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表达一下不满,扭过头,看到那双与十几年没有半分不同的纯黑色眼瞳也正带着笑意在看他。突然间,他意识到,担心她失望是他想错了,她从未要求当年那个孩子变成一个多么优秀多么不同寻常的人,不管报纸中的评价他是什么样的人,她看到他很开心就很满足了。
男人的指节轻轻扣着方向盘,喉咙像是沉积了许久没说话一样,让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才顺利发出声音。
“你都不知道那些女孩儿们有多过分,”布鲁斯甜心像是颗融化的酒心黑巧,跟家长撒娇一样带着分委屈的语气提起今晚酒店那场宴会,“她们拉我玩游戏,输了的要罚一杯酒,但是她们暗地里都在故意让我输灌了我不少酒,所以我才从宴会上偷溜了出来,如果我没溜得及时,那今晚可能就要回不了家了……”
事实上的情况也差不多是这样,酒会其实就是为他找机会出来调查一起失踪案做的掩护。他当时也是借醉酒的理由找机会溜走,接着就是在追捕杀手鳄的时候与重新回来的西洛遇到。
“幸好我溜出来了不是吗,不然也不会遇到你……”
她像是从未发生过变化,就好像他们只是重新遇到了一次。时间仿佛对她格外眷顾一样,她本应有过一次的致命的伤害也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布鲁斯知道西洛不会因为他看上去混乱的交际关系责备他什么,他想如果她这时戏谑地问起‘约了那么多女伴出去这样的晚上为什么还要想着回家’,那他就可以趁机和她讲讲托马斯和玛莎。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西洛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地抬起头看他:“所以你现在是酒驾吗?”
布鲁斯:“…………”
顿时不知道该为他的衣服上的确有红酒的味道证明他没在说谎庆幸,还是该为一路上没有遇到巡逻的警察庆幸。
“我们马上要到家了。”布鲁斯当然没法和她解释他其实一滴酒没沾,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前方,借着这个机会,他总算让自己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现在聊聊你怎么样?你那时……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那场地下的崩毁有多惨烈只有他自己知道,几乎是他刚按着她的指引爬出地面,漫天火光与地面剧烈晃动就如同世界末日的景象一般映入他的眼睛。
他相信她还活着,即便废墟里没有半分生还的迹象他也相信她还活着,因为她告诉他她一定会回来,那是他们的约定……幼时的他执着地告诉搜救队她一定还活着,那场营救挖掘他每天都会去。可坐在废墟里有时他也忍不住会想,那样的灾难,她该怎么才能……
“如你所见,我逃出来了。”西洛语气轻松地说,“谁能想到猫头鹰法庭的人在基地里埋有炸/药?如果不是没料到这些,我应该能逃出来得更容易些。”
猫头鹰法庭的基地埋没埋炸弹她不清楚,地底的塌陷很大程度上是地狱火融化了一部分土层,加上他们基地的建筑结构真的很烂,才导致了被完全埋没。但是一切的证据都被埋进地底了,有的帽子该往敌人身上扣就要往敌人身上扣,毕竟现在也没哪只小猫头鹰还能蹦出来说她说谎。
“我当时只想逃出来,但那些猫头鹰的首脑不打算放过我,交手的时候误打误撞引爆了地下的炸/药,我在最后关头依靠一些别的力量逃了出来……”西洛说,“我没有受伤,只不过当我再次睁开眼,就已经是十几年后的现在了……”
……
他们回到庄园,阿尔弗雷德已经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
布鲁斯说阿福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很开心不是骗她,西洛看到这位一向稳重矜持的英国绅士在看到她走来时眼中似有水光闪过。
这感觉有些怪怪的,毕竟她离开时他们也没有‘和好’过——尽管他们的关系也没那么差。
西洛主动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老人家,您现在真的变成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