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洛泱不是打坐修炼就是自己与自己对弈，他此前并不常下棋，但君临精于此道，他最近时常琢磨，也有了一点感悟。

和他相比，冶录则懒散多了，不是喝酒，就是睡觉，间或双眼无神的发呆。

借助酒液进入了半醉半醒的时间，回忆与银月相处的过往，越来越多从前不曾在意的细节被他记起，冶录的情绪越来越低落。

见到他此种作态，对比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银月魔君，连淡然的洛泱都起了好奇心，他取出茶具，精心泡了一壶茶，给冶录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尝尝？”

听见洛泱的询问，冶录慢吞吞的丢开酒坛，驱散身上酒味，走到洛泱身边坐下，端起茶杯小口的喝。

跟洛泱相处这么久，他也习惯了洛泱的讲究，如今喝茶都不是牛饮了，而是能品出一点滋味来。

见他喝完了一杯茶，洛泱提着茶壶又给他续上，语气温和的说道：“你喜欢就多喝点。”

冶录先是受宠若惊，紧跟着就戒备起来，这腔调就跟“大郎，起来喝药了”一个感觉，容不得他不小心。

“你想干嘛？先说好，送死的事情我可不干。”

洛泱无语，“你觉得我会用你一杯茶让你去送死吗？”

“那可说不准。”

“……”

眼见冶录一副你不说我就不喝的架势，洛泱只好放下手里的茶杯，无奈说道：“我只是想问你，爱上一个已经故去的人，是何种感受。”

毕竟是揭人伤疤的事情，洛泱才想着客气一点，虽然这伤疤就是他砍出来的。

听到洛泱的询问，冶录怔了一下，垂下头不言语，他没有否认洛泱说他爱着银月的事情，实际他自己心里也已经有所明悟。

见状，洛泱也不催他，容他慢慢思索。

过了片刻，冶录缓缓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心里空空荡荡的，想做点什么填补进去，但什么也填补不上。”

洛泱沉吟片刻，蓦地说道：“把你的手给我。”

“做什么？”

嘴上询问着，冶录却是自然的伸出了手，洛泱也伸出一只手，覆盖在冶录的手心上，缓缓闭上眼，漆黑的面具自冶录的面容浮现，洛泱的意识中蓦地挤入一大堆情绪。

愧疚，后悔，悲伤，思念……

浓烈的情绪化成红色火焰，灼烧洛泱的意识，他感觉心脏猛地紧缩，被悔恨疯狂压迫，快要踹不过气来的感觉，又有一根丝线缠上在上面，时不时的抽动一下，那是绵密的相思之情。

轰——

无相面具碎裂，洛泱的手从冶录的掌心拿开，他的面色凝重，后怕不已，冶录的情绪出乎他预料的强烈，差点让他受到侵蚀。

这个向来粗枝大条的魔族，真正动心之后意外的较真，从前那些对银月说过的重话，如今都变成刀插-进他自己心里，难得他还能表现的若无其事。

“你没事吧？”冶录皱着眉问道。

洛泱摇了摇头，按住自己的胸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冶录是同病相怜，但他却并无冶录那样强烈的情绪。

……

经过一个多月的行驶，帆船进入了暗影魔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