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个系统有点坑 段青 208300 字 2024-03-15

也许会有什么效果?

想着,他便开始调动体内兽丹,将其中灵气抽出,那凶兽残存的灵力有些暴躁,如此快速的调动,本是该失控,却不知因何稳定了下来,被他所控制。

而温谦所使的惊鸿剑上,附着的剑气却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青芒。

青芒一现,那不知名的生物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瞅准温谦发起了猛攻…

“你又坑我!!!”

温谦下意识的想到,接着便闪身到解白旁边,想要祸水东引,后者帮他架了几招,而他从他身后一晃而过,惊鸿剑就被扔到空间里去了,霜覆上手,攻防兼备。

解白并不着急,他知这不是他的极限,且他有祭魔,凝聚成型的煞气,要多少有多少。

似乎是因兽丹的原因,那生物只认准他攻击,而双剑模式下的温谦也更显得游刃有余。

他还能一边打一边分析目前的形势和情况。

兽丹中那异变凶兽的气息已经被洗涤,净化的差不多,而经过他那段时间的融炼,现在的兽丹中,只有最纯粹的灵力也就只有…涅天盘的气息!

最纯粹的蛊惑!

如此想,他便觉得解白需要一顿毒打。

“玲珑守!”“山河断!”“四海翻!”“八方弄!”…“天地开!”“乾坤转!”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把这个东西解决了。

白影掠过,衣袂翩飞,手中双剑锋芒惊现,浮光掠影。

解白在一旁看着,眸中深藏着一抹艳色。

那生物不仅有吸收攻击的能力,还有着不低的学习能力,这期间,他已经将温谦的一些攻击招式学的差不多了。

“九霄…立!”

七式了,以前目前他的能力,也就只能到这里,后面两式,他无法参透。

参不透,进不得。

“哇嗷!”

那生物本欲躲开,奈何此招迅猛,硬是受了下来,如之前那般,攻击打到那生物身上,只是让他凹下一块。

攻击,包括其中的玄妙气息,一一被吸收。

而那生物却似突然受了刺激,怪叫着朝他扑来,竟是想直接攻击他的心脏!

狂风骤起,一股骇人的煞气从一旁涌动而来,直接将扑向温谦的绿色生物掀飞出去。

温谦有些心惊,他的动作已经有些滞了,所以就那绿货刚刚的速度,他怕是躲不开的。

黑色的浓雾中带着丝丝血色,那气息之暴戾,足以撕碎所有心智不坚的修士,让其崩溃。

“解…解白…”

那气息的残暴能影响周围修士的情绪,而身处其中的解白又会如何?

会失控吗?

“哈。”

那生物发出一声类似人的叫声,而它绿色的表皮却已经变成了常人的肤色,形态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若之前只能说是人形,那现在便是已经有了人的模样。

它的头部还在变化着,五官显形细化,七成像了温谦。

“怎么回事!?”温谦不解。

“与他对招越久,它会越像你,它吸收的几乎都是你的灵力,灵力气息便与你相同,武技模仿的也都是你的,武技相同,等他完全复制好了,那时候,谁也分辨不出他是真温谦还是假温谦。现在,它要复制你的容貌和身形了。”

黑雾散开,见解白手握祭魔,侧头对他微微笑道:

“等我一下哦。”

话毕,黑雾扩散,将这片地域笼罩,浓雾的血煞之气使得周围的草木一一枯萎,就连黑雾外附近的地域也收到了影响

温谦身有碎片,血煞之气近不了他的身,即便如此,他仍能感受到那股气息的恐怖。

他看不见解白的打斗,黑雾太浓郁,堪比在深海时看到的心魔雾沼,只是他偶尔还能听见那绿色生物发出的怪叫。

解白…已经有如此境地了?

想着,便收剑,兀自在周身布了结界,开始打坐调息。

黑雾中的绿货一直想要去寻找温谦,但有解白拦着,还有血煞之气阻碍着,他并不能得偿所愿。

那玩意将温谦的武技学的十成十,包括破虚剑法的几大剑式,虽然它领悟不了其中玄妙,但是威力仍然巨大,且它的灵力用之不竭…

好在,他有克他的东西。

“轰隆!”

一声惊雷,黑雾散去。

结界内的温谦赫然睁开眼,看着狼藉一片的场地,还有不远处晃晃悠悠朝他走来的人,他没有动。

“真…累啊。”

解白来到他面前后,抬手一点,破了他的结界。

“是吗?”

温谦话落之际,手中惊鸿一出,解白手亦成爪,都朝着彼此要害而去!

剑刺入解白的心口,而解白的手也已也扣入了温谦的心口,而多出的祭魔剑,是刺在解白的脖颈,穿喉而过。

使力眼前的东西拍开,惊鸿收起,温谦看着心头渗血的五个血口,有些气闷,脱口便道:

“臭GG!”

而倒在一旁那被两剑贯穿的,分明是浑身漆黑,枯瘦的已经分不出模样的绿色生物。

“你受伤了。”

解白想要抱起温谦,温谦不愿,扭来扭去的,后来更是直接在地上打滚…

“我说不要就不要!”

“……”

将人点晕,灵力一探,体内残存有他的血煞之气,伤口那处最甚,想必是刚刚给那绿货抓的,好在他体内有碎片,血煞之气没有直接置他于死地。

解白将人放平,解开衣襟,露出胸膛,心口五个血窟窿不是很深,但受血煞之气的影响,已经发黑了。

他取出一颗类似水珠的晶莹绿色球体放到那伤口的皮肤上,随着那水珠消失,发黑的伤口逐渐恢复常色,直至愈合。

温谦的命格很奇特,就连罗也说了,刚刚那绿货竟然想连他的命格都复制。

刚刚那道天雷,就是因此而来。

☆、血煞入体

“我想吃烤鸡!”

解白看着面前的温君立,温君立也在看着他,或者说,他是在看他旁边的温谦…

“他怎么了?”

“受到袭击,血煞入体,最近养好身子,过段时间帮他把血煞之气逼出体内大概就无碍了。”

解白摸了摸抓着他袖子的温谦的脑袋,像在摸小孩一样…

“血煞入体!?”这可不是什么小问题,稍有不慎,人就会没的!

他身体还是原来的大小,只是这个心智却跟十岁小孩差不多,可能还没有十岁…

大概是血煞之气还没有彻底根除,受其影响。

温君立从他身边拉过了温谦,灵力一探,眉头不禁皱起。

血煞之气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一旦入体,就会被缠噬,不管是灵气,还是生机,且五脏六腑也会被破坏,能暂时将人保下已经是不错了。

他看了看解白,自知解白不简单,但是接下来的是,他希望是自己来做。

解白看着他,深沉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思,温君立着急了,说明他还是在意温桀的,可是…

“伤口在何处?”

被血煞之气沾染的伤口,会发黑,若不及时处理或处理的不干净,会腐烂。

“胸口,只是他的伤口处理好了,入体的血煞也被我暂时压制了,但逼出血煞此等危险的事,我还是不敢冒然动手…”

解白脸色有点难看,不甘中带着愤然。

“多谢公子抑住了血煞之气,保了我儿一命,我代他先谢过公子了。事不宜迟,接下来的事,就由我来吧。”

血煞入体,事关生死,不宜耽误。

“你有办法逼出血煞?”解白问。

温君立点了点头,朝解白拘了一礼,接着便牵着已经傻了的温谦的手准备将人带走,行了两步,驻足停顿,微微侧头,道:“之前麻烦公子了,公子以后若有难处,尽可找温家帮忙。”

说着,他便将人带走了。

解白站在原地看着将人的背影,眸光暗沉。

“爹爹…你是我爹对不对?”

走动时,温谦(/已经傻了的)转头看着温君立,天真的问。

温君立:“嗯。”

“那你有没有吃的?”…从醒来就一直想吃东西的傻孩子问…

温君立:“有。”

“……”傻孩子沉默着,不知道是不好意思开口要吃的还是在思虑如何开口。

“想吃…吗?”

温君立似乎是看出了什么,转头看…却见这个跟他一般高的大孩子正扭扭捏捏盯着地板…

大孩子张了张嘴,努力地从嘴里挤出答案:“想…想吃。”

“待会我让人送过来好不好?”他突然笑的温和,竟是轻声问道。

“好…好啊!爹爹最好了!”大孩子抬头,笑得无邪。

“吃烤鸡?”

“嗯嗯!!”

温君立不解的是,为什么刚刚还能直接跟那位要吃的,到他这里却不好意思了…?

“启动大阵,将温家里外封锁。”

“消息传出去,鸿雁山的矿脉就有五行水晶。”

“有一支队伍已经运着部分水晶前往他处。”

两人越走越偏,直至进了一处偏僻的院落。

这话,是温君立进院时吩咐的。

“阿桀。”

温君立看着一旁吃东西吃得欢的人,轻唤了一声。

“嗯…嗯?”大孩子从食物堆里抬起头,还有些懵。

“喜欢温家吗?”

温君立看着这五官与他有几分相像的人,眸中尽是缱绻。

修炼让他的容貌年轻依旧,两人看起来,倒像了兄弟。

“温家…喜欢。”

大孩子认真的想了一会,回答道。

“那温家以后就是阿桀的了,好不好?”

温君立笑意微微,笑意里不带在外人面前的谦和,而是由内而外的亲和。

他轻声问着,站起身,取下一块黑色的玉佩来到他面前,戴到大孩子的脖子上。

“……”

大孩子并不明白温家给他了可以干嘛,吃好像也不能吃,而且温家里面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

“阿桀…”

温君立摸了摸大孩子的脑袋,声若蚊蝇:“讨厌爹爹吗?”

大孩子呆呆的看着他,有些愣怔,问:“为什么要讨厌?”

“因为爹爹做了让阿桀不开心的事。”

“有吗…”

温君立轻笑了一下,问:“那阿桀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月冬饼!嗯…还有烤鸡…”

温君立愣了一下后,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吁了口气,走到一旁的墙壁边抬手按了按,几声咔嚓声从墙壁上传来后,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

“月冬饼吗?”

大孩子见此,视线停在他手中的盒子上都挪不开了。

“阿桀。”

温君立摸了摸大孩子的头,喃喃道:

“爹爹阿,一直都没有罪。”

……

“树大招风!”

“现在真是连善人都难做了!”

“可不是!”

“家主身死,养子失踪,嫡子重伤!好好的一个大善人!死也不得善终!”

“现在的温家,也就剩下温桀这根独苗了。”

“那群高阶修士做的也太绝了!”

温家要栽了,养狼为患,善人不得善终,洌狄城的各个角落,皆有人在讨论此事,多数是不愤。

“我还听说啊,第二次晶雕是养子私自去拍卖行以温桀的名义拍的!”

这时有人突然插入话题,说的激动异常。

“啊?”

“怎么回事?”

众人皆惊,纷纷询问。

“还能怎么滴!还不是因为温桀是嫡子!这温桀在的一天,他就…哎!你们都懂的!”

“说来的确可疑,这温君立出事后他就失踪了…”

“但他为什么不留在温家趁机掌权呢?”

有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刚刚说话的人一眼,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想不通!?”

“第一次晶雕出现,可能是温君立要温桀做的,为的是为温家,温桀扬名,这是铺垫。”

“如果温桀名声大噪,再来个机会让人知道他如今的实力和在宗门的地位,这温家不日便是他的。”

众人明悟,也知温桀是清行真人的亲传弟子。

“养子想要除他,便私自用他的名义再次拍出晶雕,只是没想到,他低估了那些人的凶狠,直接牵连了温君立,甚至整个温家!”

“现在温家摇摇欲坠,他哪还敢留在温家!?”

大汉娓娓道来,说的头头是道,接着,他又压低了声音:

“我看啊,上次的温桀欲要弑父的传闻怕也是他搞的鬼!温家主怕是知道,所以还护着温桀呢!”

“那此次温君立身死,会不会…?”

“十有八九是了!温君立真是…养虎为患啊!”

……

温家虽大,却没有旁系。温君立没有兄弟,而亲家,也早就失了势,虽有温家照顾着,却是有名无实。

温桀还在,若他们主动起了心思想要接替,那在外人眼里,意思可就不一般了。

而世家那边,刚谋生的分解温家的念头,则被震死在摇篮里。

温家现在虽是无人,但却有一个恐怖的人坐镇其中。他们想动,却不敢动。

“有发生什么事吗?”

看着醒来的温谦,解白轻轻的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温君立呢?”

“情况有些复杂,倒是没想到,他爆发出来的,是大乘期的修为。”

制造死亡,瞒过所有人的眼睛,然而…

温谦的头还有些晕乎,他感到奇怪,但更奇怪的是…涅天盘碎片已经融合,而且已经有了半个!

