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问之不敢抬头:“认得……”
孟胤成又道:“想必爱卿,已经听闻宫中前贵妃张氏花香惑主一事。”
徐问之答:“臣有所耳闻。”
孟胤成听到这,如冰封的面上竟绽开一层笑容,他和颜悦色道:“‘玉兰盛开,想必是卿将此馥郁芬芳送入宫来。’爱卿,你觉不觉得,这话有蹊跷?”
徐问之不敢再作答了。
孟胤成有此一问,其意图再明显不过。馥瑾的事已然瞒不过了,她隐居山中,从未与人交恶,更不会蛊惑嫔妃,犯下这等大错。徐问之抬头,看向孟胤成,恳切道:“陛下,这……”
“江南近日连绵多雨,徐爱卿可有修过家书?”
仅仅一句轻描淡写的关切,徐问之已是脊背发凉,动弹不得。
孟胤成见他不答,复又道:“爱卿在长安,独自一人,可得时常保重身体,别让家中父母牵挂才是。”
三言两语,话里话外,徐问之纵使再愚不可及,也该明白他的意思。
孟胤成笑了两下,道:“朕扯远了,来,咱们说回正事。爱卿看看这信,既然认得,想必是有线索的,朕还记得……此前方丞相曾提及,你心系朝廷,借着礼部在宫里走动的间隙,替朕调查了这妖异之事,只是尚未得出结论,因此不敢上报,可有此事?”
徐问之沉默许久,终于轻声应下:“是。”
孟胤成一合掌:“那可太好了。这偌大的长安,总会藏了些坏心思的人,朕自登基来,最见不得的便是妖邪,爱卿如此洞察先机,着实当赏。”
徐问之低垂着头,已不能再回答什么。
孟胤成却仿佛没看见,他笑着回到书案后,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道:“这鸽子,可是钦天监给你的?”
“是……”
孟胤成闻言,在瞬间抹去了所有表情,他沉默片刻,悠悠道:“徐卿,走吧。”
徐问之迷迷瞪瞪地行了礼,离开尚书房。他在宫中来来回回转了许久,进了礼部,又出了礼部,整整一夜,未能合眼。这短短的一截路,就像陡然升起的一座迷城,将他困在里面,不让他逃出哪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