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交完费回去,医生那边已经结束,护士正在往郁言手背上扎针。
程深问道:“医生,他怎么样?”
大夫司空见惯的摆摆手:“急性肠胃炎,先吊水吧。你们这些小伙子,不要仗着年轻就贪凉,这天还没真的热起来,冰淇淋少吃。”
交待完,程深又跑去拿药,怕郁言肚子难受怕冷,还在门口买了个热水袋。
急诊室里人多嘈杂,郁言沉默的靠坐在那里,孤独的身影显的格格不入。
程深坐在他身边,晃了晃热水袋隔着衣服贴在郁言肚子上:“捂着舒服点。”
郁言还是胃疼,但比刚才已经能够忍受。他抱着热水袋,发寒的手心很快烫红,跟着轻轻抬起眼,看程深忙前忙后满头大汗,好像刚跑了一千五的人是他一样。
“你没带手机吧?老师已经给你爸妈打电话了,他们过会就到。”程深把药拿出来,逐个交待:“这个一天三次,每次一片,这个一天两次,每次两片。记得空腹吃,大概饭前半小时。”
说完擦一把汗,把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程深端详郁言的脸色,又蹲下来看他吊水的手,那么细瘦的一双手,好像一根针就能扎碎了一样。
郁言滞涩的眼珠转动一下,疼痛淡去,连心绪也平和下来。他突然想明白,自己不该这样不甘心,交朋友时需要彼此看重,疏远却一个人就够了。个人选择而已,好比“道不同不相为谋”谁都没做错什么。
他回道:“好多了。”再看一眼时间:“你回去上课吧,医药费和打车费我明天还给你。”
程深依旧蹲在郁言面前,仰着头,从下到上的注视他:“不急,等你爸妈来了我再走。”
郁言折腾一番累了,疲倦写在脸上,神色也淡淡的。他没有争辩,以目前的状态想大声说话都难,更赶不走程深。
“渴不渴,我去给你买饮料。”
“不用了。”郁言用那只捂的发烫的手牵住他:“我有点想吐。”
手臂上那点热度很快烙进心坎,程深顿了顿:“那我陪你说说话。”
郁言垂下手,碎发一并落下,摇头道:“你不用这样。”
一分钟被拒绝三次,程深知道有些话得和郁言说明白。
“郁言,”他欠对方一句道歉:“对不起。”
郁言撇开脸,无意识握住掌心。
程深怕他被针扎到,捧起来护着,苍白的解释:“我没有不想和你做朋友。”
恰恰因为他想,他太想了,以至于想的更多,怕吓坏了郁言。
程深不替自己辩驳:“是我的错。”
郁言不想听这些,把手抽走:“别说了。”
掌心一空,温度随之消失。
程深清楚,郁言无法理解自己,就像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天下这么大,为何独独对郁言动了心。他用一周时间冷静,希望自己能分清友情和别的什么,可时间越长,他越无法控制自己,想郁言,想见到郁言,哪怕不说话,就一路安静的骑车回家也心满意足。
活了十七年,程深第一次感觉到恐慌,也第一次体味焦灼。他受了刺激,着了魔,直到这阵灼心噬肺的痛苦盖过与之俱来的惶恐,他意识到,自己躲不过去了。
程深撑着膝盖站起身,从裤兜里拿出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他一直揣在身上,想什么时候见到郁言就送给他,或是直接去班上找他,却屡次犹豫拖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