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北让自己的脖子离那柄剑远了些,换了口气,才道,“刚刚……”
他的话还没说完,舸笛一颗心重新落回了地面,那口吊着的气终于有胆子呼了出来——
“你还活着……”
“嗯。”姜逸北靠在长案上,按着自己不断冒血的胸口给了个肯定的答案,然后在偷偷心里补了句——暂时。
那刚刚还行动流畅的人偶就好像突然被点了穴道,这么久还是一动不动。
姜逸北问道,“刚刚……咳咳……怎么了?”
舸笛往姜逸北这边走,一边口上答道,“我有钥匙。”
天鉴匣的钥匙,也就是他脖子上挂的那个墨玉葫芦。
想必舸翁亭和舸轻舟两个人找了舸笛三年,却再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天鉴匣的钥匙居然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挂坠。
舸轻舟甚至可以说是和这钥匙擦肩而过。
他那次抓住了舸笛,搜房间搜包袱,连手腕上的袖箭都取了下来,却没想到要动这么个吊坠。
不过也怨不得他们,其实最开始连舸笛自己都是迷惑的,他甚至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误解了,这个根本不是天鉴匣的钥匙。
他将这个小葫芦从里研究到外,也没看出什么玄机。
如此普通,葫芦里是散发着清香的药汁,葫芦外不过写着“晏师”两个字。
刚刚姜逸北生死一瞬。
舸笛突然想到之前那封信,说是想要天鉴匣之宝,便需以性命作为代价。
且用完尚需归还。
这位先辈一生什么都不图,机巧造诣已经绝顶,但是“墓穴”外面的漏天光却没有夸耀任何自己制造的机巧术。
那么有什么宝贝,是需要他死了之后借出去,还惦记着要人还的。
只有一件东西,一个人。
所谓以性命为代价,便是墨玉葫芦里的药汁。那是让人偶听令的关键,也是让人交出性命的契约。
药汁一点都不苦,舸笛甚至觉得齿颊留香。
舸笛试探着问道:“晏师?”
人偶嘴唇颤抖,艰难而干涩地发声道,“晏,师。”
姜逸北尚且不知舸笛已经服下了毒,此时他自己都是虚弱的,甚至有些想睡觉。胸口的血顺着衣服往下滚,在衣角处“滴答,滴答”地往地板上落。
此刻确认这人偶不再危险,便整个人松懈下来。身体往下软,被舸笛一把扶住。
姜逸北一眼看到舸笛被血染透的袖子,有些心疼道,“你流了好多血。”
舸笛:“…………”
舸笛:“这一屋子的血腥味可不是我的血造成的。”
姜逸北笑起来,因为自己没力气,干脆整个人靠在了舸笛身上,语气有些疲惫,戏谑般地道,“心疼啦?”
舸笛:…………
姜逸北:“不心疼,我皮糙肉厚。”
他声音低低的,鼻音很浓。就跟那天低烧的时候说梦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