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崔晋庭没有怼人,没有急躁,那表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关切温和,跟平日里的他简直辨若两人。瑶华心中惊讶,不由得脸上便流露出几分来,目光终于有了些深究的意味。
崔晋庭微微侧头,不闪不避地迎上了她的目光,“怎么了?”
瑶华斟酌着开口,“觉得你这个人,有点意思。”
崔晋庭一笑,那温和从容的态度,让瑶华有些不寒而栗。他问,“怎么有意思了?”
瑶华将怀里的恩哥儿搂得更紧了些,“有些……不像你。”
崔晋庭定定地看着她,“那你,又何时像过你?”
瑶华哑口无言。
崔晋庭自斟自饮了一杯,“和昭,字容真,奉宁人士,幼时体弱,久病成医。勤敏好学,博览群书,于天宝二年,进士及第,授官惠州司理参军,掌管刑狱。经任御史中丞肖蘩易举荐,入京编书。隔年升为馆阁校勘。天宝十三年辞官,后周游各地,天宝二十三年,因病过世。”
瑶华柔和的表情随着他的话语退去,难得的露出了微怒的表情,俏面上能刮下一层寒霜,“你查我。”
崔晋庭依旧面色平和,“长女瑶华,五岁随父母离京,周游历地,后在奉宁为父守孝,因族人不良,迁入京城。幼子尧恩,由长姐抚养,今就读于京城明湖学馆,颇受馆长看重。”
瑶华冷笑了一声,“崔公子,想查出这么多过往,想必费了不少功夫。只不过,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么费心思的。你为什么要查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君子之接如水者,言君子相接,不用虚言。我觉得你很好,想交个朋友。”崔晋庭直视她,“你医术高,城府深,手段了得,目光长远。性格坚毅果勇,胜于男儿,不拘小节,若不是女儿身,必能有一番作为。”
“不不不……”瑶华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崔公子,你对女人到底有什么误解。医术本来就不是世家贵女们需要学的。城府深,手段了得,听起来也不像是夸人的话。不拘小节,听起来更像是在说我不守规矩,水性杨花。至于性格什么的,我只想说一句,你把女人逼急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们都能干出来。您这番夸赞,更像是浪荡公子来骗无知少女的。”瑶华把脸往他面前凑了凑,“你瞧着,我可有一丝相信的意思。”
崔晋庭手执酒壶,给瑶华杯中添满,“和瑶华,便是不说那些。你救过我两次,我帮过你一些。难道,我就不配成为你的朋友吗?”
“朋友?”瑶华双眼微眯,头微微一偏,带着玩味,“男人与女人之间真的能成为纯粹的朋友?”
崔晋庭没回答她的话,“你跟着你父亲走过那么多地方,难道就没有遇到过纯粹的欣赏和仰慕?”
自然是有的。可这话从你嘴里吐出来,我怎么就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