脑袋里…好像多了些东西…

温谦坐在那里,也开始细细回想,解白也在想温君立的事,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片刻后,什么血煞入体,什么我不要不要,什么烤鸡烤鸭,什么我是你哥你是我爹,还有喜欢喜欢讨厌讨厌的都想起来了…

温谦:“……”幽幽地看了解白一眼…

“你以后,就一个人睡一个房吧。”

解白:“……?”

这事不是他自己提议的吗?而且冒那么大的险,不是他坚持的他能同意?!!

温谦沉默了下来,回想着温君立那些话似乎别有深意,而且,温君立对他的态度也是值得让人深思。

血煞入体是真,受其影响心智是假,那不过是一种自我封闭的催眠,将自己的意识封闭,将温桀的记忆提取,放到主位。

但是曾经被温桀否定的记忆,不能完全主掌身体,于是温谦又将自己的部分意识保存,放在佐位。

不过被他留下的,是小时候最傻,运气又最好的那个时期的他…

只是后来有那么一刻,温桀的意识好像回归了…

将主意识封闭,还去敌人面前遛弯这么危险的事,也就温谦做得出来,他分明是有恃无恐。

只是他恃的是什么?

温君立对温桀这个儿子的喜爱?他们的父子之情?还是另有其他?

密室内,白光亮堂。

“阿桀可还记得惊鸿?”

温桀八岁入宗,十四听到那些东西,惊鸿其实是温君立在温桀十五岁时,遣人将其伪成机遇,让他得到。

“惊鸿…是什么?”

“那你可还记得以前爹爹对你说过什么?”

温君立不知现在的温桀记忆是停留在何处,他想知道。

“四君有兰,雅芳;君子若…如兰,善千里,便芳千里…”

“咳…阿桀喜欢温家,可还喜欢爹爹?”

那是五岁时候,温桀问他四君子的象征和由来,他将那些最纯洁无垢的,都跟他说了。

“喜…喜欢,最喜欢爹爹了…唔…”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头…头不舒服…”

“现在可好些了?”

“嗯…”

入宗门时,温桀的院子里还是栽种了不少花花草草的,其中有竹和兰,还有几盆品种不同的菊花。

“阿桀,温家是爹爹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就连野菊,也有一盆。

“第二份礼物这会便给你。你不是很聪明,这东西应可护你周全。”

情绪多外露,如何聪明得了。

“至于第三和第四,以后若还有机会的话,再给你好了。”

温君立说着,似乎是想到什么,目光愈发闪烁复杂,但看着大孩子的目光却依旧温柔。

“阿桀会记得爹爹吗?”

以后啊…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爹…爹爹?”

自听到那些东西后,兰和菊就被温桀扔掉了,竹林也被他练剑时砍掉不少,但是最终没有全部砍掉。

“会记得吗?”温君立依旧笑着,问。

“会…会记得爹爹…爹爹噫呜呜噫…”

不知道为何头很痛,但比起眼前看到的这个人,有个地方更加难受。

“阿桀乖…”

正如小时对孩童的那般温宠,他摸了摸那已经长大了的孩子的大脑袋。

“爹爹…爹爹…唔…”

爹爹阿…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

☆、天道赐御

“温家,这算是搞定了?”

温谦总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好像,还有好多计划没有实行…

“嗯,如果算上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的话,是还没有搞定的。”

解白给他分析道。

之所以没人来犯,是因为他在温家的结界之上又加了些东西,所以这些人目前还没有办法进来。

“一个一个搞会不会太麻烦?”

碎片的融合让他的修为又进了几分,现在是元婴巅峰。

他不信外面没有化神或者大乘期的修士。

而且他还觉得自己最近的修为涨的有点快,虽然这是好事,不过…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或许这次过后他应该再去好好磨练,免得根基不稳。

而因为温谦体内碎片的存在,洌狄城以及附近的空间可以说是非常稳定的,那些修士一定感觉得到,闹出动静怕是迟早的事。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们在动手前多掂量掂量或者打消念头…”

解白挑了挑眉,来到桌边坐下,手指交叉,置于桌面。

“是什么?”

鉴于他胸有成竹的语气,温谦忍不住朝他望去,询问道。

“这温家你还想要的话,我们就给外面那些人一点震慑;不要的话,这温家垮了也与我们无关,主要看你。”

他若想要温家消失,自然可以,想要留下为自己利用,也可以,主要看他的选择,解白是这个意思。

“…如何震慑?”

温谦本来想说没了就没了,他无所谓的,但他突然想到一个人,便及时改口道。

“如果在这个时候,温家又出晋级出两个化神期的修士,他们会不会有所忌惮?”

“我觉得不怎么行。”

温谦直觉摇了摇头,虽说散修实力达到化神期的不在少数,但大乘期的修士却极少会为这种灵宝大动干戈,特别是在这种整个世界空间不稳定的时候,大乘期修士更是不会随意出手。

不少化神期的修士,特别是已经接近化神后期和大圆满的应该都能感觉到的,这个世界的空间很不稳定。他们不能确定是哪里的问题,但他们一定能感觉到,或者有部分已经发现了这个潜在的危机的。

但不排除个别修士会顶着这种危机动手,而且温家现在就是落水狗,底蕴是不错,但现在群龙无首,只要再多一点压力,兴许就能彻底垮台。

那些人侥幸的心理可大着呢,不介意多做点事。

不过温君立之前放出去的消息,却为他们争取了不少时间,也许他早就把一切算计在内了,那个男人一直是胸有成竹。

“现在温家的结界,如果不是大乘期的修士出手,是不会被打破的。”

解白一点也不急,而是开始解释道:“如果温家在这种岌岌可危的情况下还能有两名化神期修士诞生只会让他们更加忌惮,即便我们只是在虚张声势。”

“你觉得呢?”

说着,他看向温谦,目光沉静,从容不迫。

“也是…不过你去哪找两名化神修士?”

温谦想了想,觉得解白说的也有道理,即便他们是在虚张声势,但的确也会让一些人忌惮。

“我们不就是?”

解白笑看他,说道。

“哦…哦。”

经密室一事,他现在已经是元婴巅峰,解白也一直压着修为,恐怕是现在准备突破了。

“选择在这种危机重重的情况和地点突破,你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反应过来的温谦只觉得解白有毒,之前途经那么多地方,有的是好地方可以突破,解白却选择在这个现在随时都可能被修士攻打的温家内?

没事找事对吧?

解白耸耸肩,道:“正是在这危机重重的温家,才能出其不意。”

顿了顿,又听他道:“且我有能力能让他们从我们面前却无法察觉我们的存在。”

涅天盘的融合,对温谦的影响已经到达了另一个高度,只差一点,他就能彻底蜕变。

温谦摆摆手,有些无奈,道:“你想怎么做?”

想来解白也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想做就做吧。

“我去准备,你等我消息。”

解白说着,便朝外走去。

温家外现在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他知道,而那些世家只是被他暂时吓退,一定不会老实,再次派人前来也是早晚的事。

八日后。

魏知怀来到了冽狄城。

冽狄城内气氛紧张,进城前需经过严格的盘查,才得以进城。

看着夜色将近,他只好找了家客栈歇脚,定好了房间,随着就在大堂吃了点东西。周围人细细低语的谈论被他收进耳里,让原本还有些懵的他清醒了些许。

他如今是筑基中期,这些人的谈论并没有把声音压的很低,他听的是一清二楚。

冽狄城是个中上等的城池,如今的城主曾经也是个年少有为的人,温家未出事时,他与温君立关系还不错。

温家出了那档子事后,开启了结界,无人进出,他也开始对出入冽狄城的人严格起来。

拍卖会的举行,外来者问声而来他挡不了,但现在他挡得了,也有理由挡。

魏知怀此行来便是为了温家,不久前他就收到温谦的消息,要他来冽狄城一趟,只是不知,温谦找他何事。

他有些疑虑,毕竟他这个修为,貌似也没法帮他什么忙。

温谦说到了冽狄城后,等他联系,所以他现在只要在客栈里窝着就好了。

如此,三日过去了。

这日到了晚上,一股隐隐的波动以温家为中心扩散开来,城内各大势力都为之一振,纷纷派人前去查探。

空中乌云开始汇聚,盘旋于温家上空,翻动的如斗墨云,其中隐隐闪现光芒。

有人要渡劫?在温家?是谁?

这是此刻,所有看到此番景象后的人心中所想。

云层中酝酿着的气息,有些难以言喻。

第一道天雷落下,白色中夹带着一丝丝橙色。

第二道,那橙色又明显了一些,再一道,那云的颜色微微变了。

“那是什么?”

“有人渡劫咯。”

“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雷劫。”

“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吧。”

“那你就是知道了?”

“这就是异象,异象知道吗?”

“谁不知道!?就是听都没听说过有这个样子的!”

“哎哟哟哟哟哟!我的娘诶!”

刺啦一声,撕人耳膜,紧接着,一道大腿粗的橘红色的天雷直直劈下。

那让众多修士都无可奈何的结界不知何时撤去,而那诡异的天雷又带着雷霆万钧之力,一时间无人敢上去触这个霉头。

空中的云已经成了橙红色,呈漩涡状,随着天雷的酝酿滚动翻腾。

天雷酝酿以及的下落速度都极快,但威力却是一道比一道厉害,温家内貌似有那里被波及遭了殃,起火了。

魏知怀就坐在客栈楼顶,和着一大堆看热闹的修士,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谈论,眸底闪过几缕深思。

惊动四方的雷劫直到天色微亮才有了歇下的劲头,直至最后那道骇人的天雷落下,那温家中传来了悠远古老的钟声。

伴随着那钟声,浩然纯正的气息也随之而来。

宛如大梦初醒,惊了众人。

天道赐御!

“天道赐御……竟然是天道赐御…哈哈哈哈哈…”

畅快的笑声,似乎还带着一种类似于是期盼已久的解脱。

“老祖宗,您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要闭关突破的么?

不对…这个气息…好像已经是突破了…

“传令下去,不许再对温家出手。”

“是…是!”

被称为老祖宗的老头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来人一惊,赶忙应是。

“老夫,要亲自过去看看。”

钟声持续了莫约一刻钟才停下,于此同时,几道陌生而又强悍的气息陆续来到温家附近。

“陈老头,好久不见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好久不见,艾老修为又精进了…”

这几个人凌空而立,一见面,都是笑着打哈哈,气氛倒是颇为融洽。

这几个分明都是那几大世家中退居后方的老怪物。

几人各自打完招呼,便很默契地把目光放在温家,安安静静的等候着。

他们现在虽是在上空,但处的位置,还在温家外围,并不在温家内。

天道赐御,这所赐之人,是他们不可得,不可冒犯的,而在这个时候,天赐之人一旦有所损失,必定是万劫不复。

他们的修为不低,现在这个空间的问题,他们很清楚,不过在最近,这个空间竟意外的稳定。

所以他们闭关的时候才敢去寻求突破,否则,莫说是渡劫,怕是一道雷下来,都会殃及底下无辜后辈。

温家内,解白将温谦拉起,动手拂去他身上落的土灰。

后者的外衫已经有些破碎,但里面的那件仍旧完好,那是解白用蛟龙鳞甲炼制的,防御力不言而喻。

这次天雷虽猛,但作用最多的,是洗涤。

而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穿上新的外衫,两人对望了一下,齐齐将目光投向外面。

那几道气息,他们感觉到了。

两人周围的事物都已经成了一堆焦黑的废墟,青烟渺渺而起。

陈奉贤看着这两个从容走出温家,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眸底精光一闪。

都是化神巅峰,骨龄也不超过三十,但那股微妙的气息,明显是在那位笑眯眯的后辈身上。

“寒舍刚刚才遭了难,不过还是不影响招待客人的,几位前辈不介意的话,便进来喝杯茶吧。”

温谦笑眯眯的看着那几个老头,倒是先开口了。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小公子都开口了,那我们便叨扰了。”

陈奉贤哈哈一笑,缓缓落到地上,朝温谦拱了拱手,倒是没端架子。

其他几个老头见状,也都纷纷跟上,倒是一个不落。

与此,在一处灵气缭绕的云中琼塔里,坐在轮椅上的老者睁开了眼睛,有些激动地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声音颤抖,低喃道:“出现了…终于出现了…”

☆、明明白白

追魂谷的看家本领便是养魂御鬼,与邪修不同,邪修是强行御鬼,他们手上的鬼初期定免不了一顿摧残,后又用其他不正当手段提升自己以及手下鬼怪的实力。

而追魂谷不同,他们所养的魂,所御的鬼并没有遭受任何虐待,他们类似于是以另一种形态,达成某种协议,如此而已。

与追魂谷为敌,轩辕折是有过犹豫的,但为了他妹妹,也为了解白说的,那能滋养灵魂的魂石。

经过一番勘察和准备,他成功把追魂谷谷主弄成残疾,而白幽被他的人重伤,带回到庄中。

谷主重伤,小姐被掳,追魂谷中,气氛逐渐紧张凝重。

“虽然谷主只是重伤,但…也如你所愿了,莫小姐。”

轩辕折将莫欣带到关押白幽的地牢,地牢虽然昏暗,却没有其他地方的肮脏,相反,挺干净的。

牢里的白幽早就醒了,听到动静,她冷厉的目光便朝声源处射来,直到莫欣出现,她眼底的阴骘便更甚了。

“莫欣,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我今日就是以下犯上,你又能如何?”

