具躯体的痛觉神经大概经过处理,所以烧伤与割裂传来的痛苦并不猛烈。又或许, 是因为那些淌血的伤口早就被火焰灼烧止血了, 他才没有做出任何应激。

“唔——咳咳——呃。”

声音不完全。

更像是咕哝的奇怪语句。

喉咙里挤出音调显得非常困难,不过还没有到达无法忍受的地步, 本身他的声音就无法被认知,区区难以发出, 倒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伽蓝眨了眨眼,眼球除了干涩,什么也感受不到。现在的脸已经被烧去了外皮,刺痛且瘙痒, 就算人偶的身体没有在这里毁坏, 失去皮肤防线后,也会在感染中迎来死亡吧。

已经观察不出原本形态的躯体, 现在无论他做出什么动作, 都会显得可怖。

明明本意不是如此, 却收获到了警惕的目光。他实在想不出,这种情况下怎么表示自己不是原主人阴魂不散, 只好沉默着示意他们, 遵循某种痕迹继续向前。就算对方的躯体死去、化成灰烬, 伽蓝也有自信能够摸索到他的位置。

原因无他——他早在混沌之中注视对方无数岁月了。

咒骂是不会起作用的。

伸出手也只能穿透对方, 语言轻飘飘地散在空气当中, 怎样都无法造成伤害。不论几次尝试,都收获着失败,这件事本应该打击着他的身心,但是他却在漫长的时间当中坚持了下来。

妖怪们之间自然也有许多逸谈,其中包括着有关生存与死亡的话题。妖怪和人类,如果对人间心怀思念,强烈到不可忽视的话,也许都会作为残魂遗留在世间,徘徊不去。直到遗憾消解,或者与其有联系的人断绝了联系,大概便会离开,至于究竟去往哪里,没有经历死亡的妖怪们当然不可能知道。

伽蓝曾经是其中之一,不过他并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能被感知、没有人看得到他,他像是被紧紧锁在怨恨之人身边,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身躯穿透其他人类,形形色色的路人从他身旁经过,自始至终都无人表现出任何看得出他的迹象。

他甚至注视着妖魔鬼怪从路旁经过,如同从来没看见过他。

“……连你也看不到吗?实在是太讽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