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礼默默从窗台上把小马扎拿下来,撑开,然后矮矮地坐在地上,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下巴搁在手臂上,出神地看着妈妈和季以禾。
病房内温暖如春,窗户上是细密的水汽,窗外叮叮咚咚车水马龙,一张浅蓝色的窗帘隔开了一家三口和其他病人,安逸、温馨、亲切……和掩藏在一切之下的,三个人心思各异。
哪怕是知道妹妹在想什么,他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他从季以禾扬起的小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简直天衣无缝。
他之前还幻想过妹妹以后的人生规划,现在只觉得演技好到像是天生该吃这碗饭。
又也许不是有演戏的天赋……只是这个角色她演了七年了,轻车熟路,烂如指掌。
季言礼又想到季知书。
虽然他理智知道,救人的那一刻季知书大概率什么都没有想,电光石火间显现出来的只有本能反应。
但季言礼还是忍不住觉得,或许爸爸是相信他,相信他能照顾好妈妈和妹妹,所以才走了,否则他怎么放心呢?
他单方面把这份相信当做不存在的遗言,并且贯彻至今。但是七年过去了,才发现他什么都没能做到。
没有人能代替季知书,他做得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季知书留下的巨大的空洞永恒地存在他们三人中间,每个人都假装无视它,好像只要三个人笑得够大声就可以假装它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