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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对视一眼后,彼此心领神会,齐齐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连连叹息几声。

“看来我和费奥多尔君成了盟友,既然这样,您肯定不介意稍稍透漏点老师的消息吧?”

费奥多尔含笑点头,“盟友当然要坦诚相告——老师约莫二十多岁,是个了不起的温柔女性。”

国木田来后的第二天,我正要去看看镜花和她的母亲,荻原不治而亡的消息却传了过来。

同样是中也说的。

中也为我送来了他的遗书。据说这是荻原生前便想好的事,这封遗书经过军警、侦探社、中也辗转到了我这里。

上面是荻原字字诚恳的心意——“有时候,我觉得您便是我前世的朋友。您从不吝昔和我讨论哲学、讨论宗教……只是我隐隐有些担忧。您不曾相信基督吧?若是这样,便好。若您相信,却还是让新原君赴死,那我在下面怕是也不得安宁。”

“我已经有所后悔。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做了错事合该赎罪,只是希望您放宽心。”

“再见,我一厢情愿的朋友。”

荻原死了。

然而我的心情却并没有那般大快人心。

这件事是他挑起来的,可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他到底是出于一片诚挚之心,只是走了错路。

一个能为虚构的人物发自内心流泪、痛心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倘若此世并非彼世,我们说不定真会如他所说,成为很好的朋友。

况且,他最后又是为了救我、救镜花,阴差阳错献出了生命。我摸了摸肩膀,仿佛仍能感受到他温热的血液和滚烫的泪水。

罗生门从恶徒走向人,又从人走向强盗。

而荻原君的所作所为和罗生门的故事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