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其过去的囚徒,森鸥外也不例外。
在那场连绵不绝的战争地狱里,他的野心,他的庸俗,他的不可理喻,全部被实体化寄托在某个年轻的孩子身上——那是他的普赛克,他的欲望之蝶。那是多美好的日子啊,无论他们如何争吵、如何彼此羞辱、如何蔑视对方的一丝一毫——在名为大义的铡刀下,他的死亡天使总是要学会妥协,无望得将自身的运命寄托于他的身上。
与谢野晶子,异能力‘请君勿死’,一道埋葬在森鸥外军旅生涯里不可磨灭的亮色。
尽管知道这道香饵一定藏着剧毒,可听到伊人踪迹,他又如何抗拒呢?那是他的死亡天使,是用温柔赞歌扬起地狱烈火的倒错的代行者,是他的肋中之肋,是他的理想大义,是他被击碎践踏到一文不值的罪恶的执念。
也是,他的求而不得。
“……森,抱歉,我们失败了。与谢野的作用不应该发挥在区区战场上……”
“森大佐,军事审判所的判决已经下达,您不再属于陆军序列。”
“这是必要的,森桑。你太偏执了,就算将这种异能力应用于战场,也毫无意义了。与谢野救不了碎肉,绞肉机不需要多余的眼泪。”
他的同僚,他的上级,他的下属。
包括与谢野晶子本人,都排斥且痛恨他的愚行——当钢铁堡垒冲击血肉之躯时,请君勿死的战略价值便大大下跌;当热战系统外的小集团作战横行时,正面部队的伤亡也化作无意义的数字。
所有人,包括死亡天使自己,都坚信,她更应该在后方战场发光发热,而不是无意义消耗在屠宰场的第一线。
除了森鸥外,除了这个一手挖掘出与谢野晶子作用的男人。
“你看啊,晶子。我没说错,”
靠坐在漆黑房间的墙壁旁,中年男子却仿佛变成了狱警,游刃有余拷问着自己的囚徒,
“你要明白,一旦失去了大义的支撑,你总会变成其他人手中的工具。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最初就接受这个合乎逻辑的模式呢?”
狭长的眸子里噙着笑,森鸥外仰视着监视器,视线穿透了冰冷的电子设备,刺中了某颗自认为化作了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