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听雪走进父亲的房间。房里采光很好,桌上和窗台上摆着新鲜的盆栽,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却暗得压抑。郑听雪来到床边,见郑暮州躺在床上睡觉。他的父亲又老了很多,脸上遍布皱纹,身形都老得缩了水。他睡在床上,大热天里盖着厚被,梦里也一副不太安稳的样子。
郑听雪伸手去探他的脉。冰冷,虚浮,但尚且稳定,没有中毒或者病重的迹象。这轻轻一触,郑暮州便醒了。他睁眼看到三年未见的儿子,表情也没什么波动,只低低咳嗽一声,说,“怎么来江南了。”
“来看看。”郑听雪说。
“没什么好看的,一把快死的老骨头罢了。”郑暮州重新闭上眼,“去看你弟弟吧。”
父子俩都不是话多的性子,即使三年未见,也没什么父子情深的感人画面出现。郑听雪也不多言,只将床幔往上系了点,便转身离开。
他坐在堂前等了一刻钟,等到院外传来劈里啪啦的吵闹声音。
“哥哥,哥哥——”小孩的声音呼啸着从院墙外一路奔进来,一个迅捷的身影窜上台阶,“哥哥!”
郑舀歌满头大汗跑到郑听雪面前,扑到他的腿上毫无形象地抱着他的脚,“哥来看我了!”
郑听雪面无表情看着他六岁大的亲弟小狗似地扒在自己腿上,抬眼见紧追而来的白龙和玄武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玄武手里还捏着一根吃了两颗的糖葫芦。
玄武见郑听雪看向自己手里的东西,下意识心虚地往身后一藏,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少爷。”
“嗯。”郑听雪轻声道,“自去领罚。”
两人俱是一声不敢吭,转身麻利溜了。
“哥怎么来看我了。”郑舀歌抓着他哥的衣服下摆奋力往上爬,“抱我抱我。”
郑听雪动都不动一下,只看着他抓皱自己的衣服,“郑舀歌,我是不是让你呆在家里?”
“家里无聊,不想呆。”郑舀歌苦兮兮望着他,“有玄武陪着我,怕什么嘛。”
他睁着水亮的大眼睛满怀喜悦地看着郑听雪,“哥,你提前说你要来呀,我给你买小笼包吃,还有蒸米肠,红豆饭,鸭血粉丝汤,吕婶婶总是给我放好多好多鸭血,可嫩了,她家粉丝也是一顶一的鲜......哎呀哎呀,干嘛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