莫欣眼底的冷意可一点也不比白幽少,她受够了。

受够了那个肮脏的地方,受够了那些非人的折磨,受够了他们丑陋的嘴脸。

“这位公子何必帮一个下贱的奴隶?若是她给了公子什么好处,我愿以十倍价钱,请公子出手。”

白幽转眼看到轩辕折,只一眼,她便知这个男人深不可测,只怕…

只怕她的生杀大权,都只掌握在他手上。

她没有用她的身份去压轩辕折,她自知这种举动无疑是在催命。

“我要的,是她作为‘容器’的身体,当然,如果你符合条件,我也可以用你。”

轩辕折顿了顿,唇角微微勾起,笑的妖冶,道:“可惜…你并不符合我要找的‘容器’条件。”

“我追魂谷要什么没有,不就是个人体容器吗,追魂谷也可以替你找!”

白幽一瞪眼,这种无形中被贬低的感觉让她有些愤然,哪怕她现在还不知那容器的真正用处。

轩辕折笑而不语,他只想在一旁看好戏,并不想被绕进去。

他对追魂谷做的事,别说是替他找人,不灭了他已经算宽容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确定要背负追魂谷的报复?”

白幽看着莫欣,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心里暗恨,这地牢的墙壁都是用特殊的材质打造,她的能力根本使用不了,身上带的各种饰品也都被一一搜刮而去。

此次的遭遇怕不是意外,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可是,她从未听说过追魂谷曾与这等人交恶过…

“你爹已经重伤,谷中几位长老野心勃勃,他们无暇顾及你的死活,而你现在…也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后半句,莫欣是一字一顿的说。

“你身上还有追魂谷的烙印,你!……”

白幽目眦欲裂,却忽的发现,这个时候的她所说的威胁根本…就是个笑话。

就算她能用能力激发烙印,可是…可是那是要在她能使用魂力的情况下。

现在只要她还是在这个地牢里,她就无法使用那些能力,

这个地牢,根本就是专克她的!不…是克她,更是为克追魂谷的!

且,就算谷中那些家伙知道她死了又怎样,只要稳定大局的人不是她这边的,那也是无用功。

至多,至多就查到莫欣,追究后莫欣被押回去,重新被控制,被他们当工具所利用。

“我要进去。”

莫欣没有回头,但这话,是对轩辕折说的。

轩辕折没说话,只是挥手将那玄铁门打开,反正有他看着,白幽掀不起什么浪来。

他在这里只是想保证‘容器’不损。

不是谁都有能力入追魂谷,也不是谁都有修炼魂力的天赋,莫欣是特殊的天生魂力和念力强大,所以才被收入谷中培养。

至于其他,只是因为灵魂比其他人强大了一些,特别了一些,便会被收入谷中,看天赋培养,只是之后那些‘不合格’的人,魂会被抽出,为他们所用。

这就是养魂,只是世人一无所知,所以非常忌惮。

而养鬼御鬼需要的也只有他们追魂谷的人修炼的魂力,仅此而已。

自温家传出那被天道所认可,赐予了代表祥瑞的钟声后,温谦就陷入了短暂的忙碌中。

抽出半天时间接待了几位身份不一般的‘客人’,那世家老祖宗,还有城主等这些有些不低身份的人物。

只接完这几位,他就立刻隐匿了踪迹,躲了起来。

而更令他汗颜的,是不日那前后赶到洌狄城的那几个宗门的宗主和长老,其中,竟还有不少是熟人!

他不知道解白所说的进阶震慑,竟然会给他引来天瑞之音,而与那几位老头交谈后,他便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了。

大多数人都不知引来天瑞之音的人是谁,所以主角溜走后,只留下温家为何一夜之间成了空宅,温桀如何失踪,引来天瑞的人是谁等等的一个个迷团。

而除了那几大世家,一时也无人知晓其真相。

“温兄阿!真是许久不见!”

城中的某偏僻角落,魏知怀兴奋的看着笑眯眯的温谦,这张跟三年前几乎没啥变化的小白脸…嗯,熟悉的感觉!

他的热切被解白看在眼里,不由得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迟钝如魏知怀,也不由得颤了一下。

“这位公子…”

面对高贵冷艳还开着冷气的解白,他自以为皮中带稳的交流能力,在此时却是施展不开了。

“解白阿。”

温谦朝他眨了眨眼,提醒道。

三年前解白带着易/容/面具,魏知怀是不知他真容的。

魏知怀的表情忽的凝固,瞅着解白,目露震惊,俨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男大十八变?

不对…温谦的脸都没变…

大概知道是相识的,魏知怀也不怕了,不仅如此,还仔仔细细地把解白打量了一遍,脑中忽的灵光一闪,明悟地一拍手,道:“易容术!”

温谦也跟着明悟地点点头,魏知怀还跟三年前一个样,有点咋呼。

“不过你这次让我过来是有啥事?不会只是想聚聚吧?”

魏知怀双手环胸,看着温谦的那个眼神贼兮兮的。

他刚来的时候听闻温家的情况,可是免不了一阵忧虑。据观察,温家结界开启后,只见人出不见人进。

且他还听闻温桀重伤,而距收到信后赶往温家,途中已经废了好些时日,到地方后得知的消息也不尽人意,心急也是免不了的。

只是关于那钟声,他没有问。

“筑基巅峰?”

温谦却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看穿了他的修为。

压制的修为被看出,魏知怀愣了一下,挠挠头有一小丢丢的不好意思,道:“看来我们的修为差的不只是一星半点。”

“在清潭镇发展得怎么样?”

温谦高深一笑,又问道。

魏知怀想了一下,认真的说:“都挺好,好到,就像是早就被安排好的一样。”说完,他还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温谦和解白对视了一眼,转瞬便移开了,看来,轩辕折不动则以,一动,就把魏知怀安排地明明白白。

也不知道当时是求对了,还是求错了。

“不过我算是明白了,只有有了能力,有些事情才能迎刃而解。”

魏知怀很是正经地点点头,虽说他魏家现在不大,但在清潭镇已经遥遥领先于其他几个家族。

而初期魏家蒸蒸日上时,他和魏家却是遭受了不少暗算,虽然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的躲过,但每次危机避过的都有些太及时了。

就像有人想要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要让他有所警惕,有所提防,有所动作,所以他才会说好到就像被人安排好了似的。

“你说的不错,所以此次叫你来,就是给你一次展翅的机会。”

温谦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他那番话。

也不知轩辕折安排得如此妥当,是不是有意魏知怀。

不过也罢,反正他们现在也算是同条船上的人,不论魏知怀是否归属,归属何处,对他们都是有利无害。

看温谦也是说的一本正经,还赞同了自己的看点,魏知怀忍不住哈哈一笑,手里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边摇边道:

“温谦你就莫要逗我玩了。”

“怎么?难道你还保持着以前的那生于安乐便享于安乐的想法?”

眉峰微挑,温谦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不可置否。

虽然不知道这几年魏知怀经历了什么,不过,他的确有些不一样。

“这倒没有。不过劳逸结合,修炼与行乐,缺一不可嘛。”

折扇挡面,魏知怀干笑两声,回想起来,之前的自己还真的是不思进取。

“还敢说呢?”

温谦睨了他一眼,随手便将一枚空间戒扔了过去。那个动作,随意地很。

“这……!?”

后者稳当地接住戒指,神识一探,被吓了一跳,被里面的东西震地不知如何开口。

丢给他这么多好东西是要干嘛?!要干嘛!?

“给你行乐,行不行?”

温谦白了他一眼,而他旁边的解白则盯了魏知怀一眼,让他快速地收回了思绪和心神。

“有话直说有话直说!”

魏知怀忙里忙慌的摆手,这空间戒里面装的,可不止一个魏家家业,温谦就这么随意丢给他,他有点慌。

“东西收好,这是策划书,你愿意做的话就做,不愿意也罢,都随你。”

一叠白纸出现在魏知怀面前,魏知怀接过去,翻看了前两页,大概就看明白了。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便问:“就我这个修为?你确定交给我做?”

在旁边的石堆上坐下,温谦拔了拔那石头缝里的那根野草,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是我?”魏知怀不明白。

“这是你命中注定的事情,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我不过是给了你安排了前路,后面的,就要看你自己了。”温谦郑重其事的接着道:

“不过我相信,没人能比你做的更好。”

魏知怀还有些怀疑,然后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什么,把那些纸折好收了起来,紧接着扇子一合发出啪的声响:“我知道了!温兄,你乃人中龙凤!我会好好办的!”

想到他说的命中注定,想到那钟声,他相信,他说的一定没错!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温谦,引得解白再次朝他扫了一眼,眸色暗沉,心中那些个猜测,都已经一一证实。

他眸色一暗,心绪微微乱了。

听到魏知怀的话,温谦愣了一下,不知道魏知怀的思维是跳到哪,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

“你长大了…”他笑着感叹道。

“……”

魏知怀一噎,转而无奈地摇摇头,终究没有回嘴。

☆、移魂转生

魏知怀需要把‘云鸠’发展起来,钱财是次要,重要的是人脉,以及背后稳而牢的后盾。

然而这一点,早在陈奉贤那几个老家伙找上门来,他就给安排了的妥妥当当了。

鋈禀也被留下来协助魏知怀,不仅如此,温谦还给他留下了几个炼器师和炼丹师的名字,要求将其拢到旗下。

这些人,都是之前温谦南走北逛认识来的,也是还没有出名,却有潜力的一批人。

而云鸠第一起步,就要在这洌狄城!

在温谦和解白回到遗秋山庄,轩辕折也将追魂谷收拾的差不多了,不过追魂谷后来反应过来奋起反扑,虽然晚了,但还是让轩辕折折损了一些势力。

在此的第二日,洌狄城的温家大宅又重新注入了一批人,温府改名云知府,而这批人从何而来,一时半会竟无人知晓。

他们这次回来,轩辕摘羲的身体状况越发不乐观了,但精神却还是不错的。

她的神魂已经接近罗所谓的移魂条件,虽身体方面依旧在虚弱,但只要取出碎片,脱离这副躯体,她便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正常人。

“如何,能移魂了吗?”

当几人齐坐一堂,轩辕折率先发问了。

白幽父女摆平了,莫欣也消停了几日,而这几日,他的人一直在观察洌狄城的动静,一有动静消息都会第一时间传到他这里来,所以他对洌狄城近期的事情是了若指掌。

至于莫欣为何恨温君立,就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温君立刚入燕家,给燕家做夫婿的那几年了。

“差不多了。”

温谦点点头,这时候,一只黑豹迈着优雅的步子从门口走了进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扫视在场几人一眼,目光就停在温谦身上了。

一人一豹对视了一会,黑豹打了个哈欠,傲娇的别过头了。

“进阶进的挺勤快啊。”

脑海中,消失了近一个月的系统终于出声了,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温谦瞪了瞪黑豹,一茶杯朝它扔了过去,黑豹敏捷躲开了。

“呵,胆子也肥的挺勤快。”系统继续不屑的嘲讽。

大概是有能力后,膨胀了,需要一顿毒打才能消停。

这下温谦那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感情系统在他这边失踪后,附身在这边的黑豹身上了!

看着他无缘无故对着黑豹瞪眼扔茶杯,轩辕折和罗,都觉得这一幕颇为古怪,不过他们都是人精,至于想到了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解白则是认真地陷入了沉思,这些天,他思考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废话那么多!一见面就跟我杠,突然失踪连个招呼都没打,你就没有要解释的?”

温谦有些愤然,之前到洌狄城那会,他还跟他商讨交流过,结果下次找他他就音讯全无。

等再见面,好了,他直接在一只黑豹体内!

