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栖洲对着烛火,逐字逐句朗读起来:“罪其一,偷盗村中农产品,包括但不限于:萝卜干一筐、红薯干两框半、风干腊肉五十条、糖心橘三筐,还有四十五只鸡。”
辞年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我吃橘子吗?我吃萝卜吗?我吃红薯吗?我是狐狸,我吃肉,橘子没了也能算我头上?”
“肃静!”贺栖洲继续念,“捉弄村头竹六婶家的大黄狗九十八次,大黄狗意志消沉,已经三年没有诞下小狗。”
辞年骂得更大声了:“那狗生个屁的小狗!它是公的!养了人家这么多年不知道人家是公是母!你不如放它到后山跟我混!”
“偷窃村中铲子一把,铁锹一个,锤子两个,榫卯零件十五个,这些全都是村头竹木匠放在院子里的。还有……”贺栖洲一皱眉,“村东竹小妹一条带花黄裙子,你偷了就再也没还回来。”
辞年脸上挂了一层霜:“我问你,你见过竹小妹吗。”
贺栖洲道:“没有。”
辞年突然站起来,双手一挥,在自己跟前画了个大大的圆,他瞪着贺栖洲,咬牙切齿道:“懂我意思了吗?”
贺栖洲摇头:“你可以再来一次。”
辞年的耳朵立得直直的,他抹了一把脸,没想用力过猛,把本就有些松散的头发都抹了下来,更加激动地解释道:“她快有三个我那么胖了!我怎么穿她的衣服啊!那天那身红的也是我化了人形找山下镇上姑娘借的!用完我就还回去了!”
贺栖洲问:“那鸡是你偷的吗?”
刚刚还情绪激动的辞年,一听这话竟突然哽住了,像被人半途截断了话语,过了好几秒,他才嘟囔着:“反正我没偷橘子!”
“那鸡是你偷的吗?”
“……我也没拿红薯干。”
“鸡。”贺栖洲缓缓举起手,比划了一下,“咕咕叫的那种,鸡。”
辞年不耐烦地一挥手:“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当然知道什么是鸡!我……”他顿了顿,终于颓唐地坐回椅子上,“我是狐狸,狐狸不偷鸡还是狐狸么……再说了,几只鸡而已,我也没偷那么多啊!后山的山鸡不够我抓吗,我凭什么要偷他们四十五只鸡!”
“那……”贺栖洲叹了口气,“那么橘子、萝卜、红薯干,就都是你偷的了。”
辞年一拍桌子,怒道:“不是我!凭什么什么都往我头上来!丢了东西不报官不抓贼,看我是个狐狸好欺负?”
贺栖洲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是不是你不要紧,要紧的是既然你偷了鸡,那么往后这村里丢的所有东西都与你有关。加上你刻意将红衣鬼怪的事往自己身上拉扯,所以他们现在认定了就是你的错,不需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