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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这样的缘故,死活读不下去,于是又拿了另外一本,名叫《三四郎》,甫一拿到这本书,就被扉页上的集锦深深震撼——

“比熊本大的是东京,比东京更大的是日本……然而比还存在另一种东西比日本更广阔,那就是人的头脑。因而决不能受到这样那样的蛊惑。”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形容那种感觉,我所会的繁冗辞藻对它来说都过于轻浮了。只知道极其、极其想知道这位作家——不,老师的名讳。我渴望见他一面,又渴望成为他这样能给人深思劝诱的作家。

“太精彩了,真想见老师一面!”

狂喜惊异的欢呼在这寂静的室内响了起来。

有一瞬间我以为是自己再也按捺不住而失言说了出来,然而很快又意识到那种过于低沉和文雅的声音不是我,更不是中也的。

更何况中也拉着我的胳膊慢悠悠朝着编辑走去,又大摇大摆拉着我坐到椅子上。他还故意吊人胃口,拖长了语调说,“哈。人总是这样,眼前的不珍惜,转瞬即逝了才开始后悔。”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圆眼镜显然听得明明白白,倒有些哭笑不得。

“您就不要吊我胃口了——我也是太爱之前那篇故事了,读起来甚至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明明深处其中,却能够以那么冷峻的笔触来剖析自己和周围人的内心……简直仿佛局外人一般。当然,技巧和文笔尚且有很大的瑕疵,但正因为这样,我才感知到老师的了不起,甚至因此对您更加有信心。”

圆眼镜先生说到最后手舞足蹈,他的眼睛中亮出光,他甚至有些啜泣,“这样不加雕琢的文字都能这么感染人,如果老师再细细研读、反复敲打呢?”

我和中也都惊呆了,一时半会忘了该说什么,好在这位编辑先生激动归激动却始终不改初衷,“看起来我鬼老师就在你们两位之间了?”

我鬼是随手起的笔名,我点头应道,“是我。”

“居然真的是您,真是少年多奇才…”编辑失魂落魄半天,又振作起来,“老师,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野口道造。接下来还有个不情之请……请务必委托我全权代理您之后的作品吧,不,有作品的时候优先考虑我就好了!””

其实我隐隐猜到很可能是关于稿子和发表的事情,但又觉得这也不至于让野口编辑这么失态啊。可事实总是跟想象有些出入。

野口早就换了那副愤愤不平的样子,特别诚恳地朝我鞠躬——这是很隆重的礼节,同辈之中都很少见,况且他一个长辈对我这样的晚辈了。

“拜托了,您的出现会让这文坛大放光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