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过去的是一沓百万现钞。
狱卒不动声色地将现钞抹到桌子底下,用双腿接住了,也不吱声,只往里头又一努嘴。
许季珊便一路往里,一间间地找。在最里头那间,光线幽暗,水玖正手脚蜷缩着躺在地上。
一眼望过去,许季珊睚眦尽裂。“他对你动了私刑?!”
许季珊大手抓住铁栅栏,恨不能化身为一缕清风,从这栅栏缝隙里头溜进去。
水玖勉强睁开眼,朦朦胧胧地从眼皮缝望出去,只见到一团黑秋秋的人影。“……谁?”
气若游丝。
许季珊愈发心口痛得厉害。水玖显然刚被人吊起来抽打过,早晨出门时穿的那件绸马褂早被人剥了,月白色长衫撕拉拉的扯出几条细长口子来,脊背上血肉模糊。
一定是秦二少!那头畜生最喜欢用鞭子抽人。
许季珊恨得眼底冒火,但是当着水玖面,他却不得不按耐下所有的情绪,温声安抚他道:“你莫要急,我已经在托人寻路子了。最多,今儿个晚上,就能将你接回家去。”
“……是你?”
水玖竭力地用手掌撑地,几次想起身,奈何气却喘不均匀。好半晌,他终于慢慢地蜷缩着坐起身,右腿不自然地抽搐着,眼眸下垂。“你莫要搅进这趟子浑水,回家去吧。”
许季珊捏紧拳头,牙缝咬得死死的,半晌蹦出一句。“都到这辰光了,你还同我讲这样生分的话!”
这句话说得硬邦邦的,莫名透着股狠劲。
水玖不自觉抬头,一波三折的丹凤眼眼尾叫擦伤了,鼻孔下也陆续的渗出血来。刚干涸的血迹,又叫新鲜血液冲开,越发显得他狼狈。
水玖也晓得,自家这张脸眼下不能看。身子骨也教秦二少用皮鞭抽的半残,就连右腿……冷白色手指颤抖着轻扶右腿。在一片被放大的赫赫呼吸声中,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何苦呢?”
也不晓得是叹息许季珊为他这般奔波上下打点何苦,还是叹息自家今儿个早上与许季珊怄气闯进剧院惹下这弥天大祸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