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福伯权当没看见,吩咐仆人下去,“老奴伺候侯爷更衣。”

他取来一套白色的箭袖长衫和云纹刺绣腰带给沈璧换上,且在他的一再嘱咐下,沈璧被迫又加了件斗篷。

好歹已是人间四月天,暖风和煦,毫无凉意,哪有福伯说得那么夸张?沈璧虽不情愿,却领了他的一片情。

刚走到偏厅,朱承轩就“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仿佛那椅子下燃烧着烈火一般。

远远看到玉树临风的白衣少年,朱承轩便已心如鼓敲,掌心、后背皆是汗渍。

他记得沈璧被封为大将军,策马游街的那天,他正与同伴高谈这位年轻的侯爷不过是仗着祖上的功勋,得荫袭官受爵而已,如今不知有用了何种办法,找皇上要了个大将军的职位……

正说话间,不经意地抬了头,那银甲白马,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就这样闯入眼底。

“侯爷。”朱承轩低头,感觉心要从胸腔里跃出去了。

“嗯。”沈璧入了座,接过婢女呈上的茶盏,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听说你把银子退了,怎么,嫌少?”

“不不不!”朱承轩摆手,嗓子一紧,语无伦次起来,“是侯爷,哦,不,是家父的意思。”

沈璧明白了,朱潜不肯要。

他一向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既然对方不收,此事也就不用再提。

“你都知道什么?”

从进门、落座到开口说话,沈璧始终不曾看朱承轩一眼,甚至不曾认真地看过一样东西,一个人。仿佛这世间没有事物能入了他的眼,他的心。

朱承轩黯然,悄悄抬头,极快地打量了沈璧一眼, “昨日夜里,我路过父亲的房间,听到他房中有人说话……”

“说了什么?”沈璧侧眸,眼里有了一丝兴致。

“那人让父亲今日务必弹劾高骈,还说高溶月一定要嫁给程六。”朱承轩虽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那个人、他父亲,甚至沈璧,应当是一条船上的人,至少在面对高骈时,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哦?”沈璧放下茶盏,看了眼朱承轩,“程六就是那个屠夫?”

朱承轩点头。

“这么说来,你刚巧同一天在对面的酒楼喝酒,也是你父亲同那人安排的?”

“侯爷果然聪慧。”想到自己那颇为丢人的出场,朱承轩的脸烧得厉害,“那人还提到了季将军。他说,季将军交代的事,务必要办妥。”

朱承轩猜测沈璧定急于知晓此事的前因后果。如果能帮到他,说不定会被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