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城倒了杯热水递过来,沈璧不想接。
浑身是伤,如厕本就不方便,这会儿还忍着呢,再喝水,还要不要活了?
季北城见他面色有异,联想刚才没听清的那两个字,忽而笑了,“侯爷,可有急?”
沈璧反应倒是快,忙怼了过去,“你才有疾!”
季北城失笑,“我说的是人有三急。”
沈璧不吭声了。
季北城抿唇笑,“我给侯爷带路。”
他弯腰,将人扶起来。
沈璧身上自带一股冷淡清冽的气息,闻得季北城心中一荡,面上火热,好在灯火不明,沈璧也没发现他的异常。
内急解决后,沈璧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一直想说的话,这会儿也有心情谈及了。
“我昏迷其实是因为……”
“我知道,蛇毒发作。”季北城接道。
他当然不会单纯认为沈璧肩膀和手臂的那些皮肉伤足以令其疼晕过去,既然沈璧不想说,他也愿意帮他遮掩。
沈璧这会儿还挺感激那条蛇,让他找了个极好的借口。
季北城见他整个人松了口气,眼底却一片黯然。要沈璧心不设防地主动跟他说一些事,恐怕还有的等。
两人住的别院盖在半山腰,推开窗,入眼便是云雾缭绕的如黛远山。
沈璧裹着袍子,坐在窗前的躺椅上,远眺对面的群峰,不经意道:“那边就是苍岳山?”
季北城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望了眼对面山头,点点头,“正是。苍岳山位于桐州境内,山中八景乃云楚一绝,不知侯爷可曾见过?”
“未曾。”
季北城心头一跳,是了,沈璧在山中的那一年,双目失明,什么景色都不曾见过。
“侯爷曾说在苍岳山赏月,如今又答‘未曾’,想必那次看的不是八景之一的‘雾里观月’了?”
沈璧反问,“季将军说的苍岳八景是在长颂书院吧?本侯未曾入内,自然不得见。”
季北城感慨一声,“其实长颂书院里最好看的不是‘雾里观月’,而是‘花间晚照’。若有机会,真想跟侯爷一起看看。侯爷不考虑一下朱公子的提议么?”
沈璧僵住,半晌才缓回神,声音平淡,“不过夕阳而已,跟此时有何不同?”
光缕透过浓翠在沈璧的白衣上铺开,仿佛晚春一瓣瓣粉色的杏花。
季北城却觉得那光好像铺在一块冰雪上,没有丝毫的柔和与温暖,只有无尽的空与冷。
他沉默下去。
“我伤已无大碍,明日便回去吧!”
“好。”
回府当日,皇上便召季北城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