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致恒道:“那您要这样坐以待毙……”
裴耽抬手,手指屈起敲了敲书函的硬壳,眼光里零落着不甚明显的笑意,“谁说的,只要他活着,我就不算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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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致恒抱着书函与小野兔走出书斋,还未走出后门,前院处已经响起一阵骚动。
竟是圣人传旨的使者,如郎主所料,到了。
他想折回去,透过月洞门,却远远望见郎主已从书斋中走出,去前院迎客。天色锃亮,像一面巨大的镜子俯瞰人间,远近的树木都覆盖上一层静白的光。他依稀听见了宦官尖利的嗓音,还有杂沓的铁靴声、泼水声,似乎是有人着了急,要将那烧了一日一夜的火堆扑灭。
吴致恒终于明白郎主所等待的是什么。
他咬住牙,紧绷着神色,一步、又一步地后退,蓦地一转身,往后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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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上积冰千重,终于仿佛被人声所惊动,呲啦呲啦地裂开。
裴耽穿了一身白衣,桐木簪发,好整以暇地坐在池边煮茶。三沸之后,敛袖分茶,他做得专注,连那飞扬的眉眼都沉静下来。
孟朝恩从未见过这人穿如此素淡的衣裳,迈入来时险些晃了眼。但天色愈来愈沉,风霜凛冽,他不欲在外久站,身侧留下的神策军士都站出来包围了裴耽。旋即孟朝恩又看见了小亭上的柴堆,和书斋中隐隐冒出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