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那些好听的,好说的体己话他从来都不说,只闷在心里,在程谋幼时,他能做的,也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用最充实的行动来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
当年栽的桃树还在,颜颂整日在屋中也无乐趣,活动范围又仅限自己所居住的小院子里,他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去桃树下面静坐。
以至于忽然在不知粗了几轮的树干上看见了一排小字:
树前花未败,此生已不待。
颜颂默然良久,他认得那笔迹,是程谋的。
桃花早年得他灵力浇灌,常开不败,若说它唯一有一次凋谢之时,便是桃树枯死之刻。
此、生、已、不、待,颜颂目光在那行字上逡巡片刻,脊背下意识地绷直了。
他心中烦躁,泄愤似的在草地上踏过去,他烦闷没有方向,不自觉地往小院之外走去。程谋对他的这份感情,他到底该不该接受?接受了,他又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面对程谋?
他对程谋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
这些全都是无解的难题,乱麻一样在他脑子里面缠来缠去。他走到小院门口,不出意外地就仆从被拦下了。
颜颂不欲理他,只想一股脑地向外走,那侍从却是个橡皮糖属性的,怎么都甩不开,颜颂没了办法,只能拧着眉头:“去叫你们君上来,就说我要见他。”
那侍从似乎是个哑的,听了颜颂的话就小跑着去请他家君上了。
而颜颂看着侍从的背影,有点后悔。
后悔因为看见一句话就烦躁不止,然后脑子一热,把程谋给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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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谋赶来时,黑袍尾端还有泥土的碎屑,墨发草草地挽起,发髻还有些歪,他眼中跳跃着欣喜的火苗,灼灼目光明亮而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