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辰混杂着责怪和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这话不应该我说,但你应该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说这话我不全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奚野。如果你万一受伤……或者我把话说绝一些,万一你死了,对他来说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你们分开,他还会有别的快乐,你如果死了,他就不会再快乐了。”
“没有万一。”季言礼静静说,“只要我们都尽力,就没有万一。”
奚辰看着他浅色的瞳孔,有些微微失神,勉强微笑了一下:“你比我想的还要天真。你以为我和他妈妈没有尽力么?你以为我们没有做万全的方案么?你以为我们的决心会比你们差么?我是过来人。走不通的。真的,走不通的。”
季言礼默了一会儿,望着天际逐渐发亮的地平线,楼宇间的缝隙中逐渐升起浅金色的太阳,璀璨的光芒在城市里大片的玻璃幕墙上像水花一样跳跃迸溅。
“叔叔,我签过我妈的病危通知书,三次。”季言礼望着远处的晨曦,轻声说,“医生说她活不过十年,但她已经坚持了二十年……从统计和概率上来说,她早就死过很多次了。但我们都不相信数学。如果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她会活下去,那她就是那个万分之一。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会死……保留两位小数的话,那就是不可能事件了。”
季言礼笑笑,“可能我们家都有些一根筋,遗传的。”
奚辰没说话,过了一会季言礼突然急切地喊:“红灯。”
奚辰一个急刹,车轮堪堪停在停车线前,季言礼被安全带勒回椅背上,转头看向奚辰。
“但是你得到了什么呢?”奚辰没有看他,只是漫无目的地看着路面,眼睛里反射着刺目的红灯,“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赌,值得么?如果他不值得呢?如果这一切都不值得呢?”
季言礼有了一丝模糊的感觉,奚辰问出口的问题,好像不仅在问他,还在问一个已经死去的,再也不会回答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