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未曾收尸。

宋景和招她过来,指着对面的椅子:“你搬过来坐上去。”

十安把衣服搭在椅背上,双手扶膝,隔着一张桌子不知他要做什么。长安下午告诉她,一般管书房的话,无非便是无人记得吹灯,将书架上的灰尘扫去,将地擦干净,将书放回原位,洗笔这类事情。

她脱去外衫之后宋景和看见了她里面的旧衣。十安过日子除了在吃跟戴上面,都省。这衣裳似乎还是她去年春做的,大约近来长了些个,中衣下缘到了腰,往上就要露一线白来。

往上看,那张小脸瞧不见笑,仿佛跟谁生闷气一样,烛光落在那双眼眸里,闪烁着,唇不时添那么一下。

她在紧张。

“你冷吗?”

她摇摇头:“这屋里暖和。”

“那好办了,你既不冷,便给我寻一本这样的书。”他合掌,低低笑道,“认得这四个字吗?”

他写的是——幼学琼林。

十安歪头,念了出来,宋景和的字临的是赵孟頫的帖,优雅从容,笔墨未干,那纸被他推了过去。

“你若不认得,一个字一个字对好了。”宋景和掸了掸衣袍,摆手,侧颜俊逸的像是她进厅堂时瞧见的那幅山水画。

今夜他说话温和,不过十安耳里还是雨声。

似乎她来了这里,如何也忽略不得。

捏着那纸,她白净的面上浮现出认真的神色,透着墨香的纸如今于她而言大约就是入国公府领的第一份圣旨。

宋景和回头,束发的荼白带子微微晃着,被他抓住尾巴抛到肩后。十安在他的视野里没怎么变过,又土又可怜。

十安一时半会是不会找到。

他轻轻一叹,外面打了春雷,似是要到清明了。

宋景和原本觉得,放了十安兴许是个善举。昨夜对着那一地月光,他不觉把人抱着,莫名如此,大概春日愁如柳絮,他也不能幸免。

宋景和推开门,提伞出去一趟。

外面雨渐渐变小,毛月亮露出半边脸,倒影在积水里,叫他给一脚踩碎了,荡开浅浅涟漪。

半个时辰后。

一回来,门里那人苦着脸,依旧没能找到,听见声音十安便道:“这书许是没有。”

“为什么?”他拎着食盒,笑也不笑,道,“你定然是偷懒。”

说罢,他挤干净衣摆上的水,从西风苑摸到小厨房,若非他记性好,这必然要走岔。国公府那么大,他常年不在,晚间要避开巡夜的,头一回做这样的事,他竟做的如此只好,宋景和忍不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