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维尔松开了罗伯特的胳膊,后者怔怔地收回手,面色一层一层地灰败了下去。
“不是我,”他喃喃着说,“我只是给那人做账……只是……”
“洗钱。”泽维尔替他补全了剩下的话。
院长颓然不语,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说:
“加文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他只是个被抛弃的孩子。如果我向您坦白,您能放过他吗?”
“……加文的病是个无底洞,”见泽维尔不回答,他急切地说,“我固然知道我们蒙召回到上帝身边,应怀喜悦,但我怎么能眼看他…?”
不可避免,泽维尔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触动。随后,他颔首,直视罗伯特的小臂上的针孔:“你打算如何解释这个?”
院长低头看着自己枯瘦的双手,露出痛苦而挣扎的神色。
“那个人,”他说,“担心加文痊愈之后,我会过河拆桥。可是,如果加文有可能治愈,我又何至于此?……有的路走错了就不能再回头,您这么年轻,也许还没有这种体会,我希望您永远不会。我只是……其实,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我们必然要承受自己所作所为带来的一切后果,或迟或速。我一直有种感觉,在见您第一面时,这种预感尤为强烈——于我,审判将不日降临。”
第52章 自白
“开始,那只是一个意外。”
罗伯特说。
1916年,战争还没有结束。虽然在英国本土的人们不是很有战时的实感——然而,老罗伯特还是因为听闻了某场惨烈的会战而彻夜难眠。那时候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体面的天主教修道院院长,手臂上只有松弛的皮肤和老年斑,而没有发肿的针孔。
“我是一个很守旧的老家伙,”他说,“修道院就应当时刻保持其纯净。我赶走过很多被不知悔改的年轻人,房间总是住不满……最开始,仅仅这样的,我没有——曾经,从来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意思。”
因为辗转难眠,虽然当时修道院实行宵禁,但身为院长的罗伯特还是决定起身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