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了,赵衍初把呆了的蒋悦拉回车上,“砰”地关上车门,并不启动车,两人无言地坐着。
蒋悦先是震惊,随后体会到赵衍初的感受,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内疚之中。
赵衍初长长地呼了口气,已不像刚才那样盛怒,而是带了点无奈,叹息一般道:
“蒋悦啊……”
他从车座旁翻了包烟出来,长手指一抬,抖出一根,最后还是慢慢把它按回去。他们下午出的门,在须弥灵境里呆的时间不短,现在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打在赵衍初的侧脸上,他五官分明的脸一半在橙色的光辉里,一半陷入阴影之中。
“我们认识了多久?”赵衍初把烟握在手里,语气平缓地问道。
蒋悦听到他的问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如果从他们真正认识彼此,生活在一起的时候算起,他和赵衍初认识的时间不到四个月,如果要从遥远的从前,他们第一次有交集的时候算起,他们已经认识已经超过了十年。
由于很多原因,他和赵衍初之间的这十年的交集接近空白,而最初的相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蒋悦来说只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
赵衍初不等蒋悦回答,继续道:
“蒋悦,我认识你十年了。”
“这十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蒋悦侧过头去看他,赵衍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方向盘上。
赵衍初的这句话在蒋悦的心中盘旋着,蒋悦心道,这个“想”是想念,想要见面的意思,还是一直在揣摩他的处境,试图去理解的意思?
赵衍初:“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遇见你,我早就死在裕都的山上了。”
蒋悦轻声道:“但是我从来都不觉得是我救了你,当时我只是想抓住你,别让你掉下去而已,兽魂分离的时候,我也没有感觉……那一点也不痛。”
赵衍初:“如果你那时没遇到我,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这种言论,在他的渡劫里,那只黑色的夫诸也曾说过。
“让你这十年过得像条狗一样的,不就是青龙吗?”
后来蒋悦也独自一人审视这十年,难道如果当初垂死的青龙没有出现,夫诸的兽魂留存在他的身上,顺理成章地长出尾巴,他真的会过得幸福吗?
换句话说,没有尾巴,一个人就应当被排挤,被环境所抛弃吗?
况且那时他根本不知道真相,也谈不上去恨谁,等到知晓一切,恨意也不可能凭空而起,好像要把这十几年的人生所有不如意找一个发泄口,这对蒋悦来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难道他去恨赵衍初,就可以改写过去吗?过去的一切都不可能被改变,蒋悦现在站在他面前,就是过去的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堆砌起来的,它们造就了这样的蒋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