“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留下黑豹后我就留下了一点能量在改造它的身体,改造到我可以附在他体内为止,只是改造需要时间,后来跟你去洌狄城后不久,就改造完成了,我也就直接来了这边。”

黑豹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再次别过头,一副我不乐意看你的模样。

温谦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还带着肉沫的骨头,对着他扬了扬后往门口一扔…

想玩他?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的系统暗中冷笑,他是绝对不可能上钩的,他又不是猫…

“嗷…”

骨头飞出门外,停顿了片刻,黑豹兴奋的朝门外扑了过去…

温谦得意地看了黑豹一眼,转头对另外几人道:“好了,我们继续。”

轩辕折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得温谦有些怂,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接着道:“把莫欣叫过来吧。”

“把莫小姐带过来。”

轩辕折声音低低,冲门外说了一句,门外有人低声应了声是,便悄然而去了。

盘顶红云算得上是异象,只是这异象有好有坏,关键还是要看人是不是有意曲解。

白幽与莫欣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莫欣比白幽早出生半个多时辰,白幽出世那日,追魂谷中的椠老便断言,白幽天福长润,地福盈缺,此生若要安好,必须找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且有天眷的人留在身边,方能长久。

当时莫欣家族遭逢巨变,背后主谋就是温君立,他落到温君立手上,转眼又被送到追魂谷的人手里,追魂谷将她留下,却又看中她的潜质,于是万般差遣,万般利用。

如今这一切,都只是因果罢了。

莫欣看着眼前的这几人,神情分外冷漠;“怎么?温家的人还没有死绝?”

温君立那张脸,她记忆深刻,眼前这个人的容貌,却是与他有那么几分相似,莫欣脸上的寒意不禁加深了些许。

解白眸中冷光一闪,摄人的威威压直接朝她压了过去,莫欣身子一颤,直接被这威压压地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看着这一幕,轩辕折不由皱了皱眉,朝解白看了一眼,这可是他妹以后的身体,要是被解白弄坏了就不好了。

他有点想要替莫欣挡下那威压,但想了想,却没有动作,只是静观其变。

只要不是千疮百孔的身体,想要恢复都是有办法的。既然这是解白提供的消息寻来的人,那且看着便是了。

解白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看向温谦,示意让他来,后者也没多说,只是将目光放在下方的莫欣身上,四目相对,只听他淡淡道:“莫小姐,幸会。”

这是他俩的第一次见面,莫欣恨的,不过是温君立,还有他的身份以及这张像了温君立的脸。

莫欣一动不动,也不予回应,只有那略微凌乱的呼吸,睁大的眼睛,诉说她还活着。

细细密密的汗珠渗出,打湿后背,汗湿额前的发丝,想法依旧,她还活着。

“你想要做的,最想做的,我们帮你做好了,你现在还有什么遗愿吗?”

温谦淡漠的声音不缓不慢,像是无关紧要的慰问,却更像是在批判她。

莫欣的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她像是在怕,又好像不怕,这种莫名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只是她经过仇恨洗涤,心性何其坚韧,不过片刻便感觉到不对劲,甚至已经开始挣脱出这种状态。

她看向温谦,目光中恨意少了,更多的是警惕。

温谦浑不在意笑了笑,问:“那么莫小姐,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愿意交出你的身体了吗?”

“休想!”

她恨这些人总是高高在上的安排着别人的命运,不管是公平还是不公平,是对还是错,对方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要他们觉得对觉得有用,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那必定就会有他们口中的‘弱者’和‘奴隶’要遭殃!

轩辕折一开始还只是新奇的看着,一听她的话,却是眸色一沉。

“哦?”

温谦依旧在笑,他并不生气,也不意外,只是挑了挑眉,又问:“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仇人死的死,家也破了,她还有什么留恋的?

“……”

莫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对啊,仇报了,她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去做的了。

可是…可是她怎么就觉得这么不甘心呢…

“我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把身体交给我们?”温谦又问了一次。

莫欣闭了闭眼,睫毛微微颤动几下,身影似乎变的透明,而身体已经向地上摔了过去。

温谦用灵力将她的身体拖住,而其他人,也包括温谦在内,目光则都看向了原地那个已经站起来的透明人影。

温谦盯着她的魂体看了会,看出了端倪,挥手将其灵魂上追魂谷的烙印抹去,道:

“七日后,这具身体将永远不再属于你。你且往东去,从此以后,海阔从鱼跃,长空任鸟飞,看你造化了。”

话落,一股浩然之气弥漫,黑豹浑身一震,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妈的浩然之气竟然会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系统震惊出声,表示不能接受。

他的宿主明明就是个无良的坑——,浩然之气出现在他身上?这比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悍匪当了警察还恐怖好么?

而此刻,莫欣震惊之余,似有了顿悟,看了一眼温谦,虚手一拂,转瞬消失在众人眼中。

她希望,此去希望再没有相见的余地,她也不想再见到这几个深不可测的人。

“着手准备吧。”

温谦收起气息站起身,将那具已经没了灵魂的□□托至轩辕折面前,一句话,也让接下来的几天变得忙碌起来。

因长年累月下,碎片已经和轩辕摘羲的灵魂有所融合,虽然说并不是完全融合,不过也有够呛的了。

服下解白的丹药,碎片在系统的辅助下,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取出,而轩辕摘羲的灵魂已经虚弱的几近透明。

温谦用神识裹住那道灵魂,他的神识在进阶后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更是有一点滋养他人神识的能力。

黑豹跑出密室,不过片刻,便和罗与解白一起进来了。

解白最近也一直在凝练追魂谷的那件法器,而他也顺利完成任务了。

将凝练好的法器交给了温谦,温谦便将其植入轩辕摘羲的灵魂中。

出了这间密室,是一条昏暗走道,走道没有灯光,但并不妨碍他们的视线。

三人一豹朝右走去,转过过道,前方出现了浅白光亮,迎着光影,跨过光纱,视野忽的开阔。

这是一处更为空旷的广场,八根石柱按照八卦模型伫立,形成一处结界,结界中的地面,刻画了不少繁复的符文。

地面在凝光水晶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古老的颜色。

场地中间,分别是两个石台,一个石台上,是‘容器’,另一边的石台上,则空空如也。

温谦走到那个空荡荡的石台边,而罗则走到两个石台的中上方,他接手了移魂的担子,自然要办的。至于他为何如此好心…

他听说过一句话,你敬我一分,我敬你三分。

点了点头,温谦将轩辕摘羲的灵魂托上了石台。

罗还是一袭红衣,面容青涩,神情冷清,抬手间,衣袂无风自动。

“天地为证,万物为开,大道茫茫,世隐苍苍,末路惊惶…”

一字一句,像是什么咒语,顿挫间,一股引力自结界内出现,那不是法则,也不是领域。

罗的眉心,那枚血色的印记若隐若现,像是活了一般,只见他薄唇开合,道出了最后几个字:

“吾以灵有,引以转生。”

☆、领域枷锁

八字一落,光芒大盛。

原本刻在地上的繁复符文从地面飞起,连成一条条金色的符文长链将两个石台围绕起来。

温谦负手,看着这一转变,身上的气息随之变动着。

仪式到达一般,整个空间晃了一下,随后轰隆一声,头顶的传来炸响,除了罗,其余的两人一豹同时看向上方。

“有人找彼岸麻烦来了。”

系统微一凝神,语气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冷清。

“你在这里看着,我和黑豹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温谦同解白说道,这里还是留个人看着会比较安心。后者稍一犹豫,道:“我去吧。”

温谦不放心这里的事,却把这里交给他看,虽然说是对他的信任,可他最近心有疑虑,总是有些不安。

不知道他想什么的温谦也没有多犹豫,反正留谁都一样,便一口应下了。

见他答应,解白垂眸,闪身便消失在这方空间里。

温谦有些古怪的看了他离去的方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洌狄城那次突破后,解白就有点怪怪的了,至于原因…

“轩辕啸!”

地面上,一片狼籍,轩辕折目光阴骘的盯着对面的人,那人体格健壮,整张脸布满可怖的疤痕。

“离经叛道的孽障,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被唤做轩辕啸的人阴冷一笑,浑身气势爆发,化神初期威压袭至。

“轩辕家破了,老子苟活至今,为的就是今日!今日,我便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轩辕折幽幽抬手,黑色的长木仓便落在他的手中。

轩辕啸手握短刀,见此便冲了上去,那把短刀刀刃白的发亮,上面的金色纹路随着他的挥动更显耀眼。

这刀,显然不是凡品。

轩辕家的杂种,他要亲自斩杀。

这是两个人心里的想法。

“轩辕折,那个小灾星呢?死了没有?”

轩辕啸狞笑,刀木仓相碰,发出金铁交加的声音。

轩辕折眸光一冷,语气森寒:“你找死!”

话落,黑色的气体覆盖了长木仓表面,刺出时带着破竹之势,直接朝轩辕啸的心口刺去。

轩辕啸心知不能再进,挥刀一挡,那木仓头钉在了他的刀身上,刀身震颤,如水面的涟漪,这震荡传到刀柄,再到他手上,震得他身形后退,虎口发麻。

灾星一说,一直是轩辕摘羲心里的刺,虽说她此刻不在这里,听不到,但他也绝不允许别人提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轩辕啸疯狂地笑着,看着轩辕折的目光满是嘲讽:“别装的自己有多重情重义,轩辕家就是利用那个小贱人又怎样?你有今日的成就,不也是靠你亲爱的妹妹来的?”

轩辕折眸里已经有了血丝,一道黑色雾气从他身后蔓延,逐渐形成一个结界的模样。

他手中那黑色长木仓上,黑雾缭绕,恍惚间似有一条银线在其中中若隐若现,偶尔闪现的红芒更是扎眼。

半领域!

领域枷锁,这一击威势渐成,轩辕啸脸色变了变,虽然不是完整的领域,但阻止他逃脱还是绰绰有余。黄色的气也从他周身形成,是想抵挡他这一击。

“破天。”

轩辕折手中长木仓一指,几近实质的银色长龙瞬间出现,长吟一声便朝轩辕啸扑了过去。

“煜盾!”

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银龙攻势不减,直接撞了上去,发出一声巨响,还要有东西被碾压的咯吱咯吱声。

尘土成块成块的碎裂掉落,银龙一声嘶鸣,土墙抵挡不住彻底崩塌,而银龙已经张着嘴朝轩辕啸咬了去。

“启!”

轩辕啸话音一落,身上带着的那些法器纷纷运转起来,而银龙在此时也已经袭至。

随着轰隆隆的声响传来,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光芒乍现,待视野恢复时,轩辕啸还站在原地,嘴角溢血,有些狼狈。

轩辕折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妖冶的笑,手中长木仓再次抬起…

他以为轩辕啸能多抵挡几下的,没想到动用了法器还能受伤,那他也不必再保留了。

轰隆隆,山庄周围连续传来了炸响,整个山庄更是震动了起来,据感知,那炸响是在地低深处,虽然只是在外围,但在地底深处还能爆发出这种爆破,那威势定然不可小觑。

轩辕折脸色一变,轩辕啸见他终于变了脸色,更是笑的不能自已。

“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拼了命要你元气大伤,总不是没有可能的哈哈哈哈哈哈…”

旧伤积压,他修为虽暴涨,却到了化神初期止步不前,相比其他化神初期,他更是不如他们,他能干什么?!

“斩天!”

轩辕折的脸色已经森寒,这一击,凝聚了他所有灵力与杀气。

轩辕啸笑着笑着,掏出了一大把丹药,直接往嘴里塞,几下便吃了下去。

感受着源源不断的灵力,他冷笑着朝轩辕折冲了过去,后者脸色变了又变,他竟是选择自爆。

吃下丹药,灵力暴涨,实力被强制提升,内脏已经被乱流的灵力损坏,本来得死,何况他本来就没打算活着?

轩辕折的灵力几乎都凝聚与手中这一击上,撤,他必然会被反噬,而那时便再也无力防御。

化神期还强制提升几个境界修为的修士自爆,那威力的恐怖不言而喻。

手中出现了一块玉牌,轩辕折将之捏碎,他不怕死,关键是他的妹妹还在底下的空间移魂…

“去!”

银龙再次袭出,只是其中的灵力虽然被回收了不少,只是那威势依旧不容小觑。

“噬!”

“嗜!”

