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眉,背脊一凉,见得宋景和在看她,顿时憋了个笑乖给他看,可外人看着,倒像是逼迫的一般。
宋景和的视线越过她,落在那身后的掌柜身上,末了转了转,冷笑道:“晚上你睡地。”
话音一落,她就没气了,肩膀一耸,垂头丧气躲在六安后面。掌柜瞥她一眼,她竟在偷吃栗子,一次居然还吃三个,一张脸塞得面颊都鼓起来,不大像个聪明人。
方才说的话,也不大像是她有意说出来的。
宋景和不说,陈岁然抓着他的肩膀,终肃然道:“你告诉我,我若是何处做的伤了你,作何补偿都可以。”
他今年算起来三十多岁,仕途无望,衙门也不需要他。这次是县令帮他一把,拿死牢里的犯人充数,到时候上刑场,砍头不过短短一瞬,人头落地后审官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已经无法挽回了。
宋景和低着头,附耳道:“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嗯?舅舅。”
陈岁然不是滋味,听到他喊舅舅,如刀剐心。
他的外甥,害他至此,可陈岁然依旧是愧疚,对他妹妹的,这辈子皆无法偿还。
那年隆冬大雪,人抱着他哭,他个没良心的却把人推走了,这一走就给卖了。给同窗当师爷之后他狠狠逮了那些人贩子,大燕的律法烂熟于心,虽有了个人样,但能换回什么呢?
“你怎么这么狠?”陈岁然眼眶发红,弯着的背挺直了些,手搭在他臂膀两侧,喉结微动,勉强笑道,“像我。”
跟个混球没两样。
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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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上楼去,宋景和本是一个人一间,看了眼十安,换了主意。
“在哪儿睡地都是一样,你来我这里。”他推开一侧的门轻声道,“夜里我渴了你得倒水,我饿了你得帮我去买夜宵。懂吗?”
六安意味深长一笑,宋三少爷直接给他一脚:“夜里警醒点。”
宋景和掸了掸衣袍,挺腰直背推门而入。
“还愣着干什么?你这样子我看不上,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他不悦道,修长的手指扶着门,侧脸看她,几分躁狂。
十安进屋先看一圈。窗明几净,窗台上摆了一盆小青萝,此刻外面的酒楼已经点上了灯笼,夜风徐徐,帐子微微晃动。
点了灯,屋里面顿时亮堂许多,一扇屏风素白面,普通木底,隔着卧室跟净房。床帐子被三少爷撩起,抱下一床被褥丢在床前面:“你睡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