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琬不忍卒视,偏转了头,骆凤心揽着她的肩让她把脸埋在自己肩上。
“我想到了你说的那些胡人食人的情况。”乔琬黯然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这里怕是也会……”
“不会的。”骆凤心轻轻揉了揉乔琬的脖颈,“我们不是来了么?”
钟声再一次敲响,刚才还扭打在一起的人群就像忽然被人按下了开关一样,外围的人陆续爬起来,木着脸各自散去,内层的人恨恨地看了一眼里面人后也跟着离开。
被压在最里面的有几个人抢到了大约一小把谷子,可是身上却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好皮肤,衣服都被人扯烂了,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还有好些牙印。
她们的脸上说不出是悲是喜,表情似是在笑的,眼泪却在不停地往下掉。
这次的钟一共敲了十响,最后一响过后,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人了,整座城又恢复到之前那般死寂的模样。
“看来钟信他们不光搜走了城中所有的粮食,还强制要求百姓不得随意出入家门。”人群散去后,乔琬跟骆凤心再度沿着街道逐条逛过去。
乔琬一边回忆着刚才的情况一边小声跟骆凤心讨论着:“那个士兵说明日派粮的地点在衙署,衙署在千阳城的中心位置,而今日派粮的地点在东北角……”
她想了一想,说,“会不会是因为考虑到百姓所居地点离派粮点的距离远近不一,而一日所派的粮食又不够所有人分的,所以才换着地点派粮。”
乔琬从来没有参与过赈灾和救灾,更没有经历过这样特殊时期。在她对历史的印象里,岷州城现在的局面跟苏俄时期实行的战时共产主义有点像了,但是比战时共产主义还要再粗暴极端一些。
“太奇怪了不是么?如果钟信是为了公平考虑而这样大费周章,那他为什么不组织人挨家挨户发粮呢?而且他们占领千阳城已经一个月有余,难道不知道城中人数,怎么会每日剩出几百人来领不到粮?”
乔琬提出疑惑后和骆凤心一起陷入了沉默。两人走了一阵子,又同时开了口:“除非——”
“你先说。”骆凤心对乔琬道。
“除非他是故意的。”乔琬道,“大批灾民涌入千阳城,千阳城里原本储备的粮食不够长期供给这么多人,即便有曲督查带来的救济粮,如果后续得不到持续改善,城中的粮食迟早会面临告罄的一天……”
她心里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因为太过残酷,一时有些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