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这般样貌易叫人侧目,宁寻自幼就是一张冷淡脸,叫人瞧多了反倒会狠狠瞪过去。十安不觉,在他手心写道:“刚刚有人骂我瞎子?”
宁寻把她半搂着往外挤:“你听错了,骂我,我撞了他们。”
“你骂他们了。”十安忍俊不禁。
“该还回去的。我也未曾说一个脏字,那不过是他们该得的。与旁人说话都要谨慎才是,若是不会说话,那就要少说。”
她恍然间似明白了宁寻一直沉默寡言的原因了,翘着嘴角又问:“你父亲告诉你的吗?”
宁寻看她仰着脸,这般笑着对自己,心情更好了。
那双眉眼都极合他的心意,嫣红的唇饱满娇嫩的似院里栽的茶花。他轻点着十安的鼻尖,终于也笑道:“我自己发现的,我小时候话太多,有一回……”
“有一回怎么了?”
“我骗他家里头的老祖宗头七要回来,供桌上的饭菜都冷了,需惹得老祖宗才开心。我们学医,割自己的肉奉上大抵会更现诚意。当初不过玩笑言,谁知道我乳母的孩子当了真,那夜里失血过多,回不来了。”宁寻平静地将此事道出。
他知道十安心软,果不其然,她低着头,好半天把他的手都抓住了,写了几个字。
宁寻猜出来是:“你们后来怎样?”
他笑了起来,十安看不见那样子,转瞬即逝。
“我跪祠堂,他入黄土。”
难得他会说起往事,十安叹了叹,虽说那事情听着残忍,可宁寻竟能讲出这样的玩笑来,想必心智不似一般的孩子。
心里微诧后猛地反应过来,抱着时间够长了,可不像单纯为她挡人,吓得十安抱着自己的竹棍把他往外推了腿。
宁寻素白的广袖拂过,当真是松了,而后是真情实切地道歉。
千盏灯下,这般瞧着仿佛还是她欲拒还迎。
宁寻将其窘状尽收眼底,回首望着红桥那一头的人流,道:“若是你眼睛能视物,我便带你去北都。那儿比之这里更为好。宁家在北都琉璃胡同里,一出门就是桑敬湖,附近还有绣庄酒楼,若是论起来,你去却是一分钱也不须花。”
“你只要拿着你的玉扣,说我的名字,你便是犯了事也有我兜着。”他轻轻道,视线里十安耳根子开始微微发红,似是察觉的这语气后不正常的意思,嗫嚅着唇,说不得。
两个人拘囿湖边柳下,竟是都察觉不到身后的目光。
咫尺高楼,孟长澜凭栏正醒酒,宋景和在一旁候着,漫无目的之时叫陈岁然提醒道:“你瞧瞧那一对野鸳鸯。”
他定睛看去,忽觉得眼里就插了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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