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枫疑惑地搭上两根指头上去,压着关无绝的脉门运送内力。
直到不急不缓地走了一个大周天,他才奇道:“没什异样啊?”
可这话刚出口,温枫先自变了脸色,只觉得后背“唰”地一阵冰凉!
——不对,关无绝他明明心脉曾经被重损过,怎么可能运行内力畅通无阻,与正常武者一般无二!?
关无绝深深地望着温枫,渐露出一丝惆怅之色,启唇道:“温近侍,你记得当年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可能活着从鬼门出来么?你知晓为什么么?”
温枫恍惚地摇头。他浑身更冷,心中那点渗人的不安感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压抑。
这些不好的东西他总不愿去细想,直到这时候才开始被逼着深思。
是啊……按理来说,当年阿苦武功已经远超同龄之人,智谋毅力又无一不是上乘。所谓心脉的损伤,究竟重到何等地步,才会让连老教主这等眼光的人物都要以为阿苦定无半点生机?
关无绝敛眸轻语:“当年……我被取血之后心脉重伤,虽伤口渐渐愈合,可过重的折损会使得经脉日渐萎缩。等我在床上半死不活地把大半个月躺过去后,心脉已经细脆到……连运内息走周天都做不到,因而才会被断定此生无法再习武。”
说到这里,仿佛是为了吊胃口似的,关无绝还冲温枫勾了勾唇,“不过,这个其实是有解的。”
“入鬼门后第二天,我寻了个地方躲起来,以内力强冲心脉。”
近侍手中的提灯骤然坠地,火摇了摇。温枫瞠目惊呼,“——你说什么!?”
关无绝苦笑了一下,抬眼去看头顶上的月亮,淡淡道:“冲脉很疼,真是疼……折腾了七天,我疼昏过去有十几次,每次都觉得心腔被一点点扯裂了似的,恨不能直接死了。”
“幸好我命硬,没死,萎缩的心脉也重新打开了。伤损还在,不过表面无恙,运功无妨任谁来探也探不出究竟有什么毛病。”
温枫怔怔望着关无绝,他喉结缓慢地滚动,一时间头脑嗡鸣乱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被长针硬生生刺穿心腔取血,已经是人世间难以想象的酷刑。
可他眼前这个人,却曾将刚开始愈合一点的伤口,以最粗暴残忍的方式无数次地重新撕裂开来。
只因为,愈合后变得萎缩脆弱、无法运功的心脉不合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