两个不同的声音,一个来自轩辕折,一个来自他处。

而一道不属于轩辕折的黑气已经穿过他的领域,闯了进来。

两道黑气同时朝轩辕啸笼罩而去,这两道黑气,一道是静谧,却能吞噬一切的黑元属,一道,是充满暴戾杀气和怨气的煞气。

两道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轩辕啸包裹,死死压制。

轩辕折收回攻势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反噬,本应力不从心,可他不敢,不敢掉以轻心。

轩辕摘羲只差一步,就能有一个健康完整的身体,不论如何,他都不能退。

“收。”

解白随后也进入了轩辕折的领域,手掌一抓,紧紧压制住那□□的能量。

随后,一个新的领域将轩辕折的领域给覆盖,瞬间,整个空间变得狂暴起来,连呼吸的空气都是刺人的。

在两股力量的包裹下,轩辕啸的身体已经破碎的不成人形,他已经死了,但是,那团能量威力却丝毫不减。

暗元属已经吞噬了不少能量,轩辕折却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领域也支撑不住的褪去,已然是强弩之末。

解白脸色甚是凝重,他削弱的,不过是这能量的千分之一,再这样下去,他们谁都保不住。

“给我一抹暗元,吃了药,赶紧调息。”

他的领域很特殊,就是他跟人借属性,说是复制也好,不管是什么系,他都能整出来。

轩辕折将剩余的最后一点灵力凝聚出一抹暗元属,弹向解白。

解白一碰到那抹暗元属,就已经控制咯暗元属融入了煞气中。

吞噬与破坏同时进行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解白额头尽是冷汗,这时领域外面又出现了一道身影,随后,一条黑色的身影也跃然出现在他身边,是温谦和系统豹。

“不好办不好办。”

黑豹浑身漆黑,脸上有人性化的凝重,但因为太黑看不出来,它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直叹不好办。

“怎么办!?”

温谦心里有些着急,这可比不得打斗啊,打斗还有还手的能力,这个可是一下就能直接要人命啊。

难怪刚刚在地底下他就隐隐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能让他有危机意识的,必然不是小事。

果然,一上地面,就感觉这里的气场不对,而且还有一股恐怖的威能即将爆发。

“你的领域呢?”

黑豹看向温谦,后者愣了一下,更着急了,道:“我还不知道我领域啥功效呢,最弱的领域至少带点属性,我放出来白花花一片,啥都没有!”

这让他想用,都不知道怎么用。

“……”

系统无语,按理说也不应该阿,最低能的领域都会根据修士的属性灵根演化,温谦是变异冰灵根,更是经过升华,再不济,制造出一个冰天雪地的领域也是绰绰有余,怎么会啥也没有?

难道是冰太白了?

甩开那不正经的思绪,他开始整理收集这个世界所有有关领域的信息和知识。

那危险的感觉愈来愈强烈,温谦再顾不得其他,锁定解白的领域,附上自己的领域,纵身一跃,进入其中。

黑豹还在外面看着,一看他的领域,还真是白花花的一片,而在他进入领域后,那白色似乎与黑色融合了,黑白融合后,那空间扭动了几下,与天地融合,就连气息也彻底消失了。

“!”

黑(系统)豹瞪大眼睛,终于是想到了这种类型领域的信息。

解白的领域正在崩塌,丹药也吃了,只是他和轩辕折已经没有多余的能力再去支撑了。

他的领域是狂暴的,而且还可以随便切换领域属性,而如今领域内狂暴的乱流被压制,反之,那被暗元属和煞气包裹的爆裂之气,已经有部分突破了他的包裹,那种毁天灭地的威压,让他和轩辕折没有丝毫喘息的时间。

他的领域即将坍塌,这一坍塌,也代表着外面的一切即将毁灭,他不想退,也不能退。

而在此时,他也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忽的接近,瞬间,他的领域稳定下来,而独属于他领域的狂暴气息也顿时消失无踪。

温谦!

“出去!”

解白已经看到了那道身影,只见他出现后,就有些呆愣,似乎还没回神。

温谦刚进入领域,系统就急切的联系了他,所说的内容让他不得不认真,他自然感受得到那股让他毛骨悚然的气息就在这里,说不着急是假的。

听着系统快速的科普,还没消化完,手腕一痛,整个人朝边靠了过去。

“你不要命了?”

解白压抑的声音蕴含了怒气,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真恨不得把这个人生吞了。

☆、束马无疆

“我这么惜命的人都陪你站在这了,你就信我一回嘛…”

手被抓的有些发疼,温谦无奈,安抚般地亲了亲他的脸,又趁他恍惚的瞬间,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被暗元素和煞气包裹的球体上。

“禁锢。”

抬手间,一层白膜便将那黑球裹了个严实,但体积却几乎涨大了一倍。

若知晓里面是何物的人见此场景,大概都只会觉得头皮发麻。

解白握紧了双拳,他和轩辕折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就是因为领域外面的山庄底下,他们在这里。

现在他非但出来了,还进了这里,如若真有不测,他该如何保全他?

没有回头,却似是察觉出他心中所想,只听道:“我说过,你若是死了,这世上便谁也活不了,我也是。”

任是谁死,都不能让解白死!

他是背对着解白的,解白只见他站得笔直,却不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的温和已经褪去,有的满是认真和肃然。

此番,便有了六七分军人的模样。

此时,半个涅天盘祭出,温谦的精神高度集中。他听系统说了一遍,但也是第一次操作,机会只一次,生死全在他。

“流放。”

话落,白球周围出现了好几条空间裂缝,他们慢慢扩张融合,成了一个黑色大口,一下便将白球吞了下去。

白球消失了,但是空间裂缝愈合的却极慢,温谦脸色苍白,转身拉起解白,顺带用灵力牵引着轩辕折就快速出了这片领域。

“我们需要借助地下的法阵避难了。”空间裂缝没愈合,那威能一旦爆炸,两方传送地都会被波及,而空间裂缝更是首当其冲。

见他们出来,黑统豹上前帮忙驼了一人后,三人一豹撤到了地下广场。

广场已经没有了那金色符文链,一切如常,没人会知道这里刚刚曾有过一场不凡。

罗负手站在广场中间,身形瘦小,却器宇不凡。他仿佛已经知晓了一切,一见他们进来,挥手间便撒下一层金色光罩将这方空间围了起来。

“成了?”

一到广场,轩辕折还来不及调息恢复,整颗心又高高地悬起。

虽说他已经极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但温谦还是从他的眼里和肢体动作的表达上看出了他的紧张。

罗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见此,温谦和系统同时都松了一口气,系统有心参与此事,对于结果也是颇为关心,如今看到结果,也放心了。

解白则是看着罗,随后便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轩辕折快步走到那方石台边上,看着上面的人,面容依旧是莫欣的模样,只是现在看起来有一丝丝不同,如果再仔细听,还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声。

握住那纤细的手,还有微弱的温度…

“等身体和灵魂真正契合,她的容貌也会变成最真实的模样。”罗开口了。

温谦朝他看去,只见他眉心的那点血色印记很是灼眼,周身气息也很沉稳,是法则之力更加完整了。

不等他多做想,只听一声炸响,广场震动,碎石掉落,砸在光罩上,存进不得。

不出所料,那威能彻底失去控制了。

更多的石块掉落,闷响声声,将光罩周围填补了个严严实实。

“聒噪。”

罗的脸上罕见的闪过一丝不耐,再一挥手,这下连声音也没有了。

“……”

“……”

系统和温谦面面相觑,无语。

罗是个孩童时学着孩童撒娇卖萌,变成少年后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少年,而现在倒是不知是那个年龄段的了,有些老气横秋的。

他们这边安静了,外面各方人马可就炸了锅了,他们曾明令静止高阶修士相斗,而成为高阶修士后,他们都能感受到空间的异常,所以不为别人,就单单为了自己,他们也都会忍住不动手。

甚至有些真忍不住的,无视了这道法令,但打斗动静都能引来多数强者制止…

而现在…

不知道是那个挨千刀瞎搞,造成了多处空间乱流,而且每个出事地点都相隔甚远!

此处因为有他在,空间稳定的非常快,一开始他们慌乱,他们会查到遗秋山庄,但短时间也不会怀疑到轩辕折这里来,只会当这里也是遭难的一处地方。

但等他们缓过来,就会发现这里的异常,到时候摘星阁和轩辕折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看来要回宗门一趟了。”

温谦也想到了一些,空间本来就不稳定,那威能又如此恐怖,他在空间裂缝里爆炸…那个后果…

不言而喻。

而如今,他那该暴露的,也可以暴露的了。

“我陪你去。”

解白看向他,温谦点点头,毫无异议,道:“好。”

“他们想来便来,我摘星阁还不至于惧怕他们。”

轩辕折多少能知道他的打算,他很久前就觉得温谦是特别的,却不曾想他会如此特别。

初遇时的变换两面;再遇心魔沼,恣意风发;再遇修为更进千里,深不可测;此去冽狄城,又让他见识到什么才是搞事,什么才是震撼;每每探清,每每意外。

他发觉,似乎什么危机,到他这里都容易化解…想到这里,他蓦然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温谦摇摇头,道:“有些东西,也是时候了。”

“刚刚使用涅天盘时,我已经感觉到了其他碎片的方位,有几个方位并不简单。涅天盘各大势力都在寻,但谁手中有,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虽说他这里的半个涅天盘更容易遭人觊觎,不过,并不是谁都能与涅天盘谐处的,这是他最大的倚仗。

“空间崩塌加快了也有好处,此次出去,要么他们自己把涅天盘送上门来…”

温谦顿了顿,笑了一下,接着道:“要么被其他门派联合索要。”

当时在冽狄城,温家那么大的动静,城里多数人都知他在,天道赐御后他就跑路了,虽然没有出现在世人眼前,但只要给他们一点线提示,也不难。

闻言,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在场的都猜到了,轩辕折眼里的神色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道:“那我只等恭候佳音了。”

“你也不怕他们是联合起来要你那半个涅天盘…”

总是棋走险招,解白忍不住点了点他的脑袋,走到另一边的地上便准备打坐调息了。

“他们得有能使碎片的本事。”

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却笑的更灿烂了,他现在与碎片的契合已经达到一个恐怖的高度,就算把涅天盘放他们面前,他们也得拿得走再说。

“这样你就不用进空间裂缝了,然后你的空间也会变成一个小世界。”

一开始,系统是让他进空间裂缝,用他的空间修补空间,不过如今有涅天盘,这个计划也就不了了之了。

规划了一下日后计划,温谦也开始打坐调息,轩辕折在石台旁边,气息沉稳,呼吸缓慢,却没有直接入定。

罗看了看上方,金色光罩淡了些许,他挥挥手又给增强了些,然后百无聊赖的看向黑统豹,视线正好对视,也就看着了。

系统:“……”

黑统豹表面一脸淡定,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你终于注意到了我,但我一点都不敢动啊!为什么要看我啊!看看别人不行吗?

啊!

罗只是有些好奇,他看到黑豹有一点紧张,却感受不到黑豹的想法,就如当初在谧果之森看不透温谦命格一样奇怪。

“走了。”

直到感受到外面已经不再震颤了,罗才移开了视线,看向上方,接着一挥手破开一个大洞,纵身跃了上去。

感受到动静的几人相续结束了调息,起身跟上,轩辕折小心翼翼抱起石台上的人儿,落在最后上去。

回到地面,泥层深深翻开,露出底下坑坑洼洼的残缺石块,原本朴素大气的山庄已经不在,连残檐断瓦都不曾留下半分,全都化为齑粉。

几人看着这片荒土,一时间陷入沉默。

“可惜了这好风景。”

倒是温谦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有些感慨,遗秋山庄可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山庄。

“人在就好了。”

轩辕折倒是不心疼,人还在,要什么没有?随即,他看向温谦,笑着开口唤道:“温谦。”

温谦转过头去看他,也是有些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轩辕折如此一本正经的叫他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看他笑的如此真诚,不同往日的妖冶与别。

“谢谢。”

见他转头看过来,他真挚的道了声谢,又道:“日后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可找我。”

“好。”

见他应下,轩辕折便同他道了别,抱着轩辕摘羲转身离去了。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原地,便只剩下三人一豹了。

“我也该走了。”

罗也随即走到温谦面前,竟也是道别来的。

“好。”

温谦挑眉,也是一口应下,他虽有诧异,却并不意外。

罗的法则已经接近完整,接下来的一切就要他自己去摸索了,他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对他有用的东西了。

法则本就属于天地,他离开也是迟早的事。

毕竟这天下,是没有不散宴席的。

不过这个曾经懵懵懂懂,一心只要申重现人间的海灵儿,现在似乎多了那么丝人情味。

没有舍与不舍,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坦然。

罗点点头,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嗷呜~”

“你一只豹学什么狼叫?”

剩下的两人同时看向黑统豹,温谦有些无语的问…

黑统豹朝他一龇牙,心神念道:“我乐意!”

