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言的确疲弱,收拾完就躺床上睡了,没一会儿林秋华冲了个热水袋给他暖肚子。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想的还是程深,粗略将今天回忆一遍,夜晚的几条短信也记得清楚。
郁言侧身埋进被子里,半张脸陷入枕头,梦里也有程深。
屋里很黑,厚重的窗帘拉上,连天光也没有。
不知是几点钟,郁言搁在枕边的手机开始震动。
他睡眠一向很浅,今天是吃了药的关系,头脑昏沉,手机震了很久才有反应。
郁言并不清醒,动作全是下意识,他连来电人都没看就按下了接听,开口时声音沙哑困倦:“喂?”
对方好像被他的声音怔住,迟钝几秒才问:“……你睡了?”
郁言应了一声,弓起腰,贴着肚子的热水袋降到舒适的温度,他抱进怀里:“几点了?”
“九点半。”电话那头传来叹息:“对不起吵醒你了,接着睡吧。”
郁言唔哝着,屏幕光线太亮,他睁眼的那一刻骤然醒盹。看一眼手机,郁言倏地从床上坐起来:“程深?”
他探身拧开了床头灯,对深夜突如其来的电话感到震惊:“你怎么给我打电话……”
程深很短促的笑了一下,约莫是听出郁言之前的迷糊。
“我问问你好不好。”程深说:“我刚到家,书包放下就给你打电话了。忘了你可能在睡觉,抱歉。”
郁言坐起来,曲着腿,胳膊撑住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总爱咬指甲,咬也是轻轻的,他做什么都很温柔。
“没关系。”
程深顿了顿,听出郁言声音里的困意已经消退。他有点后悔打这个电话,那人生了病,本该一觉安稳睡到天亮。但他也存了私心,自私的想多和郁言说几句话。
“你……”程深犹豫着问:“还睡吗?”
郁言抠着被子上的花纹,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程深不急,郁言不出声他就等着,听一听呼吸声也能满足。
静默半晌,郁言才缓缓说:“一会儿再睡。”
程深得偿所愿,心里却软成一片轻絮,郁言的退让妥协更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恶人。
于是更要变本加厉的求一份答案:“喜欢吗,那个书签。”
郁言微微侧头,书签被摆在书桌一角。他不会撒谎,这个问题听了两次,已经无法逃避。
他觉得自己没出息,还丢人。把头藏进臂弯,闷闷的传来一声“嗯”。
程深那把棉花絮被火点着了,烧的心尖滚烫。他坏蛋似的追问:“愿意留下吗?”
郁言好像更加困惑,做物理题时都没有这样理不清头绪,或者说,这个问题更像一道非对即错的判断,明知答案只有两种,题面却出的模棱两可,叫人无从下手。
程深似乎看出他的为难,大发慈悲的放过他,在电话里轻轻说:“郁言,你先躺下。”
那声音夹带着细微电流,却因为贴近耳畔显得亲昵暧昧。郁言鬼使神差的照做,头挨住枕头才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坐着?”
程深笑了一下:“你起来的时候,热水袋掉了。”
郁言有种被戳穿的赧然,怕再被程深听见,小心翼翼的把掉到腿间的热水袋拉了上来。
程深问他:“是我买的那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