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是异世界,他们,也是后世人们的祖先,是这个世界未来人类的祖先。
他从未有过此刻这样的激情,他习惯了淡定,哪怕分手时心痛却也不曾激动过,病发时他甚至庆幸是茗茗先放手。
一副又一副。
盐海里的海水,似乎要卷去这试图来征服他的图画,却一次又一次回潮退回。
累极。
心里却是百般畅快。突然明白传说中的豪情万丈是何等模样,明白自己从不曾有过的恣情放纵竟是这般舒爽。
树枝撑不住他体重,咔嘣一声就断成两截。
望着地上这些属于他前生的图像,他又感谢起老爹教过的沙画。
生命是老妈给的,活着是老爹养的,就算他再会挣钱又怎样,他的早早离去只是教老爹第二次哭了。
此刻,他泪流满面却不知。
明明,他习惯了淡然,前世不曾哭过更不敢哭,今生再多想念,也不肯去哭。
只是疯狂地画尽心中所想,又怎会累!
又怎会累!
又,为何会哭而不知?
他要能知,就不会落泪不知,迎风而泪了。
他的故国,没有了。
他的现在,他不要他们过得辛苦。
水鲅看到了。
他只是正好透出水面换气,他们几人刚要抓到一条大鱼却被那鱼跑了。他们几人也就出来先换气再接着抓鱼。
没人留意到海滩上那个单薄瘦小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眼中浸满了泪水,表情凝重,好似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水鲅害怕见到这样的阿七。
这是阿七落水后第一次哭,不像从前那样带着怯弱和卑微的感伤。就连每日噩梦连连的他,也只是颤抖着身体隐忍着痛苦。
水鲅没有说什么,拼命朝着阿七的方向游去。
和大鱼的搏斗带走他大半的力气,他也应该留下来和大家一起继续抓鱼才对,他还是朝阿七游去。
不能眼看着阿七难过不理,那比让他自己难受还更让他难受。
陷入一片空茫中的吴柒,丝毫没有留意到有人靠近。
水鲅上岸后,有些纳闷地看了眼地上这些怪怪的画,避过这些阿七弄出来的画走到阿七跟前。叫了阿七几声没有回应,他只好向前搂住他,像他做噩梦时那样,轻轻抱着他,哄着他快些从梦靥里走出来。
他不知道那次淹水为什么会让阿七噩梦连连,这一回竟然连白天都这样。他忍不住怪罪起自己不该带阿七来这个差点让他失去生命的海子。
盐海,曾经带走过许多他们的族人,他们却还是要靠海而活,不能失去让他们被称为有鱼部落的依凭。
他不想失去的,只有一个阿七。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一遍一遍叫着“阿七”。
一如他做噩梦不醒时。
一片烟雾,过去和现在不断交织,属于吴柒的人生,属于阿七的过去,还有这一个身体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