温谦:“……行行行,你喜欢就行。”

心念传完,他转而牵起解白的手,道:“我们也走吧。”

“嗯。”

系统看着只觉牙酸,忍不住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细微磨牙声…

然而这微弱的抗议并没有受到两位主角的重视。

☆、岐芷登门

因为多处空间产生乱流,传送阵什么的这些已经没怎么用了。

已是归途的第五天,两人只赶了一半不到的路程,期间还遇到了两个女配,都被温谦不动声色地打发走了。

一只纸鹤悠悠的停在温谦跟前,温谦就猜是他那个师傅已经坐不住了,便接住施法打开。

各大宗门还在找寻着冽狄城那个被天道认可的人,也在找温家最后的那根独苗,他们心里有多种猜测,倚剑宗也已经被登门拜访好几回了。

钟声是从温家里出来的,他们宗就有人在场,为啥不直接点问问清楚呢。

林常青对这事好奇是有,关心也是有,不过他自己倒是不急,但看到目前的局面,还是决定给温谦传了书。

“清行真人,好久不见啊!”

剑宗内前脚刚有了一波人,后脚戚不归就带着戚遥和寒钊洵也过来了。

“三个月前不还见过吗?”

林常青有些无语,想问你们这些人说话能不能长点心,要不要这么敷衍…

杨承不在,最近来的人都是他在接待的,所以这就导致他最近脾气相当暴躁。

因为杨承跟他说西北魔族最近有点猖狂,所以他要去镇压,怎么拦都拦不住…

西北魔族?西北魔族早就被你打怕了好吗!?身为一宗之主能不能长点心!

“哈哈哈那也是挺久的啊。”

戚不归自然看得出他的暴躁,可他不说啊,就是想揶揄揶揄他。

“见过清行真人。”

戚遥拘了一礼,林常青多看了他一眼,也不暴躁了,把三人领殿里,还让人沏了茶。

刚坐下还没多久,又听弟子通禀天音门和临虚门来人了。

“倒是巧了。”

戚不归笑道,来的可都是当年名镇一方的人啊。

这两天来拜访都是宗主亲自跑路的,是名人本人没跑了。

“是挺巧。”

林常青吹了吹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慨然。

“怎么?清行真人不欢迎我们?”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是颜玉真了。

“给你进门也不见你给我客气点。”

林常青暴躁地瞪了瞪眼,还没见面两个人倒是又呛了起来。

“唤你一声真人还不够客气吗,那你要我叫你什么?老瓜皮?”

颜玉真少见的穿了一身红色衣裙,翩然进了大殿,身后还跟着司徒苓和傅子衿。

“你…!臭女人!”

林常青被噎的说不出话,要是温谦在这看到,肯定要笑了。

“哼…臭男人!”

“咳咳…”

听到这里,戚不归忍不住清咳两声提醒。

两人闻声,都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去看对方。

“挺热闹啊哈哈哈。”

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一身白衣,面如冠玉,笑的即文雅又爽朗,颇为古怪,倒是跟林常青他们不似同一辈的。

但戚不归却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林常青和颜玉真也都恢复了常态,如此,足见此人不一般。

“真是好久不见啊笑如刀,什么风竟然把你给刮出来了?”

笑如刀,琯天通,坐于临虚门深居简出,百年难得一出的鬼才。

这个人似乎很喜欢笑,昔日笑别生死,笑屠魔窟,尸横遍野,一举成名。至于他这笑颜可曾崩裂过,那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戚不归本还以为是那一位过来,却没想到过来的是他,虽有所差异,不过都是名人就是了。

“近日听闻了一些有趣的事,所以便出来走走。”

琯天通依旧笑着,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言语间还是颇为客气的。

“倒不想你还关注着外面的事。”

林常青感慨之于,用灵力将桌椅移动了一下,让他们可以坐。

这琯天通也算个杀神了,竟然还关心外面的事?

“本来是不怎么清楚的,不过这次的空间乱流把我洞府搞坏了,我只能出来了。”

“……”

琯天通颇为无奈的模样让林,戚,颜三人以及身后弟子都有些无语。

“我听说你们知道的事情多,所以就过来了。”

琯天通自然地扫视了一圈,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的目光并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停顿,但却只在一扫间,已经对所有人了若指掌。

寒钊洵目光却警惕,他以前经常在生死边缘游走,对面那个人只是眼神扫过,就已经让他的直觉在示警,这个人…必定很可怕。

林常青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好吧。

“那你这次出来,是想找毁你洞府的元凶?”

戚不归抿了口茶,抬眼看了他一下。

“洞府毁了不打紧,就是闷里面久了,想出来看看,这后辈成长如何。”

拿出一块漂亮的晶黄色的石头把玩着,琯天通嘴角含笑,眼神有一瞬迷离,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而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寒钊洵、戚遥、司徒苓还有傅子衿这四个后辈,却是突的汗毛竖起。

但与其他三人不同的,是傅子衿,她的眼里多了一抹痴迷。

林常青几人都是神色一紧,笑如刀出门不一定是好事啊…

他会做什么呢?继续祸害魔族还是准备祸害祸害各宗门?

气氛微凝,琯天通却突然转头看向门口的一处地方,手向那边虚空一抓,撕裂了那地方的空间。

其他人看着,心下微惊,不明他为何突然出手。

黑乎乎的空间豁口显露出来,看不见尽头,那空间却没有乱流,只有安静,片刻后,一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笑道:

“嘿嘿嘿都是熟人啊…”

“你这个孽徒!”

林常青一瞪眼,就差揪着他耳朵给他提起来打了。

如果琯天通刚刚那下是想弄死他,他早就没得在了。

温谦此刻也不敢还嘴,只能老实如鸡。

“还不出来!?”

“哦…”

温谦老实从空间豁口里走出来,空间还没恢复,他就站在那里,老老实实的。

林常青看了看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

罗呢?

那个小天才呢?

温谦抬头看了看他,瞅见他的眼神,便朝空间豁口里又招了招手,林常青脸色刚有所缓和,但转而又想到罗那么小,啥都不会,待在空间豁口里怎么可能安全?

如此,他脸色又不好了。

空间豁口里再度走出来一个人:解白。

林常青愣了一下,解白他当然是认识的。

没想到他竟然把解白给带回来了。

“师傅,罗回去了,我给你带了另外的。”温谦笑嘻嘻的说。

另一边,琯天通也在笑眯眯的看着他,饶有兴趣的模样,道:“你倒是收了个有趣的徒弟。”

“有趣说不上,没规矩倒是真的。”

林常青哼了一声,眼神一瞥,示意温谦赶紧带人一边去。

琯天通出门绝对不会没有目的,他是千不该万不该在现在出现,引起他的注意的。

温谦老实巴交的带着解白走到林常青身后,传音问:“宗主呢?”

“西北陪魔族去了!”

林常青也传回去,温谦缩了缩脖子,他传的这一嗓子不可谓不大啊。

琯天通笑而不语。

戚不归再度清咳两声,回归正题,道:“天轸子那几句真言,你们都知道吧?”

场面再度一静,他们都听说,都知道。

“我倒不觉得这几句真言就是真的。”

琯天通轻笑着摇头:“窥天机的人不在少数,但真正窥得天机的又有几个?”

有的窥了前,窥不见后,生生死死,功亏一篑,惹祸上身,后患无穷。

琯天通不窥天机,不信命。

“是真是假,自有天定。”

另一道年轻的声音忽的出现,又见一玄衣年轻人从门口走进来,周身气质和眉目间都带着温和,就像一块璞玉。

进了门,他谦和的朝拱了拱手,道:“晚辈方岐芷,见过几位真人。”

几人目光看过去,微微一愣,随即林常青便问:“可是天轸真人亲传弟子方岐芷?”

“是。”

方岐芷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跟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最后目光停在温谦身上。

温谦也在看着他,见此,不由得眨了眨眼,心想这天轸子说了什么真言,他徒弟又来干什么?

“倒是稀客,坐下谈吧。”林常青笑道。

方岐芷点了点头,也不推辞,找了椅子坐下,随后看向林常青笑着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此行目的吧。”

“师傅要我今日过来,让各宗门择定一个日子,在倚剑宗召开百年大会。”

他坐的极为优雅端正,举手投足都透着高贵。

百年大会,会汇聚所有大小宗门,高阶散修,经过筛选,会有杰出着分享演讲自己的修炼心得,心精,大道伦理,简单的说,就是交流大会。但若有特殊情况,也可以变成议会。

“在我宗召开?”林常青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方岐芷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向温谦,道:“是的,大会召开时,师傅会亲自前来。”

除了琯天通,其他人都微微一惊,天轸子已经有百年未出山了,现在他徒弟过来,说他要出山了?

“另外,这些日子我会暂住在剑宗,麻烦清行真人了。”方岐芷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你跑这么远一趟想必也累了,不好好招待才是我们的不是。”

林常青哈哈一笑,转而看向温谦,眉头一竖,道:“去安排。”

“清行子,我这次带我的两位弟子过来,可是要和你们门下弟子探讨交流的。”颜玉真突地说道。

言下之意:我们也要在这叨扰几日。

傅子衿看着温谦的目光里透露着不甘,要说音律,她们天音门才是魁首,而大比那日,她却是被温谦同样以音律打败,如此可不讽刺?

司徒苓则偷偷朝他眨眼,大比一别,已经数月不见,这个为数不多被她看顺眼的人,算她的一个朋友。

“我这两个也寄在这里了,等安排完宗门的一些事情,我再过来…”……

……

“地上海下入,天南地北闯,亦安亦顺行,星为解局来。”

空间乱流闹得人人心惶惶,后来还有暴、乱,虽说被压下去了,但真相却已经被揭露在世人眼前。所有的人都乱了,而这之后不久,这几句话便突然流传开来,满城满镇都在传。

但闻这是一位极为厉害的仙人真言,还有故事版本,以至于很多人深信不疑,他们期待着那个解局的人的降临。

又闻近期冽狄城异象,还出现过天道赐御的钟声,又一个个故事的版本流传出来了,更多猜测,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版本虽多,却更是八九不离十。

一时间,温家那个最后的独苗,也被推向了制高点。

但在这接近真相的其中,若说没有人引导,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只是,若是之后他给出无解的回答,他与宗门也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魏知怀预料到最后,只觉愈发棘手,他传讯于温谦,后者听完了他的禀报后,也知道这所谓的真言是什么模样。只是说了一句让他不用担心,他自有办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温家大宅因为是钟声的源头,所以当这些故事出去后,每天都会有人来观摩,出入的人会被瞩目,甚至还有人来问还收不收人。

好在魏知怀有先见之明,早在事情流传出去时,就已经把温家里外收刮干净,溜了。现在温家里待着的,也不过是几个掩人耳目的仆人。

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谁,温谦心里早有定数,他明白对方是在给他造势,反正他不慌,反之,这势越大,对他越有好处。

轩辕折对他的期待倒是挺高。

轩辕摘羲失明前最后说的话,让轩辕折有些恍然,也有了结论。

地上海下,温谦都去了,天南地北闯,他也许是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但是他去的地方方向,却都有不凡,用天南地北概括也不为过。

他知道温谦想做什么,也知道他不喜麻烦,更知道这种人一旦想要搞事,就要站在道德和信义的制高点搞,临别前他富有深意的眼神,就是他的决定。

☆、从始而终

自方岐芷传天轸子的话说在剑宗召开百年大会,并且他届时也会到场的消息传出后,剑宗就热闹起来了。

诸位掌门宗主齐聚一堂,商议大会召开的日子,顺带的去拜访一下方岐芷。

温谦一等人则与这几个被寄在剑宗的娃子开始了探讨和交流,不知道是被授意还是只是本身好奇,他们都打听着冽狄城事情。

之后,温谦借口带他们参观总内各峰,再把他们带到剑意峰,骗他们去登峰,然后就暂时没人烦他了…

剑意峰,被布置了结界以及多种法阵,进去之后,五感会降低,山峰上有几处是结束登峰的传送枢纽,但登峰时会遭剑气袭击,越高越难,再加上五感降低,躲避剑气不及,更何况还要寻找结束的传送枢纽?

当然,他们登上峰顶,翻过去也会没事。

“你这么做就不怕被罚吗?”

温谦嘿嘿笑着从剑意峰出来,坐在一旁的石头边上坐下,穆青煜和方岐芷就到了。

“他们是谁?他们可是各宗掌门的亲传弟子!小小的剑意峰怎么可能难倒他们?”

他说的理直气壮,颇有信奉的意味,但的确是实打实的坑了他们。

方岐芷闻言笑了笑,心中暗道一声有趣。

穆青煜:“……”

你说的都对,但是这么做确定没问题?

“一起去我那里喝几杯?”

