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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洛维罗醒来已经不知道几点,看太阳的倾斜程度大约已经到了下午。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想要去找点吃的,走下楼却看到客厅里坐着的男孩。看他的动作像是在画画。
地上掉着散乱的纸张,上面画着些潦草的轮廓,但却一张比一张丰富着细节,从那很像猫头鹰造型的金属眼镜和尖钩鼻子,到对方黑色的暗杀服和手背上利爪一样的武器……像是他在从记忆里一点点补全凶手的样貌。
“这就是那人的样子?”西洛出声问道。
突然听到房间内多出的一个声音让布鲁斯惊了一下,但看清站在门口的人之后,他紧绷起来的手臂缓缓放松下来。
他似乎想抬抬嘴角以示礼貌的问候,但现在的他连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都勉强。
“我怕我会忘记……”布鲁斯低下头说。他怕忘记凶手的样子,忘记当时的恐惧,忘记……该向谁复仇,“所以才想要把记得的一切都记下来。”
西洛将地上掉落的纸张捡了起来,仔细地记了一遍画上人的模样,走到他身旁放在那些堆积的纸页旁,“……你还好吗?”
强迫自己去回忆那些残酷的记忆可不是件怎么美妙的事,他只不过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本该将这些事交给警察或者大人,但他却始终在懊悔他没能在父母遇害时做些什么,独自承受着不属于他自己的过错。
可他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他的错吗……
想到这儿,西洛简直很想把托马斯他们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了——如果到了必须要这么做的时候,她想她不介意这么干的。
“我……”布鲁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不是西洛的到来,他很大可能会将自己一直锁在房间里,一遍一遍回忆他的父母是怎样因为他的无能为力而离开了他的身边,一遍遍将凶手的样子刻在脑海里发誓一定会报仇。
出于礼仪他应该告诉她他还好,如果需要她的安慰他或许该告诉她他觉得很糟糕。
可他说的却是:“我不知道……”
布鲁斯觉得自己像是已经思考了很多东西,家庭、复仇、未来……他认为他应该已经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坚强。可有时又会觉得,他像畏惧着什么一样始终在原地止步,一步都没有迈出去过。
迷茫。是的,他在迷茫……哪怕他停止了哭泣,镇定地面对那些向他送来安慰的人,决定好了他要调查父母死亡的真相,可心中无限滋生的恐惧却让他感到彷徨。
“我们会找到谋划了这一切的人的,不管是那个杀手,还是更为幕后的人……”西洛认真地说道。
布鲁斯看着她,他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他知道她会帮她,是的,正因为心里始终有一个念头坚信她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才让他尽管有疑虑,却仍想要选择相信她……
“我们的祖父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今天传真的内容阿福给他看过了,如果律师发出的信息没有错的话,她应该是父亲的……
西洛维罗笑道:“我自幼和母亲一起长大,相信我,我知道这件事并不会比你早上多少。毕竟我不管和你的父亲、还是跟你,都长得一点也不像不是吗?——噢,对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和你争夺什么,那些财产你随时都有收回的权力。”毕竟如果不是最近的需求她也根本用不到那些,等她到达了属于她的死亡的结局,身外之物也没法带走。“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允许我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我不会夺取属于你的任何东西,”布鲁斯说,“韦恩庄园不管什么时候都欢迎他们都家人。”
他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他们没那么像,但似乎又有相似的地方。
“你是察觉到我身上发生的事特地赶回来了一趟吗?”
“是呀,我感应到你这边遇到了麻烦,如果不是如此,我的船票可能在下周就把我带去大洋彼岸了……”西洛这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和他说明,她凑近了他:“悄悄告诉你,我是一个魔法师,能做到一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所以你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些奇妙的事是魔法不是魔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