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澜笑了笑,拉住马缰下马,边走边道:“ 本宫记起来了,那状词之前看过,原告宋景和,居西县陈家冲,今游学,随身仆从窃了财物,因签的并非是死契,如今期限已过,要告他偷窃之罪。”
“如今多好,一箭毙命。”她一脚踹翻尸体,弯腰看着六安的死状,笑,“这案子,结了。”
“偷窃之罪,论理罪不至死。”宋景和拱手道,“仆如今一箭射杀,恐他人议论,届时于科考无益。但公主面前,无妨。”
孟长澜盯着面前这个青年,生的清俊,说起话来与他舅舅比起,多一份少年朝气。如今垂手在她跟前,未加冠,瞧着有些许单薄。
不过,却很识时务。
孟长澜:“本宫说话算话,你放心。”
官道两旁生了半人高的绿草,众人打马而过,只可怜六安的尸体被绳子绑住托在马后,掀起的尘随了众人一路。
衙门里头,孟长澜就是新上位的霸王,拖着六安的尸体给了众人一个交代。
“这贼人,竟逃跑之中摔死了。”她把头发抓起来,拖了一路,面容血肉模糊。
“自己要作死,旁人也奈何不得。”
孟长澜扫了扫众人噤若寒蝉面孔,认真道:“人安分守己,旁人也奈何不得。”
“两个人死有余辜,若是想申诉,本宫原彻查到底。诸位若是有冤情,松石县的鸣冤鼓就在那。本宫定然秉公执法,还大家一个清白。”
两个案子结的又快又狠。
……
折腾半日,这门外头看热闹的皆心头犯恶心。
黑漆漆的头门在百姓心目中如今又添了一份威严,长公主大驾,当真如此让人心慌。
——
衙门二堂暖阁上如今就坐着长公主一人,连随身书吏也不见了,仪门已关,如今天边隐约能窥见一点黄橘云彩。
宋景和接过她赏赐的玉之后,有人从长公主身后走出来,声音柔柔弱弱,可见正是他那位流氓舅舅。宋三少爷未曾抬眼,便听得他说:“长公主恩赐,还不谢恩。”
“都说外甥像舅,初时我没觉得,现今倒有几分。”孟长澜对他招招手,笑道,“跪着多累,过来。”
那只手骨肉匀称,淡粉的指甲修剪圆润,手指纤长,指腹有茧。
宋景和闻言上前,被她捏着下巴,抬起头就看见陈岁然木着一张脸,毕恭毕敬站在她身后。
“跟你一样俊。”
孟长澜松开手,满意道:“青年才俊,不过就是这般。你我的缘分如今才开始。不瞒你了,我此回来松石县,就是来等着你。你舅舅求我帮他找个人,我心善,便花了好多人力去南面寻。功夫不负有心人,原来是英国公府上的,从前你是庶子,不得人重视,往后可就大不相同了。”
她斜靠在椅子上面,细说道:“找你时折损了几个人,他们皆是追随我多时的人了,日后你要还。”
宋景和垂眸,黑漆的眼眸里神色莫变。
“宋景和,英国公的第三子。你既是岁然的外甥,我自然会抬举你。只盼着你能帮我做些事情,好让我有个便利的手脚在大燕实现一些报复。”孟长澜不再自称本宫了,语气里也添了一丝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