见他被噎住,温谦嘿嘿一笑,看着两人邀请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穆青煜就想到了上次那个小屁孩拿着酒坛子咕嘟咕嘟喝着的模样,瞬间一种古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小孩呢?”想到那个小屁孩,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回家去了。”

温谦顺嘴就接下了。

穆青煜并不想跟着去,他是带方岐芷来找他的,婉拒了温谦的邀请,他就回去了。回去的时候,顺便让一个弟子在剑意峰外守着等戚遥他们出来,然后带他们去安排好的竹院歇息。

至于他们会不会记温谦的仇,那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反正温谦有那种自信,相信他们不会记他的仇。

方岐芷随温谦到了他的院落,院落周围的竹林绿意盎然,比之之前更加繁密了些。

而院落左右都有不少灵植,底下泥土新鲜,显然是刚种下的,而另一侧正有个人蹲在那里不知在捣鼓着什么。

方岐芷未觉不妥,也不知宗内众所周知的,就是温谦的院落只住着他自己。

解白把最后一株子越蝶种下,随后把一颗水晶石摁在土里,刹那间,空气震荡,一股无形的气将整个院落包裹了起来,那些刚种下的灵植也在瞬间焕然一新。

剑宗所处的位置本就灵气充裕,加上法阵辅佐,更是锦上添花,而解白这一下,却是在这朵花上加了几许露水。

站起施了个净尘术将身上的脏污清理干净,转身看到温谦二人,眸色微闪,笑着上前去。

“回来了?”

“嗯。”温谦笑应。

将院子里那石凳石桌收拾出来,上了酒肉,三人围桌而坐,方岐芷在对面两个人的逼视下巍然不动,笑意微微。

“两位有酒肉不食,看我作甚?”

“道友一表人才,看着甚是养眼。”

方岐芷闻言顿了顿,认真地看了他几眼后笑道:“我看你目中有星辰,命格无定数,心中有乾坤。”

“道友说笑了,我不信命。”

他倒是认同琯天通的这一点看法,温谦微微别过眼,看着解白笑着说道。

非他命格无定数,是事在人为,他又随性而动,命途飘忽。

但若非要说是天命,那就是天命吧。

“命这一说,似是而非啊。”方岐芷叹了一句,目光悠远。

“说难不难,顺其自然了。”

他哈哈一笑,颇为随意,但是方岐芷又因这话陷入了短暂的思绪中。

命格之说,居无定数,的确是说难不难,顺其自然。

分别满了酒,温谦小抿了一口,对解白道:“估计要不了多久,我师傅就会过来了,你这外面的阵法不先撤一撤?”

“小小阵法,挡不住清行真人。”解白笑意微微的说道。

“你还想得到认可吗?”

温谦翻了个白眼,这小小阵法来头可不小,走进来也是要花费精力的。

“万一清行真人觉得阵法新颖,另有赏识呢。”解白轻轻摇了摇头。

“……”

……

“百年大会?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不去凑个热闹?”

南旌城近来发生不少事情,随着一位身份不明的神秘男子的到来,让他们南旌城大为震动,后又因这位男子掀起滔天骇浪,欧阳家还因此闹了不少糗事。

“可是主子的身份…”

“修为高者皆有资格参加。”

软榻上的人悠悠摆手,神态慵懒,正是商泐宵。

那黑衣人收回目光,眸中有些许压抑:“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明日启程?”

“不急,先等他们敲定大会的日子再说。”

商泐宵并不是刚出深海的小白,他与旻古宗已二人也曾出海历练,不过他们并不是一起的。

“是。”

“明日离开这儿吧。”剩下的交给那小子去玩,商泐宵有些无趣的说。

他将这儿闹了个天翻地覆,现在那些人开眼了许多,却是不敢再凑上来了,所以他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乐子可以玩了。

“……”黑衣人无言。

商泐宵瞥了他一眼,只一眼,就似看透了所有,黑衣人身子一颤,心中惶恐。

只是前者并不予计较,心想他也只能止步于此,若不是他不想凡事都亲力亲为,他早就把这人放出去了,怎会留着他到现在?

“下去吧。”

“是。”

黑色身影褪去,商泐宵目光清冷,古井无波,此刻看起来,倒真像了寻常鲛人。

百年大会的日子,在诸位大宗宗主掌门的商议下敲定了,就在三月后,那时正是春好花开之际。

日子敲定,昭告天下,各宗各派,隐世散修到时候怕是都会到场。

三个月,足够他们赶到剑宗了。

刚出了竹院,一点雪白从天而降,温谦伸手去接,入手冰凉。

“下雪了下雪了!”

黑统豹从竹院里窜出来,满心欢喜。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以前没见过雪?”

温谦睨了他一眼,心里活跃了起来,突发奇想的一个念头和好动因子已经在蠢蠢欲动。

“哼,别忘了我是什么衍生的,上哪儿见雪?”

系统不乐意了,但又不想多跟他斗嘴,只能瞪了他一眼。

温谦耸耸肩,手一抬,竹院这片区域的雪下落的速度便慢了下来,空气中有微不可查的咯吱声。

但只要是修士便不难发现,空中停留的那些雪都在伸展出小小的冰刺,一根一根,直到成为一小片冰花。

冰花集结在一起,像堆积木一样被堆起来,慢慢地,慢慢地堆积成一个人的模样。

脚,小腿,大腿,臀部,腰…

看着这冰人的脸也一点一点被完成,系统心里一个咯噔,那正是温谦现世时的模样。

冰人笑着像是在说什么,他的姿势像是半靠着墙,右手置在胸前,左手手肘压着右手,左手抬起还拿着笔。而冰人的衣着是为宽松的衬衫,袖子半挽,九分长的笔筒裤,运动鞋,很标志的学生模样。

温谦一收手,空中悬着的雪花便又落了下来,纷纷扬扬,落在青绿的竹叶上,雪似乎在这短短时间内便大了起来。

“顺眼。”他兀自念了一句。

“自恋得欠打!”

黑统豹翻了个白眼,飞起一脚,朝冰人踹去…

“你敢动!?”

温谦朝那道黑影扑了过去,但是黑豹的速度也不慢,他扑到冰人的时候,温谦也刚好扑到他,啪的一下,冰人碎裂,黑统豹嗷的一声,差点被碎冰扎出内伤。

迅速从黑统豹的身上爬起来,他进化的冰灵根加上如今的境界,那冰就算是碎了也是很厉害的。

系统如今是附在黑豹身上的,为了体验更加的真实,痛觉也开放着,现在是吃到苦头了。

黑统豹从碎冰上滚了下来,肚皮下的皮毛有不少被刮到,伤倒是不重,但照目前这个形式看,是破相了。

刚出竹院就目睹了人压豹,豹压冰一幕的解白:“……”

温谦用脚踢了踢黑统豹,哼了一声,拽着豹腿转身准备回竹院,一见解白就站在身后,手一松,把黑统豹给丢下了…

“温谦,时隔多年,身为系统的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一点深刻的教训。”

系统闷闷的声音从脑海响了起来。

温谦本来是想朝解白走去的,在系统话落后,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扑了过去。

解白愣了一下,虚手一拂将人稳住,紧接着向前搀扶。

“不舒服?”

他一边问着,一边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灵力一探,却发现并什么不妥之处。

“没事没事,过会就好了。”

温谦摇摇头,扶着他借力,心里已经是咬牙切齿,系统这是长进了,翅膀也硬了,对他下手。

解白眉头微触,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刚刚还动作迅速扑向黑豹,但现在却双腿发软站不起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将目光转到黑统豹身上,这黑豹一直都很古怪,当时在遗秋山庄轩辕折抓来的时候他也看过,只是普通的灵兽,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后来…

他搂住温谦,用神识将黑统豹提溜到跟前,四目相对,黑统豹眼中隐隐有水花闪动,大概是刚刚疼出来的。

“是你搞的?”

他目光紧盯黑统豹,黑统豹瞳孔瑟缩了一下,解白眸色一沉,黑统豹嗷嗷叫着便要挣脱束缚,解白那里肯让他跑,直接用手拽住了他的尾巴。

“啊!温谦!温谦啊!”系统用意识嚎叫着。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跟主角接触,而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就是解白要对他下手了…

“……”温谦默了默,只得向天翻了个白眼,心念道:“一换一。”

“换换换!!!”

男主他可没法动啊,系统嚎叫着把温谦的腿给恢复了,温谦瞬间就站直了,轻拍了下解白让他放开黑豹。

解白睨了黑统豹一眼,手一松,黑统豹落地,后腿一蹬就跑开了。

“你该给我点解释的。”

不去理会黑豹,解白转而看向温谦,很多东西他都没问,因为他想等温谦亲自告诉他,但若有东西能威胁到他,他必须问清楚。

“他是和我一起来的,我能到这里就是因为他,没事,是自己人,我们就是在玩,他有分寸的。”

他倒是没有再回避,老实回答了。温谦看着解白,心中又有一种酸酸涨涨的感觉,他,现在是真的想留下。

黑统豹看着温谦,心里也有些委屈,他蓝瘦,也香菇。

两人大概不知,他们站在一起的模样有多么和谐。

雪飘然落下,落到黑发上,看着那两人情意绵绵的样子,黑统豹转身,甩了甩尾巴,踢踏踢踏着朝外面走去,身影有些落寞。

他们俩是一起来的啊…

初始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何尝不慌,但他是系统啊,他该有系统的模样。好在宿主别的什么不会,马虎眼打起来倒是一流,运气不错,屡次都蒙混过关。

他感到庆幸,庆幸宿主还活着,庆幸在这茫茫异世里,还有一个宿主可以陪着他。看着这一幕。

“呜呜呜…”……“呜唔…”

“呜唔呜唔呜唔呜…”

黑统豹垂头丧气,呜呜咽咽的下了峰头,又很有规律呜了一路,不少内门弟子都神情古怪的看着这一幕。

能出现在内门的灵兽,一般都是有主的,且温谦现在在宗内也算是名人,他身边有的,他们都认识,只要不是灵兽主动攻击,他们也不会去管他。

不过像黑豹这样情绪低落的呜咽倒是少见,他们不免有些好奇罢了。

☆、直取魔渊

“师傅,你就让我们再出去一趟,囚囚里!”

“还有三个月就是百年大会了,现在是关键时期,你想去哪?”

林常青看着这个每当在他这里吃瘪就喜欢撒泼的徒弟,表情里有些嫌弃。

“为大会做准备啊。”

“人家做准备赶过来就算了,你出去做哪门子准备?”

百年大会可是在他们宗举行的,他出去做什么准备?且就他现在的修为,不是特别的地方也不用去历练了,只要不是对上大乘后中期和渡劫期的修士,这个修为,够了。

对于这个徒弟,林常青彻底放开了,他后面啥都没教,而他每次出去都能突破,根基也还稳固。

他做师傅的还能干啥?

当然是趁自己还雄,吊打徒弟了。

“这个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温谦嘿嘿一笑,神秘地说。

林常青横眉一竖,就要发飙时,有听他说:“师傅,你给我说说涅天盘的事呗。”

林常青:“你问这个做什么?”

“感兴趣咯。”

“我会信?”

他斜睨着温谦,心知他突然问这个,可能又是在打什么主意,可是他又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难道是他知道涅天盘的下落?

这样想着,又觉得不大可能。

“咳咳…”

温谦轻咳一声,抬头挺胸,将一身隐藏起来的浩然之气释放了出来。

“……”

他见鬼了吗?林常青内心震荡,虽然相处的不多,但他深知这个徒弟的秉性…

不是一只好鸟,他只能这样说。

“好你个臭小子!藏的可真够深呐!”

待他反应过来,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我回来当时就想跟你说了!”温谦有些委屈。

“那又为什么现在才暴露?!”

“你不是让我带戚遥他们逛逛吗!?”

“……还敢顶嘴!?”

“……不顶了…”温谦的声音弱了下来,道:“那你跟我说说涅天盘的事呗…”

“哼。”

终于是知道了冽狄城那天瑞是为谁而降后,林常青心里舒服了,于是非常客气跟他讲了涅天盘的事,包括南夷族立国后的一些事情。

这倒是和地宫图壁里的内容对上了。

温谦听完故事,便将涅天盘碎片的事透露了一点,还有一些重要的消息加上他瞎编的故事一起说了出去。

如天瑞下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些指令,如涅天盘碎片聚齐,这个世界将恢复如初,只是碎片还要他们自己找。

听完他的叙述,林常青陷入了沉思。

看来百年大会在他们宗展开不是没有原因的,十之六七是因为他这个徒弟,再加上方岐芷时不时找温谦聊天,他觉得他的猜测距离真相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知道涅天盘碎片,某些人手中握有,但是,互相猜疑间让他们将碎片奉上,难度很大。

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温谦微微一笑,道:“师傅别忘了,我们还有方道友……”

也是!

“你有什么打算?”

“这简单…”

让方道友串通天轸子发布另一条真言就好了。

“瞎搞!”

林常青不由得骂了一句,天轸子是谁?!是你想串通就能串通的?

“诶诶诶,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去找方道友过来,你跟他谈谈…”

“滚滚滚!”

