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怒意占据的头脑中又迅速滋生了一股错愕,林瑯回头,果然对上了料想到的那个身影:“爹?”
只见林员外逆着光站在那里,脸上横亘着阴鸷的表情:“你不仅敢忤逆父命,还敢在这里顶撞大人,看我不锯了你的狗腿!”说罢,便喊人道:“都给我上,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我的姓就倒过来写!”
随着林员外的话音落地,公堂上突然涌入十余个刽子手,有的磨着锯子,有的则扛着刑枷,有的上前架住了林瑯。三下五除二便团团把林瑯制服,用刑枷锁好了林瑯的双臂和脖颈,任林瑯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
接着,林瑯感觉得到右边的裤腿被卷过了膝上,小腿胫骨处,一阵切肤的冰凉袭来,于是一阵“呲呲呲呲——”的锯子声便响彻了公堂。
“不——!”
林瑯倏然从床上坐起,一眼便看见了自己那条伸出了被子之外,完好无损细嫩如初的右腿,才意识到只是一场噩梦。
然而那阵刺耳的“呲呲呲呲——”声并没有因为逃脱梦境而一同消失。
林瑯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怒气冲冲地下床,重重地推开厢房门扉,对着院子里正在用锯子锯木头的唐玉树大喊道:“你吵死啦!”
唐玉树被林瑯突如其来地怒喝吓了一跳,只得随口打招呼道:“风寒好多了?”
“用你管!别锯了吵死人了!”
唐玉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我要做事啊。”
“我不管!”
唐玉树应付不过来林瑯的无理要求:“可这里是我家……我做啥子都行吧?”
“我家”二字将林瑯的起床气推向了最高峰:“这里是我家!我家!——等两月后查出真伪,我看你这个骗子怎么办!”
“……我不是骗子。”
“你还不是骗子?真不知道你的家人会不会因你而羞耻!”
这下唐玉树被激怒了,从身侧迅速抄起一根棍子就向林瑯劈了过来。
林瑯其实是怂了,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咄咄逼人过分了许多,可面子上抹不过去,便强撑着不肯躲闪。视野之中棍子已然离自己仅有三寸距离时,林瑯吓得闭上了眼睛缩了脖子,预备好要承受唐玉树的暴怒一击。
惊心动魄地等过了良久,还是没挨到那一棍儿。
林瑯睁开眼,对上近在咫尺的唐玉树的怒视。对方因愤怒而涨红着一张脸,眉头拧在一起,眼神中充斥着从未见过的愤怒。
俄而,紧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去。
林瑯终究没站稳脚,向后跌了一步。
“我守规矩,要不得打老百姓,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去上工了!”边说着,边随手把棍子丢在了一旁,唐玉树走回自己的“领地”,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了方才锯了一半尚未完工的东西,便出门去了。
院子随着唐玉树的离开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林瑯深深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屋子里继续睡个回笼觉,却突然对唐玉树锯的东西好奇了起来。上前去翻开用布包得仔仔细细的包裹,才发现里面是一块手掌宽的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