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有些难过,从身后,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傅明渊的手垂下来,反手攥住了他的手指。
人生中生离死别本来就是没办法的事。正因如此,能够相守的人,才显得有多么幸运。
“米哈伊尔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后来集体撤离开始了,安德烈固执地不肯走。他搬回了空无一人的科考站,住在米沙曾经的房间里,打算等他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已故的逝者自然是不可能回来的。
日复一日徒劳的等待,带来的除了疲惫,就只有更深的绝望罢了。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失去的人不肯相信。
寒风叩响玻璃,屋顶呜咽如诉,或许是你如约回来,重新为我吹奏的乐曲。
“……他渐渐开始听到米哈伊尔的声音,尤其是深夜,他时常听见断断续续的敲门声。拉开门,空无一人,可一旦回到室内,那声音又会重新回响起来。他无法忽略它。他总觉得,或许还会有某一天,他打开门,就会看到那个活泼爱笑的青年直扑到自己怀里。”
日记底下压着一张满是褶皱的信纸,似乎多次被人揉皱丢弃,复又抚平展开。
层层叠叠,大段的文字反复涂改,直到划去。最后留了短短一行小字。
傅明渊抚平信纸,缓慢念完了安德烈最后的自白。
“……我爱他。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爱他。离别无损于他的魅力,就像我们曾无数次分开一样,我们总会相逢。”
“我们总会相逢……”纪凡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说到底,他们也算是重逢了吧。
或许在某一个寒冷的冬夜,他打开房门,离开温暖的庇护所,走进了情人冰冷的怀抱。
傅明渊将笔记和信件收入怀中,带着纪凡离开小屋,慢慢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