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点头,答应沈满青不当长辈的面对父亲二婚发表任何意见。
她吃了两口饭,用筷子戳碗里的米饭,实在藏不住心事,忍不住又说:“小姨可能并不想这么快结婚,我回家,小姨非要送我到村口,她和我说了一句话,她和前夫结束婚姻关系,激动跟母亲、兄长回家,却发现她只是一个客人,那一刻,我真的在她眼中看到了当初不如死在镇上卫生所。”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季雪也不藏着掖着,索性一次性说完她听到的看到的:“还有,今天上午大舅和我爸那边通过气,大舅回来,小姨爷奶、爸妈、哥嫂就商量结婚日期,一个是后天,还有一个是下个星期一,他们的想法是后天结婚,反正是二婚,他们这边不用准备什么,我爸那边也不用准备什么,意思是后天上午我爸带小姨到县里领结婚证,中午摆两桌酒席,请自家人吃饭,就算结了婚,大办反而丢人。
大舅见小姨结婚,两边至少走一个形式,我妈结婚压根没有走形式,他替我妈着急,火急火燎到镇上接我妈回家住,叫蒋小江按照结婚程序娶我妈,被我妈拒绝了,我妈说她有女儿,就算走结婚程序,也是我到镇上接她回我们家,从我们家嫁人,我还要给她准备嫁妆,一台黑白电视机,六个衣柜,九床棉被,桌椅板凳,水壶脸盆我全包,还要我把照相馆送给她,让她在蒋小江县里的亲戚面前长脸。
大舅说我妈不想走结婚程序拉倒。
我妈说不走结婚程序,她住在镇上无所谓,她娘家和女儿丢人。
我大舅气的身发抖回家,喝了一瓢凉水,人倒在地上,被表哥送到村里的医院,医生说大舅血压飙升导致休克,建议我们不要再气大舅,给大舅吊水,吊了一半,大舅醒了,生气说我要是管我妈,他就不认我这个外甥女,我们都说不管我妈,走的时候我给大舅妈五十块钱,大舅妈拉着我的手,哭着跟我说,我妈把她当作外人,把她儿媳妇也当作外人,就我妈和大舅、我堂兄弟是自家人,逢人就说她和她儿媳妇欺负大姑姐,大舅妈不止一次下命令,叫大舅把我妈送到我们家,大舅说我难,一直跟在后面阻拦。”
大舅妈说的话在邻居那里得到了证实。
母亲真的把大舅妈、表兄弟媳妇当作伺候大舅、表兄弟的下人,硬是把自己活成了主人。
“今天只过了半天,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光听,沈满青都觉得累,身处事件中的人恐怕累的喘不过来气。
季雪感同身受点头,身累,心更累。
“吃完饭睡一觉,我带你和念念到梨园摘梨,顺便带上相机,拍几张照片。”沈满青建议道。
“今天下午就能确定我爸和小姨的结婚日期,我也没有心情给人照相,出去转转也好。”季雪随便扒两口饭,放下筷子,回屋换一身衣服,把小朋友抱到床上,搂小朋友睡觉。
沈满青留下来收拾碗筷,打扫干净厨房,他回到书房继续看书,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他迅速画下草图,折起纸张,他骑洋车找定做门窗的兄弟,两人凑在一起捣腾了半天,最后沈满青拎着一个麻袋回家。
下午四点。
季雪给小朋友套上一件外套,是一件鹅黄色的开衫毛衣,扣子是粉色的爱心形状,又给她套上一条小白兔啃胡萝卜背带裤,戴上一顶西瓜帽,她去换衣服,沈满青摘下西瓜帽,给小朋友戴上一个珊瑚红发带,特别像后世女生洗脸带的发带,脑袋四周被发带围上,中间长得最好的卷发支棱起来。
季雪换好衣服,回来抱小朋友,就看到小朋友脑门上放了一个比她脑门还大的蝴蝶结。
季雪:……
哪家的小傻蛋。
呜……是她家的小傻蛋。
季雪一边嫌弃小朋友的造型,一边忍不住捋支棱的卷毛,沉醉其中。
沈满青加入其中,越捋越觉得小卷毛长得真个性。
“啊——”小朋友张开手,要麻麻抱。
