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收徒,向来散养,宁寻之前就打发了他们哪儿舒服去哪儿过年。结果一个个的嫌冷,跑到了琼州去了。
他想了想,只道:“不知。”
琼州地界多少家医馆他确实不知。宁寻跟宋三少爷不同,他不住客栈。盘踞大燕的宁家自上一朝代起就行医壮大起来。他去旁的地方,十有□□就能遇到家里的亲戚。
两个人走的这日,住在外面的远房表叔才从城东的医馆过来想给他送行。宁寻留了点薄礼,十安一问他就将最近新制的毒说了几个。
十安全都没听过,在他身前把缰绳勒紧差点让马停了下来。
“这么说你随身都带着毒了?”她咽了咽口水,被宁寻扳过头,提醒看路。
“医者会解毒,自然也会制毒。行走在外,自当带着一点防身。”宁寻静静看着她的头顶,而后抬手将她头上的点翠镶珠海棠纹头花往下插了些许。颠簸途中快要掉下来了。
她也不戴风帽,赶路起来尤为之慢。领口里飘出来的淡香都叫风吹散了。这时候的宁寻格外清心寡欲,望着前面的空旷平原旷野,他到底还是让十安别赶车了。
“你这般,入了夜都不能出这个县。”他低垂着眼,轮他了十安被颠的摇摇欲坠。
头上才被他插好的头花慢慢的就掉在车里,十安撑着手又想起那日在船里的情景。一个劲让他慢一些。
可宁寻自从南都出来后就不必从前温柔,只回道:“再慢下去赶不回去了。若是要走走停停,今日再不可耽搁。”
十安扶着脑袋:“你都已经算了一遍?”
宁寻嗯了一声。
她再无话可说,闭着眼睛想着幸亏还没吃饭。
两个人傍晚到了丘及县。宁寻自己找了医馆,十安沿途过来倒是看见了许多的牌坊。因为靠近北都了,这地方商人修的会馆也极为多。福建商人修的天后宫、陕西商人修的关帝庙等等。浮雕纷繁,近看远看都觉得华丽。
酉时县中的钟楼开始敲钟。
宁寻带她去了族叔家里头住,天色黑的早,屋前已经点了灯笼。管家在外面候着,正门大开。门簪上挂的匾是用瘦金体写的宁宅二字,与旁人的不同。她原以为宁寻的族叔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谁知真正见第一面竟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人,戴着子瞻帽。论起来比他还小,生的很是和善,见谁似乎都是笑嘻嘻地,竟还有酒窝。
奈何辈分高一些,宁寻与他见过礼不情不愿喊了一声叔叔。
这叔叔倒是随性,大力拍了拍他的肩头,笑嘻嘻道:“大侄子来我这里,这是蓬荜生辉。快进来,我要给你接风洗尘。”
十安被宁寻挡在后面,架不住他的好奇,被拉出来过目一遍。
“这是谁家的姑娘,你怎么拐回来了?”他兴致勃勃,还想问些什么,被宁寻敷衍过后深深吸了口气,虚指他,“我告诉你母亲,你瞧瞧她怎么打你。”
“吃饭。”宁寻面无表情,从不当一回事。
那样子似就差踹他的,两个人自幼长在一块,情分厚重,这面上的礼节不拘,喊一声叔叔意思过后宁寻便直呼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