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小药师坐在他床边,头一点一点的,已经睡着了。他竟然还捧着药碗,那手甚至还悬在半空,都没有放在膝上,带着些微颤抖。
小药师被他碰了一下,顿时惊醒,第一句话就是,“你肯吃药了?”
楚江一时不知作何感想。他从未见过这般执拗之人。
他艰难地撑起了身子。小孩儿身体紧绷起来,护紧了手中的药,生怕他再把碗摔了。
楚江只是接过药,默默喝了下去。
3
楚江放弃了和小药师较劲儿,老老实实地吃药了。
那小孩儿高兴得不得了,每回端来药的时候,都欣喜得和他絮叨。“你肯吃药了,这伤就好得快了,再过几天,你就可以下地走了。”
他默默地听着,从来不答小孩儿的话。小药师每回都像是自说自话,却也不在意,只要他乖乖把药喝了,就笑得眉眼弯弯。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自己受的伤本就是致命的,早一天,晚一天的区别而已。
后来也一直昏昏沉沉,经常几天都醒不过来。
只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那小药师一直陪在身边,总有沾了凉水的毛巾擦拭自己的额头,还有那温温柔柔的声音在耳边。
“就快退烧了,退烧了就不难受了。”
在疼痛与噩梦中交缠挣扎的他,听了那声音,竟有那么一点心安了,没日没夜挥散不去的疼痛仿佛也减轻了些。
后来有一天晚上,他又醒过来,朦胧中看见小药师正在给他换额上的毛巾。一旁的桌上放了个盆子,小孩儿就在水里拧着毛巾。
已经入秋,小孩儿白净清瘦的手沾在水里,从指节处红了一大片,看起来像是冻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