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玖呵了一声。
“要么……”许季珊突然倾身向前,凑近了,嘿嘿地笑道:“我陪你一道去吧?”
“不用。”水玖依旧清冷,似乎连信都不想拿了,转身就走。边走,边淡淡地道,“你若一定要拦着,我也没法子。谁让我是叫你养在这笼子里的金丝雀。”
这话说的!
许季珊心里头立刻慌了,眼见着水玖已经一撩长袍跨过了门槛,忙将那封信抓在手里快步追上去。边赔笑,边大声道:“我可从来不敢圈着你!行吧,行吧,你要单独去见,就自个儿去见吧。”
直到了和馆长廊前,水玖依然板着脸不搭理他。最后许季珊无奈,只得又是哄,又是讨好卖乖,终于将信递出去。直到水玖回屋,隔着道拉门,许季珊这才反应过来——分明是他要借着这封信来刺探这人口风,结果好嘛,反倒叫这人将了一军。
夜色里,星子稀少。许季珊愣了半晌,最后单手插裤兜,反倒翘起嘴角笑了。
算了,谁让他宠着这人呢?让一步,就让一步吧。
屋里头水玖盘腿坐在实木地板上,垂着眼。信已经拆开了,无头无尾,只约他明儿个晌午到燕和大酒店去一趟。
燕和大酒店是西洋人办的楼子,金碧辉煌,头顶水晶吊灯照的四面跟水银玻璃镜子似的,是个高档场所。水玖琢磨着,大约是宁济民在靖西府混得还不错。
只是,约他去,也不晓得为着什么事?
水玖琢磨了半宿,第二天却早早就起身了。他特地问了声,吴妈说是许季珊一大早就去商会了,估计着天黑才能回来。
水玖心下一松。大约到了十一点钟,出门便叫了辆黄包车直奔燕和大酒店。
他刚抬脚从黄包车下来,就见到宁济民吊儿郎当地站在燕和大酒店门口,歪着嘴冲他笑。宁济民今日套了身青灰色的立领洋装,腰间皮带扣上挂着枪套子,左边肩头有勋章,看样子竟像是在衙门里头当了兵,军衔还不低。
水玖一愣。之前宁济民一直是混江南义军的,与朝廷压根八杆子打不着关系,什么时候被朝廷给招安了?可既然被招安了,为什么那夜他戴着毡帽,一副鬼鬼祟祟很怕被认出来的模样?
宁济民大踏步过来,领着他往里面走,边笑着道:“订了个包间喝茶吃饭,走走,阿九哥,我带你逛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