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圈的人只顾看年却清,哪里注意到外面的响动。那弟子倒下的一声响只惊动了一两个人,他们回头先是一惊,张开嘴还未叫出声音,就又被两记飞镖一击致命,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如此循环往复,十几个弟子最终只剩下在最里面弯着腰照看年却清的四个人。
年却清早已发觉,尉迟宿的动静再轻他也不会辩不出来。但这么久不见,他还是不太敢直面上尉迟宿,不免有些神情恍惚。可这一恍,随即被怨灵趁虚而入。
年却清缓缓扶着膝站起来,面前的弟子想为他让路,向后退了一步,不想踩到了同伴的尸体,回头一看,吓出了一身冷汗。向年却清惊惶道:“公子……!他们……”
年却清并无理会,眯了眯眼看向前方,抬抬下巴道:“滚出来。”
面前是空荡荡的一片,左侧有一排灌木,但此刻无风,连灌木叶都没有半分响动。年却清右手执着剑向前走了两步,后面的弟子没有跟来。只听嗖的一声风响,一件精巧的器物飞出,又一名弟子被割破了喉咙。
可这一声响来自何处年却清倒是听见了,他弯腰捡起年却升掉在地上的匕首,向那声音来源之处直接投了过去。然而匕首一声闷响插在了一棵树干上。半晌,树后走出一个人来。
一身银白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着光华,腰悬一把长剑,可那剑和人的脸都被施术掩着,俨然是不愿让别人看到这是谁。
年却清身后的弟子惊呼一声:“尉迟家的人!”
可年却清始终没有什么废话,二话不说召剑出鞘,夺身上前与他短兵相接。两道上好的剑锋撞在一起,磨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在那三个弟子看来,两种步伐一轻盈一沉稳。剑光迎着骄阳光影重重,实在惊艳的不行。但他们大约是没看出,进攻的一直是年却清,尉迟宿的剑式看似凌厉,实则为挡。一击有真正威力的招式都没出,摆明了是不想伤害年却清。
尉迟宿不想与他有过多缠斗,几次想出手击杀那几名余下的弟子都未得手,年却清的剑步步紧逼,式式都是要见血一般地凶狠。那双眸子红的像要滴血,尉迟宿不忍看,只好始终盯着他的剑。这时年却清一剑平着横空而来,尉迟宿弯腰一避躲了过去,就势转过身绕到年却清身后,当当当当四声点住了年却清的定穴。
年却清自是解不开,恼羞成怒地喊道:“尉迟宿!你放开我!”
这个名字把年却清身后的几个弟子都喊懵了,面面相觑地心想尉迟宿不是死了吗。尉迟宿看准机会抛过去三记飞镖,两枚击中,剩下一人还机灵一点,侧身躲过,飞镖的锋芒堪堪碰上那人的侧颈,只留下一道血痕。那弟子连忙点亮家纹,大声喊道:“侧主!不好了!公子他被尉……”
话音未落,一记狠绝的飞镖直削入他的嘴中,锋芒凌厉地险些割下他的半个脑袋。
这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不再有绝望的咆哮,纷乱的剑音,慌乱的脚步。所有躁动都平息下来。在恍的人睁不开眼的烈日下,诧异地静谧出一分暧昧。尉迟宿解开年却清的穴位,对上他淡了一些的猩红双眼,微一偏头目光看向别处:“你哭什么。”
年却清的眼里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他的身体此刻是由怨灵操控的,眼泪却是来自他本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了什么,可能是因为……在这些天奔走忙碌中来不及生出的想念,这一刻全溢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