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程深用了三分钟来想,他也问过自己为什么,是厌倦了吗?是腻烦了吗?是不想再这样下去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最终程深诚实的告诉他:“是我经不住诱惑。”他还说:“我以为我可以,但是她抱着我,我心就软了。”
郁言的牙关开始颤栗,像是冷,上下磕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声响。藏在口袋里的手再一次用力攥住,他想,自己的确不够主动,连程深那样企求的说“抱抱我”,自己都能抱的那么敷衍。所以郁言又释怀了些。
“那你说……”郁言喘了口气,不知道是哪里难受。他的语气陡然间变得很轻,像浮在海上的一片叶子,被命运胁迫在风浪的尖端。
他觉得自己被升到半空上不去,下不来,他有不解,有不平,还有不甘:“你是干她舒服,还是我啊?”
他从没有过这样粗鲁的时候,这么多年说过的脏话程深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以至于这样一句话问出来,杀伤力比前两个大太多,几乎将程深打倒在地。
“郁言……”程深终于忍不住,试探着想去抓郁言的手腕,临到跟前又硬生生停住,虚虚的附在他膝盖上:“郁言你……你别这样……”
“嗯?”
郁言眼睛睁大了一点,像是不理解对方在说什么。他想过程深会变,他们在一起太久了,任何感情都会进入倦怠期,他们不是圣人,无可避免的要面对这些。
起初,郁言以为程深逐渐忙碌就是变化。后来,他觉得程深没日没夜的不着家是变化。他看程深越渐减少的耐心是变化,将他的暴躁、冷漠看做变化。
他天真的以为这些就是变化的全部了。他以为至少这份感情是真诚的,是干净的,是非他不可的。他是那么相信程深,累了没关系,他们可以歇一歇再继续走,程深是爱他的,程深明明是那样无法离开自己。
程深不想伤害郁言,这种比较毫无意义。他偏过头,低声说:“别说这个。”
郁言磕碰的牙关咬紧了,一贯柔和俊秀的面孔竖起了尖锐的刺。
他那么那么相信啊,连一丝怀疑都未曾有过,连一点念头都没动过。怎么会呢?
郁言绷住身体,像一把满弦的弓,紧张,畏惧,喉头翻涌出血气。他颤抖着摇头,自欺欺人的说:“你骗我。”
他强忍着情绪,说出来的话都是气声,他说着自相矛盾的话:“任何人都可能骗我,只有程深不会。”可语气好笃定:“任何人都可能背叛我,只有程深,不会。”
在这个世界上,郁言谁都可以不信,但不会不信程深。他闭目塞听,好像只要程深否认一句,先前听到的种种,都可以一笔勾销。
可程深却说:“事实就是,她在明知道我是同性恋,明知道我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要和我在一起。”
郁言绷紧的弦骤然断了,他的肩背佝偻的更狠,丧家犬一样向程深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