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过了一夜而已，这个男人就疲惫得仿佛是在荒原上从未合上过眼的独行者。

他蹲下来注视着虎杖悠仁的眼睛，轻轻地：“悠仁，你还记得昏迷之前你说过什么吗？”

昏迷前……虎杖悠仁想了想：“我……说话了吗？那时候好像因为太痛，我就昏过去了。”

他顿了顿，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粉色头发：“还在梦里听见了尼尼的声音！”

他的爷爷站起来出门，经过他的时候看了他一眼，里头的意味让虎杖悠仁有些忐忑。

他礼貌地回答完织田作之助的问题，又等了一会儿，见男人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并不说话，于是又问了一遍：“尼尼是不是伤的很重？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他这一遍问的有些急了，虎杖悠仁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善于观察周围人的一切，从爷爷和织田作之助的沉默之中，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尼尼他——”虎杖悠仁握紧了拳头。

“在在在。”野间纯无奈地出声，把他的灵魂扯进来。

虎杖悠仁只觉得眼前一花，视线里的景色就完全变了，眼前没有织田作之助，他也不在病房里，就像是天空一样的水面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这是……他昏迷之前看到的湖面。

他想起什么猛然回头，黑发小男孩盘坐在他背后的湖面上，撑着下巴看着他，用另一只手挥了挥打招呼：“哟”

虎杖悠仁直接一个飞扑把人压在永远不会下沉的湖面上，滚了两圈后紧紧抱住他，眼眶有些红红的：“尼尼——！”

“悠仁。”野间纯抱住他，还带着点婴儿肥的面容上安静下，他望着天空轻声地，“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明白，我并没有离开，好吗？”

虎杖悠仁其实不太懂，但是依旧点了点头。

然后怀里一空，人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织田作之助揉搓着他的脑袋让他好好休息。

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医生也说他的检查结果一切都好，于是在当天的下午就回了家里。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在现实中见到过尼尼，不过他并不沮丧，因为每天都能听到尼尼在他脑海里讲话，晚上还能去找尼尼在很漂亮的地方玩。

直到——

他穿上平时都没有看见过的黑色衣服，胸口别了一朵白色的花，走进严肃到有些吓人的大厅中，来的人不多，织田作之助、另一个老爷爷，还有他们一家。

小小的棺木里放着他极为熟悉的人，他走在爷爷身边眼神茫然，尼尼……为什么睡在这里面？

葬礼全程都很沉默，虎杖悠仁在回去的路上停在马路边上，他的爷爷回过头，他说：“尼尼……”

他应该是有什么想说的，但话到嘴边就是怎么样也说不出来，他有些着急地捏了捏自己嗓子。

“悠仁。”向来脾气古怪的老人面色严肃地看着他，“学着走出来吧。”

他不懂，什么叫学着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