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维尔想起曾经看到过一些天使被担架抬走,当时这场面很令他感到惊奇。
“他们怎么了,专程到天堂来看病?”
“他们受伤了。”
“这算工伤吗?”
“不,”回答他的那个天使说,用毫无怜悯的口气,“他们自找的。”
泽维尔现在大概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对于那些天使,你不能怪他们对死亡趋之若鹜。
被囚禁是静止的状态,但感觉却像独行在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径上。那道路幽深而狭长,你不停地走啊走啊,以为可以一直坚持下去——但很快,你累了。终有一天你要停下脚步,因为没有人能跑赢永恒。
你会被一节、一节地拆去脊梁。你从此不再完整,还要自己劝自己努力地接受它。你完全明白,到那时候你会是一副多软弱的样子:和其他的天使像参加病友互助会一样坐在一起,每个人都对自己一无所知,更不要提了解他人。最后,只剩下口号一样不断重复的话语和互相猜忌。
我旁边的人,这个家伙,他一定比我错得更多吧。到那时,只有这能安慰你。
你还要去录非常蠢的视频。
你为这种可悲的未来痛哭流涕可是发现自己面对黑暗和高墙太过无力。
到了这个地步,泽维尔想,一旦到了这个地步,只要有机会,你什么都敢做。
下定决心是一瞬间的事,他疯了似的扑在门——那扇他进出的大门上用力地摇晃拉扯;用肩膀撞它,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气喘吁吁地滑倒在地,疼痛才缓缓追上来。
有42位密码的门是坚不可摧的。
意识到这一点,泽维尔哭了。他捂住脸,把呜咽闷在掌心里,泪水逐渐溢满了指缝。他想到他的家庭,不仅不能给他带来勇气反而让他更想失声痛哭。
他哭了一会儿,想到没有人安慰他,也就逐渐停止了呜咽。他从地上爬起来,觉得自己非得做点什么不可,抱着这种念头,泽维尔走向另一扇不被允许打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