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狮意有所指:“未来还很长,你我的人生也会有很多可能性。”
他也没什么顾忌,直接对一个在昨天以前,还是个单纯学生的未成年开诚布公,将血淋淋的成人世界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人眼前,并且告诉对方:你没得选择。
安迷修反而松懈下来,他脾气有点像母亲,习惯直来直去,在阳光下行事。而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永远比老师突然公布明天摸底考,至于题目大家敬请期待要来的有安全感。
坦诚是合作的基础,相信他们在此番‘交心’后,会配合的更好。安迷修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的胳膊肘在协约期间,只为雷狮拐弯。而雷狮也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表示这两天就让卡米尔帮安莉洁安排住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安迷修兴高采烈地回去睡了,晚上还做了个兄妹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团圆的美梦。
这孩子挺上道的。坐在书房办公桌前的雷狮想。
昨天其实不是两人的首次碰面。安迷修忘记了,雷狮却还记得。
早在安迷修父母的葬礼上,他就跟着雷父来过。那年的安迷修六岁,跟安莉洁像对瓷娃娃一样的抱着父母遗像,杵在前方。礼堂内鸦雀无声,偶有几声抽泣传来,而兄妹俩始终不发一语。精致,却也没有生气。
雷狮十八岁,正是最刺头的年纪,看这一个个成年人带着面具,在人灵前假模假样的演戏,滑稽的就像出默剧,便有些不耐烦。他向来不委屈自己,不爱看就不看,退出门外随便找个角落,就点了支烟慢悠悠地抽着。
一手还摸出手机,在屏幕上摁来摁去,偶尔停驻的画面都是花花绿绿的证券交易数据。雷狮看得专心,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面前不知从何时起,站了个小萝卜头。
西装短裤黑皮鞋,长筒袜外还露着截嫩藕般的腿,膝盖在深秋的午后冻得有些发红。雷狮定睛一看,这不是安家那对倒霉催的兄妹里的哥哥吗。
小安迷修仰起头,和他大眼瞪小眼,半晌憋出句:“这里禁烟。”
雷狮将手机放回裤兜,就着插兜的姿势背靠墙壁,懒洋洋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小孩显然没想到他能这么……这么没礼貌,就有点生气:“这是我父母的葬礼。”
雷狮道:“所以呢,你真以为现在待里头没抽烟的,就对你父母抱有敬畏之心了?”
见安迷修答不上来,他继续振振有词地发表高见:“我虽然坏了规矩,却是因为对他们虚伪的愤慨。我就看不上眼他们这副事后才来哭坟做戏的派头,真到要帮忙时你看着吧,绝对不会给你一个眼神。你好歹也生在安家,这点总明白的吧。”
小安迷修呆呆愣愣地看着他,逐渐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