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分的资料比较多,不仅是囊括了段宁沉的,还有轻岳教各地分堂的相关动向。

裴叙翻了几页,方才看见了段宁沉的名字。

这里书写的内容与徐荐说得差不多。还有徐荐没有说到的细节是,不仅大长老,所有高层没有一人是支持段宁沉的。

段宁沉亦提出要开始管事,却被大长老轻描淡写地给否定了,说的是:“教主这般容易被人蒙骗,又岂能挑起大梁?教主还是如往常那般游历江湖就好,教中大事不劳教主费心。”

后来,段宁沉便领着他的那十几个亲信离开了隆宁,又去了一趟初遇“易叙”的昌州。

在他的势力网下,段宁沉自然一无所获。

最后一行写的是段宁沉启程往蜀州方向而来了——时间在十日前。

裴叙将资料放回了桌上,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当日,段宁沉向他刨明心绪,那眉飞色舞的神态仿佛还历历在目。他自信满满自己能够一统江湖,为轻岳教洗白名声。

就他主观而言,他认为段宁沉傻。

但他感观上,却是羡慕他的。

段宁沉,就如他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不必每步精打细算,害怕错一步,连累的就是苍生百姓。

他可以为自己而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以逍遥肆意,与人约架,喝酒,惩奸除恶。不必考虑利益得失与后果,行事全图自己的快活。

世上都有谁能始终怀有一颗赤子之心呢?

这辈子,他也只见过段宁沉罢了。

可,这颗举世无双的宝贝,却是被他给亲手打碎的。

这辈子。

他不自觉自嘲地冷笑了声,按住了隐隐作痛的胸口。

他现在又能活得了多久呢?

一年?半年?

下属实验段宁沉的功法,结果还没有出来,但他不知不觉间,心底已是信了段宁沉当时那听上去很是天方夜谭的言辞。

——这个功法只有段宁沉能练。

所谓“得到了功法后离开”,也不过是他自己告诉自己的一个时间——离开段宁沉的时间。

就算有了段宁沉的内力,身体底子已是千疮百孔的他,顶多延寿两三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倒不如在有限的生命内,尽最多的职责,勿耽误他人太多。

因为他,段宁沉不得不放弃在天下周游,困在那座小山庄。又不得不因他的身体,与陌生人低声下气地说抱歉,主动揽下守夜的活计,又被迫放弃与人同行。

他厌恶这种感觉。

因为他认为这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