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是想让栖洲买不到一样的衣服,便把自己的衣服送给他。可话到嘴边,舌头却莫名其妙跟牙齿打起架来,无论如何都没把那句话说出口,舌头打结的结果,就是脸上发烧……辞年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
他都忘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初登储仙台,便是修测放榜的日子。辞年一个愣头青,又爱凑热闹,看见一群人围在告示栏前,便也跟着往前挤,挤着挤着,便看见了从一旁走来,绕过人群,领取奖励的栖洲。
栖洲的头发一丝不乱。他剑眉星目,身形颀长,绕过人群时,步履明明轻快有力,却听不见一丁点踏步的声音。他看都没看众人一眼,只领了自己的东西,便转身离开,不一会就拐过院墙,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短短一面,竟让挤在人群中的辞年看呆了眼。他忙向周围的人打听,这第一名是谁,怎能如此才貌双全,周围人见他眼睛都发直,不免笑了他一阵,却还是告诉了他,这位第一名,从踏上储仙台开始便是第一,到如今,已经不知道拿了多少个第一了。
辞年惊得合不拢嘴:“这么厉害,怎么还没飞升?”
到后来他才知道,储仙台不过是飞升之路上的一级阶梯,漫漫修炼之路,这才刚刚开始。辞年在储仙台落了户,便再也闲不住,他打听了栖洲的院子怎么走,便开始偷偷隐去身形,爬到墙头上去看人家。这么一看,便是足足半个月。
栖洲每日晨起后,回到院内看书,看书时不吃点心,但总会煮茶,茶水是井里打出来的,储仙台的井连着云端,打上来的水也勉强能算上无根水,茶叶不知是哪弄来的,不过闻着倒是很香。辞年也觉得自己这举动怪怪的,但架不住栖洲生得好看。
狐狸爱美,这可是天经地义的!
直到某日辞年趴在墙头偷看时,一时错脚踩了个空,整个狐狸跌落下来,足足滚了三圈,仰面朝天地歪在栖洲院子里。可这么大的动静,竟没能激起栖洲半分惊诧,他依旧端正地坐着,一手拿书,一手喝茶,仿佛没看见他。
辞年“喂”了一声,说:“你怎么跟没看见我似的……”
栖洲面不改色:“你在墙头趴了半月有余,还觉得没看够么?”
辞年一惊,忙翻身爬起,落荒而逃,窜出栖洲院子时,他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那人道:“下次拜访,还请登门,翻墙入户可不是君子所为。”
辞年奔出门的瞬间,就发誓自己绝不会再跑到栖洲院子里了,这丢人丢到家的滋味,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然而第二天,他还是惦记着这人的俊朗与帅气,脚不听使唤地踩到了他的院门外,这一次,辞年还是翻墙进去的,但落地时没摔了,落得十分潇洒帅气。
再往后,辞年便粘着栖洲,不肯撒手了。他看书,辞年就在一边乱翻他的纸笔;他煮茶,辞年便自己不知从哪买了个小瓷杯,也嚷嚷着要喝;他练功,辞年就在一旁鼓掌喝彩;他收拾东西准备休息,辞年便帮着收拾,可那张嘴却怎么也闲不住,一定要问东问西,把什么都问个明白。
栖洲总是拿他没办法的,狐狸嘴快,又爱强词夺理,动辄撒娇耍赖,缠得栖洲终日哭笑不得。他说过许多话,大多是逗人玩的,半真半假掺和着,一时半会辨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