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沦陷其中。
这念头一直持续到下班,顾风曜拿不出主意,他克制一腔本能,回到住所。
大黑蹲在门口,钟点工已经将一切收拾好,他辞退了徐妈,自己动手做饭,从来不知道这么困难,又咸又苦,大黑在他那盘黑暗料理前闻了闻,突然一溜烟跳下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顾风曜哭笑不得。
晚上七八点,正是晚饭时间,他心头一动,打开门,隔壁没有一丝动静,欢欢有没有吃饭?是有事出去了吗?还是在家里休息?
杂乱的念头混成一团,很遗憾,顾先生一件都没猜到。
一天的时间,顾千欢仅仅将巨幅画布画出雏形,他洗掉身上的颜料,镜子里的青年愈发苍白,像是灵异志怪里被吸妖怪干精气的倒霉蛋。
顾千欢嗤笑一声,那张脸忽地动人起来,大概是太苍白了,稍稍沾染几分绯色便妖艳迭生。
没有人监督,顾千欢直接略过了吃饭,倒在床上,肌肉下的骨骼发出酸胀的咔咔声,他陷进一个又一个噩梦里。
梦里是看不清的大雾,他站在原地,四周一片空白,看不清来时的路,找不到离开的路。无法前进,无法后退,明明已经那么大了,还在哭着叫爸爸妈妈,像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白色的大雾里,他看见父母身影,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有隐隐的轮廓在前方,他们朝他招手:“欢欢,过来啊。”
他往前走啊走,漫天的白雾转瞬即逝,脚下的路陡然一空,失重感扯着他低下头,不见底的深渊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他彻底掉进深渊里,跌得粉身碎骨。
顾千欢猛地睁开眼,身上满是黏腻的汗,他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晚,噩梦像是黏湿的沼泽掩住口鼻,他缓缓才迟钝地起身,走进洗漱室。
失焦的目光落在某一处,再也感受不到天光和时间的流逝,如梦似幻的活着,每一天都在清醒和迷梦中挣扎。
一天一天过去,他深居简出,除了出门倒垃圾,一直在画室画画,修改,脸色也愈发苍白,唯有嫣红的嘴唇,像是涂了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