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裴叙走不远,顶着隐隐作痛的下身,找了一整圈,愣是一无所获。他回客栈,检查了包袱,所有东西都还在,钱袋还是满满当当——就连他为裴叙雕刻的小老虎,也好好地躺在衣服之上。

裴叙什么东西也没带走!

他没工夫想裴叙离开的原因,全心都在为他的身体与生计而着急上火,迫不得已只能联系了自己轻岳教的下属。

经历过许多挫折,段宁沉满心焦灼与愤怒下,仔细思考了与裴叙相处的全部细节,以及徐荐身上的疑点后,脑中突兀地冒出了“裴叙就是定王”这个似乎很是荒谬的猜想。

他们行床事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裴叙当时生涩又别扭的动作,被当时的他归结为是第一次做上位者。

可仔细想来,那场性事的全过程都是由他在主导,裴叙全程都处于被动。要说他确实是第一次行床事,也是说得通的——而这与他“青楼出身”的身份完全不符。

大长老那边试图查过裴叙的身份,但一无所获下,他便也只得放弃。段宁沉不欲叫大长老知道此事,于是便用了自己的嫡系势力去查了所有王公贵族的资料,只是暗中叮嘱着重收集有关定王的。

最终,厚厚的一叠资料呈送到了他的手中。

寥寥几行基础信息映入眼帘,就越发佐证了他的猜想没有错。

他第一反应倒不是怨愤,而是庆幸。

庆幸裴叙在青楼被人强迫的经历是假的,庆幸他幼年饥寒交迫,食不果腹是假的,庆幸他是金枝玉叶,从小千娇百宠,受尽了疼爱。

资料上只道,裴叙自小体弱多病,而八岁那年重病,被先帝送去了气候适宜的肃州养身体,十八岁才被接回了京,受到了重用。

上面详尽写的是他十八岁以后在朝廷任职的经历。

越看,他的心就越发沉到了谷底。

他想到了当年肤浅的自己在其他什么事都不知道,只知定王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的情况下,口无遮拦地说他是没种的懦夫的场景。

而这话,被教众转述,当着裴叙的面说了出来。

裴叙当时是什么表情?

他努力回想,也没有忆起来。

裴叙可谓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费尽了心血,但困于身体的孱弱,不得不放弃很多事,比如亲事,比如皇位,比如自由……

放弃亲事,这一点他还是满意的,否则也不会便宜了他。以裴叙的性子,倘若真成了亲,恐怕再怎么也不会和他好。

看完了资料,段宁沉确定裴叙是真的喜欢他的。

裴叙清心寡欲,一尘不染,却主动亲吻他,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同意与他做爱。若非是真喜欢,又怎会做到这地步?

资料中亦包含了裴叙对那些追求者的态度——他最是讨厌旁人接近他。

想通了裴叙待在他身边的目的,便也知道他临走前与他的做爱,大抵就是补偿的意思。

也知道他走,是因为放弃了与他的感情,选择了尽自己的职责。

他段宁沉虽然大大咧咧,但也会伤心难过,生气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