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枕魂的脸在他眼前不断浮现,他的身体越来越疼,眼前一阵阵过着白光。
——我二人生生世世,生死不离。
当真情深义重啊。
孟寒枝脚下一飘,重重跪下,终于爬不起来了。
他虽心绪难过的要命,但脑子却又格外清醒。青年抹了一把脸,便是这么几步路,已是满头虚汗,把那层妆冲的左一道右一道,仿佛是猫脸上的狸花纹。
只不过放猫脸上好看,在人脸上只觉得肮脏。
还好在孟枕魂面前时,这香粉胭脂配他一起发挥了精湛的演技,愣是没露出破绽。
孟寒枝揪着自己的领子深呼吸几口,用了最后一点力气翻身坐下,靠在那冰冷围墙下,抬头低喘。
多年抑郁成疾,如今了结情债之时,顺手也把命数给一起清算了。
他正琢磨着死在哪最干净利索,却被一个人打乱了思路。
楚听弦抱着剑,心情百无聊赖表情冷漠肃然往他身边一站,跟他同靠着一面墙。
墙是人家的,他也不能说不让人家呆着,正好他现在实在是不舒服,若有个人聊聊天倒是不错。
对方不跟他聊也没关系,他自孟枕魂从孟家祠堂离开后,就很擅长自言自语。
“你似乎很不屑我们这出闹剧。”孟寒枝看着远方,嘴里说道,“为何还要陪着我?”
他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居然接话了。
“不是陪着你。”楚听弦漠然道,“我是在等他。”
孟寒枝猜到这个他就是那个伪装小厮的青年,不解道:“为何要在我身边等他?”
“他一定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肯放心。”楚听弦道,“所以我帮他看管你一会,省得他送完你又要回去找我,两处奔波。”
孟寒枝费劲挪了挪身子,仰头看楚听弦:“你似乎对谁都漠不关心,单单对他高看一眼。”
“因为他比你们有趣。”楚听弦简短答道,“值得我在意。”
楚听弦见过披着温润外衣的伪君子,也见过善良到没有脑子,只会拖累别人来成全自己温柔的傻子。
唯独柳溪桥共处这半个多月下来,让他觉得舒服。
柳溪桥路见不平,无论大事小情都会拔刀相助。分寸却掌握的极好,凡事点到为止,通常给人留三分余地,不会强行让人接受所谓的善意。
他也不曾强求楚听弦和他一起行侠仗义,他只是安静而快速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尽量不让楚听弦久等。
更不会一意孤行连累他人,若是当真无计可施,他不会冒进。面对无可救药之人,也都会选择转身离开,从不会妄想自己可以拯救世人。
只有虚伪和愚蠢的善意会让人厌烦,若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柔地向所有老弱伸出援手,谁又能不敬他爱他?
孟寒枝想了想,点了点头,赞同道:“虽然我真正认识他不过片刻,也不知道他真名和身份,但他确实招人喜欢。”
楚听弦抱着剑,在心中冷冷想: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