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主抬爱了。”姜青鸾道,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今日她一介弃子有幸来到这承天殿,还坐在常氏宗亲里,自然是有人安排了。
“上次我提的事,殿下考虑好了吗?”常岚开门见山的说道。
姜青鸾没想到常岚如此执着,从回庙堂谈可容易,符国常年来被宗室控制,何况新王已继位四年有余,若说回到符国重新执政,这可比登天还难。
“这……”
见姜青鸾有些犹豫,常岚又道:“今日我能让殿下坐我身侧,明日我就能让殿下搬出孔府,另居它处。”
姜青鸾谨慎的看着四周,宗室大臣们正聊着天下之事,谁也不会在意两个女子的问答,但她还是小声说道:“公主,我只是一介废王,您这是何必呢?”
“我不急,殿下可以慢慢考虑。”常岚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孔毅达,道:“我有的是时间,就不知道殿下的时间还有多久。”
此时中常侍聂明带着一从内侍从殿后步入,中常侍聂明自小服侍在天子常桓左右,那时常桓还未入主东宫,都知皇子桓身边有一能侍,文可作诗,武可护架,只可惜是一阉人,随着常桓地位的不断提升,聂明也从一个小小阉奴晋升为食千石的常侍一职,虽然现在已封了府邸,但他还是自许为天子家奴,反而一直得常桓喜爱。
众人一见聂明出现,也知天子要到了,果然见聂明站在大殿一则,他左右看着席下,下面的那些出自钟鼎之家的家主公子们正满脸谨慎着,甚至有些期待的看着自己,聂明心里非常清楚,他们并非向一个奴隶屈服,而是他身后的天子。
聂明朝着诸位宾客行了一礼,说道:“天子驾到,众卿起。”
众人从席上站了起来,原本游离在大臣之间的常岱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姜青鸾动作小心,将自己湮没与人群之中,她耷拉着身子不愿意被任何人注意,倒也感谢站在她前方的常岚,对方的腰板倒是立的挺直,刚好把自己挡着。
接着便见常桓一身常服出现在大殿之上,这位天子年不到五十,虽说大辛尚文,他自己却忠于习武,身体倒是健实,朝臣私下都传言,常岱再执政二十年也无问题。
理了理衣襟,常桓在正中会了下来,今日是正阳节不谈公务只谈家事,这位天子脸上也是一脸和气,他带头先坐了下来,又挥手让众卿坐下,此时宫女内侍们手中棒着美酒珍馐鱼贯而入,英武殿一则,鼓乐齐奏,宫廷舞伎们也出现在殿侧,随时等着被唤上献舞。
常桓笑着说道:“今日是正阳佳节,大家不必拘礼,左右坐着的哪个不是族亲朋友,今日酒放肆着喝,谁能再写一两首可传世的佳作,朕赏黄金百两,一会投壶助兴,谁跟前壶的的进的箭最多,朕再赏蛮族奴隶二十。”
姜青鸾看着四周的人们兴高采烈的模样,皇帝的赏赐对这些人来讲并不稀罕,但佳节就应该是这样,放肆着热闹着。青鸾埋头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杯中是大辛最为昂贵的忘寒春,她将酒一口而尽,唇齿间都是这酒的香气,扑入鼻中果然还带着几分春的清新,但这酒再好,在青鸾的心中总还是差了一些,曾经也是这王庭殿前,她与臣子们摔杯畅饮,符国的酒烈却不上头,她与符国最优秀的女子、男子们把酒高歌,她拔剑指着西方,发誓要开疆拓土,成为载入史册的明君。
可最后,一切都没了,那些优秀的少年人们被放逐或被杀死,她一路颠簸苟延残喘,一切终似一场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