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远王客气摆手,平静表象之下,心中一片阴霾。
身为王爷,本已高不可攀,他不需有谁对他知恩图报、感恩戴德。之所以顺水推舟应了刘尹,是因刘尹所愿,恰好为他所愿。
他于刘尹大可有求必应,将来储君为谁于宏宣帝而言根本无甚差别,于他,却万万不该是令他恨之入骨的平怀瑱。
平怀瑱说来无辜,却承载了他所有耻辱,如此野种倘若称帝,他怕是夜夜难以安眠。家中贱人不知羞耻,竟又诞下幼儿,接连狠狠地打他耳光。他虽不能人道,可也重颜面,旁人道贺时只好笑着应了,殊不知他从来不可承认,所谓承远王世子平溪崖,根本非他亲生。
他既动不了平溪崖,更害不了平怀瑱,那便随手一推,把匕首递到别人手上。
刘尹接得正好。
承远王欣然不已,与他畅聊许久。
廊外一名婢女悄然退下,疾向王妃寝院行去。
刘尹在承远王府饮了约莫一个时辰的茶,直至日暮将至方迟迟离去。他自王府正门行出,乘马车归家,不曾留意街头转角处,一名中年女子停驻脚步,将他审视良久。
“娘亲在看什么?”怀里小丫头偏头疑问,不解地望着远去的车架。
女子摇头,细看眉眼,竟是尚书令家的夫人李如茵,几年过去,鬓角添了岁月之痕,却未减风韵。
“没什么。”李如茵心有所虑,稍作沉思,带幼女回府。
何瑾弈方从宫中归来,迈入前堂便见父母愁眉不展,神情凝重。
何炳荣望见他,示意他近到身前。他微正面色行上几步,听父亲问道:“近来宫里如何?”
“尚可,一切如旧。”
“太子如何?”
何瑾弈心跳莫名疾了一些,细思何炳荣问话,回道:“太子也好,近来武艺更为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