季雪抱起小朋友,沈满青给她穿白色袜子,粉色毛线勾的鞋。
季雪拿一个披风盖住小朋友,沈满青把相机挂在脖子上,骑在洋车上,季雪坐稳了,沈满青蹬着脚踏,缓慢前行,花了二十多分钟到了梨园,沈满青和梨园的老板沟通过后,背着一个竹筐走到季雪面前,把相机挂在季雪的脖子上,接过小朋友,走到一棵梨树下面,摘一个大青梨坐下,让小朋友歪躺在自己怀里,他掏出匕首削皮,露出雪白的果肉,他咬了一口,汁水多,味道清甜,有一丢丢酸味。
小朋友的视线追随大青梨,嚅动嘴唇。
“你没有牙齿,暂时不能吃。”说完,沈满青又咬了一口。
“啊!”小朋友中气十足大喊。
沈满青快速解决大青梨,告诉小朋友大青梨不见了。
她撇嘴,伸手叫麻麻抱,睫毛上挂了两滴泪水,可怜极了。
季雪嗔沈满青一眼,心疼的伸手抱小朋友,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小朋友头顶上的卷毛‘张牙舞爪’乱舞,季雪的心灵遭受到撞击,“噗”笑弯了腰,都这样了,她都没有忘记举起相机“咔咔咔”拍照。
小朋友被麻麻带偏,收回手,抱小脚脚傻笑,晶莹的口水顺着她嘴角往下流。
“傻闺女。”季雪给她擦嘴角,小朋友仰头逃掉,把肉嘟嘟的脸埋在老爸怀里。
沈满青掐着小朋友举高,小朋友嘴角干爽咧嘴大笑,他低头看湿漉漉的胸口,咬牙说:“我想揍你。”
“啊!”她使劲蹬小短腿。
沈满青心里不爽,使出杀手锏,站起来,举起小朋友,猛地下坠,小朋友用力扑腾大笑,五分钟后,小朋友趴在老爸肩膀上呼呼大睡,沈满青用披风裹住小朋友系在胸前。
季雪:……
最后两人摘了20斤梨回家。
两人吃过晚饭,季雪去洗照片,沈满青留在屋里看小朋友,小朋友睁开眼睛盯着屋顶看了半天,澄亮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困惑。
沈满青拿一只干净的袜子塞在她手里,小朋友的思路被老爸打断,她盯着袜子欢喜摆手,是她的袜袜,她抬起腿,抓着袜子在脚上擦来擦去。
洗完照片,季雪回来,按照惯例先香了香小朋友,装作随口说:“我发现出门拍照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照片质量没有降低。”
沈满青坐正,看着她闪光的瞳仁。
季雪当作沈满青想听,接着说:“我想给人拍结婚当天的照片,记录结婚当天的场景。”
“还有呢?”沈满青问。
父母都再婚,她刚巧到外边拍摄几张照片,洗照片的时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突然串联到一起,季雪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就和沈满青提起她的想法,倒是没有深想。
“首先,你得确定最少拍照数量,你费了老大的劲背设备去新娘新郎家拍摄照片,只要照三五张,没必要去拍,你说是吧,其次,你得确定押金金额,保证对方毁约,你不至于亏本,然后,拍的越多越优惠,但是你要控制每一张照片的金额大于等于在家拍照每张照片的金额,最后,参加婚礼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男人比我爸还要恶劣,在你没有找到合适的学徒之前,你去拍摄照片,我必须跟随。”沈满青只提点这么多,其他注意事项,靠季雪自己慢慢琢磨。
季雪的眉毛紧拧,在她的认知里面,蚊子腿肉再少也是肉,换句话说就是人家给钱,就算拍一张照片也要去拍,能赚一分钱那也是赚钱,可是沈满青和她的观念不同,是沈满青看不上她赚的那点小钱,认为她没有必要背着小朋友东奔西跑,还是他提的建议确实中肯,只是她的脑子笨,没能理解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