“溜了溜了。”

他身法玄妙,一步跨出老远,几步就看不见人了。

……

雪款款落下,棋盘上已经没有可以落子的地方了,方岐芷看着眼前的黑豹,四目相对,人道:“平局。继续。”

他抬手将黑白棋子分类,盒子收回到两方的篓子中。

这次他是白,黑豹是黑。

“哼。”

黑豹蓝色的眸中一转,喷出一股热气,豹爪在前面的棋盘上一拍,落下一黑子。

他爪子底下不知道是不是沾了什么,一碰棋子,棋子都会稳稳黏在他爪下,就那样往棋盘上一拍,棋子就落下了。

他系统的称呼摆在那里,下棋什么的,他觉得平局都有点丢脸。

此处是在飞来峰峰下,周围有雪铺盖,而这里有一套石桌石凳,他们便是在这里开战。

“还下棋呢?”

随着声音落下,温谦也在眨眼间走近,看着这一人一豹,感觉有点好笑。

系统那天呜呜噎噎的走后,走到僻静的地方开始自娱自乐,无聊了还在地上跟自己下棋。

恰好,方岐芷就住在附近,无意经过时看到这一幕,先是看了一会,然后就上去跟他玩了。

“哼。”黑豹哼了一声。

“我和解白要出去一趟,你去不去?还是你要留在宗门陪方道友下棋?”

“哼。”黑豹又哼一声,心念传道:

“不去。”

“那行。”温谦冲方岐芷嘿嘿一笑,道:“想必道友也舍不得我把这黑豹带走。”

“怎会。”方岐芷笑着道,目光一转,问:

“此番下山带着师令,一路走来还没怎么观赏这尘世,不如带我一起?”

“这个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件事。”

温谦双眼微眯,有些狡诈。

“只要我能帮得上。”

说话间,他已经落下一子。

“如果说…是要你师傅发布一条真言也可以?”温谦试探性的问。

方岐芷笑容一顿,片刻又恢复如初,道:“那要看是什么真言了,但…”

他顿了顿,看向温谦的目光略有深意,又说:“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试试。”

“OK,那我们就试试,我先收拾东西去,你去找那边我师傅,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手指往林常青所在的山峰一指,其他的什么事都交给林常青去说了。

“净心峰会和。”

净心峰,也就是宗门口了。

收拾东西,其实是什么也不用收拾,只是通知解白,把人带上而已。

那日感受到的碎片方位,至少还有七块,近的那些碎片方位与几个宗门有所关键,所以就先不用理会,但其中有三块距离颇远,而其中两块的方位怕是在魔族内。

魔族不是安分的主,且实力也不容小觑,百年前便被打压,但奋起反扑的魔族也给修士这边完成了不小的损失。

两边大战,妖族捡漏,后来就连带着妖族一起打…

后来还是天轸子和几个老家伙出面平了这场风波,胁迫魔族签定了两族协议,只是这么多年过去,那几个老家伙一个个都沉寂了去,只有一个天轸子还留在世人眼前。

温谦的运气说好也不好,一是他来这么久,都不曾与魔族交手过,二是他见过的魔族,就只有人魔混血的寒钊洵。

方岐芷的灵根,恰与轩辕折相反,是罕见的光明系灵根,恰好能克魔族。

“商讨得如何?”

见他从门内出来,温谦就问。

“我答应了,但是我师傅会不会答不答应,就看你命数了。”

他说的意味深长,温谦听得也摇头晃脑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天轸子答应帮忙,如果不答应,那他只能靠自己发愤图强了。

交谈两句,三人便御剑出了宗门的范围,说走就走。

系统呆在他的空间,也是同行,然虽说着不去,却还是跟着他们走了,这个世界走的差不多了,温谦虽有能力自保,但他也不会放心,他绝对不能在这最后关头出什么意外。

在离宗门有一段距离的山林里停下,解白和温谦收起飞剑。方岐芷看了看,也跟着收了剑,有些好奇的看着两人。

只见温谦拿出了一张金色地图,对比分辨完方向后,地图灵光一现,他们所处的方向便被标志了出来。

夙风图?

方岐芷眨了眨眼,认出了这份地图。

后者闭眼冥想了一会,在上面输入了另外一个位置,接着便撕开空间走了进去。

解白随后跟上,接着便是方岐芷。

在如今空间不稳定的情况下还敢在空间里穿行,无疑是大胆的。

回宗门途中没用这招,也是不想顶风作案,回到宗门后就大手大脚,本来是准备以这种方式给林常青说的,结果又被打乱了。

“失算了,这样方道友便看不到风景了。”

温谦若有所悟地抬头,似是刚想到的那般,看向方岐芷。

方岐芷轻摇摇头,道:“无妨,这一趟总不会一直在空间隧道里待着。”

温谦勾动自身领域与周围空间契合,三人便于一片寂静里走了许久,而夙风图上他们的光点也在一.点.点.移动。

他们在图上每移动一点,在外就是千百万里;夙风图虽小,却不是普通的地图,它里面囊括了大半个世界,大到整个修真界,魔族魔渊,妖族盘妖岭,诸多海域,小到世俗国城,都有。

温谦的领域是空间,但又与其他空间有所不同,且相比其他领域有强弱压制,他的却绝对牢靠。

这其中,有太多难言的奥妙。

“直取魔渊?”

温谦瞥了两人一眼,询问道。

方岐芷:“魔渊?”

“嗯,魔渊。”

某谦一脸正气的点了点头,说话都不带心虚的。

解白:“先从外围入手。”

方岐芷眨眨眼,此行就他不知道目的地是何处了…他只知道温谦要出来办事…

“那就…”

温谦将目光移到夙风图上,手朝上面一指,用灵力标注了一个目的地,相比原本的目的地,这个目的地相比较近。

“这里。”

方岐芷:“……”感情你原本的目的地就是魔渊?

跟着夙风图的指引,三人又走了一段时间,黑暗中,时间的流逝异常缓慢,不过他们的光点也在地图上移动了一段距离。

“换你来。”

温谦摸了摸下巴,将夙风图交给了解白。

空间里没有灵力,御动夙风图却需要灵力,且他还要动用领域之力,恢复赶不上消耗,一人执掌夙风图终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他们现在也不过是走了路程的一点点,大概就二十分之一那样一点…

换着来,就像当年两人下深海探岿岚时,锻神铁链上,也是如此轮流着上。

解白接过夙风图,没有多话,直接开道走人。

图上显示,他们还有两处及其辽阔的海域需要跨越,跨过海域,又是阔土,介时到了海域那方空间,出去逛逛,指定有不少海味吃。

这次走的时间比第一次长了许多,解白的灵力也将近匮乏,温谦看向方岐芷:“下一个?”

☆、平原市集

被温谦点名下一个的方岐芷加入了御动夙风图的消耗战中。

对此,他只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如此,六日已过,三人已经抵达魔渊外围,入眼处,皆是黑色,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寸草不生。

魔渊外围就是长蒂平原,也有人直唤魔原,在这走动的都是魔修。三人只在外围看着,还未踏入其中。

“做点伪装?”

温谦摸了摸下巴,若是就这样进去,可不是一般的招摇。

“这个容易。”

方岐芷挥挥手,将自己的气息以及灵根都极尽地掩藏了起来,再一摇身,容貌变换,平凡无奇,但是文质彬彬的,眉心还有一抹紫色印记…

但…

脸上那块就不怎么雅观了…

变平凡就好了,还留个胎记做啥?方岐芷什么脑回路啊这是…

温谦不知该不该笑。

将灵根掩藏,解白抬手,一指点在温谦眉心,他的容貌因这一点,霎时就变了。

修士用的是灵力,魔修修的是魔元,就算灵根还在,也因为修魔的原因,染了魔气,有的威力大不如前;有的机缘之下,夺天造化,更进一步。

“解白!!!”

魔原外围,突的传来一声惊叫。

方岐芷蹬蹬后退了两步,惊异的看着温谦,那神态和容貌与他的身份着实不附,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这都不重要,重点是温谦。

解白这一本正经的一点,硬生生把他点成一个容貌惊艳的女魔修…

“变回来!”温谦炸毛了。

“……”

解白含蓄地点点头,又在他额头一点,改变容貌的同时顺便把这秘法也传给他了,试图顺毛。

这下温谦的容貌就变得普通了,之前那不靠谱的事也没再发生。

但温谦坚信解白就是故意的,解白是何许人也?两世记忆,至高修为,哪能在这地方出错?

瞅了一眼那秘法,温谦轻哼一声,不予计较。

解白将温谦的灵根气息也给压下,将一缕煞气打入其中做伪装,再一转眼,他的模样也已然变换。

“……”

能不能变好看点?

温谦无语,贼眉鼠眼的这是要闹哪样?

“……”

“这样真实一点。”长得俊的魔修真的不多,一般好看的魔修都是因为修为容貌有所改变,所以长得俊也会引起注意。

“……”

踏入魔原,鬼风凄瑟,枯萎草木,鸦目森冷。

三人御剑,大摇大摆地晃了进去,途经有零零散散的魔修,更甚者还能遇到杀人夺宝的事件,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修为都不高,构不成威胁,也不用在意。

魔原的夜晚很冷,,空中不见半颗星星,只有浓厚的黑云压抑的遮盖着。

他们生了火稍作休整,第二天又继续赶路。

“前面有个市集。”

寥寥平原,一眼望不到边,他们已经飞了三天,这三天,普遍都只能看到零散的魔修在烧杀抢掠,而今方岐芷却突地说道。

“?”温谦回头,有些困惑。

“距离这还有段路程。”解白解释。

温谦:“醴城?”

解白摇头,看着前方思而不语。

“……”啥玩意?

醴城距离这里还有千八百里远来的…

看他还困惑不解,方岐芷道:“是市集,魔修汇聚之地。”

“临时组建的聚众销赃场地。”

系统用意识链接了温谦,接着说道。

方岐芷说话还是太文明了。

温谦瞬间明白,也知这些魔修都不是老实的。

只是他们这么整,竟然都没搞出事情,想必阴损的事没少干,而且收拾得也很干净利索。

许久不用的资料面板一亮,又有些琐碎的科普出现在上面。

温谦迅速浏览完毕,记在了脑海里,风吹散了他的几缕碎发,打在他的脸上,未等他拂手撩开,眼角余光便瞅见一个黑色的小物件朝他飞了过来。

“小心!”

他看到了,其他两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方岐芷刚出声提醒,那黑色物件便已经从他跟前飞了过去,朝温谦而去。

解白直接抬手将其往下狠狠一拍,黑色物件哇了一声,只是偏离了原本的轨道,继续逃命般地朝前飞去。

是活物?

“追!”

不等多想,从它来的方向,传来一个沙哑狠厉的声音,转过头去,见是七个身着黑袍的魔修。

三人齐齐后退了一段距离,给他们让了路。

领头的魔修经过他们跟前时,只是看了他三一眼,其他几个经过时却是对他们阴阴笑着,似乎在说他们很识趣。

“……”

待他们走远,三人还在原地目送…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三人才有了动作:解白抬起手,温谦和方岐芷的视线则落在他的手上,那黏稠的黑色液体身上。

黑色液体蠕动着,仿佛是活的,他们试图钻入解白体内,却一直没能成功。

慢慢的,它也不钻了,就在他手里凝聚,凝聚成一个球体,那些液体不多,凝聚起来也就小小的一个。

停顿片刻,又开始膨胀,差不多巴掌大小的时候停下,接着长出两条黑线,黑线顶端出现两颗小球,小球睁开了眼睛…

“嘿呀!”八眼相对,黑球大喝一声,从解白手上跳了起来,在空中一扭,选了个方向就想飞走。

只闻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温谦很自觉拿出准备好的玉筒,把这黑乎乎的玩意装了进去。

黑球不满,叽里咕噜不知道在叫着什么,还把玉筒撞得咚咚咚直响。

“啥玩意?”摇了摇玉筒,温谦摸着下巴,拿近了看,有些看不懂。

“从未见过。”方岐芷摇头,掐掐手指,也没掐出这东西的来历。

“它的气息有古怪。”带着精纯的魔气,却又不似魔。

他这么说,温谦自然不会怀疑,在感知上,在场没人比得上解白。

“有点丑。”

嘟囔一句,把玉筒收起,三人快速离开了此地。

待到那七个魔修返回后,已经是晚了。

平原的某处,莫名的聚集了一大群披着黑袍,气息隐晦的人。

四面八方都有零零散散的人赶过来,加入其中,他们的行头基本都是一致,黑袍着身,容貌被宽大的帽子遮挡。

他们各种找了地方坐着,身前有着各种竹筒,上面写着各种东西,法器,丹药,秘法,灵符等。

当然,还有些特别的东西,比如尸鬼契,恶兽契,凶奴契,魅妖契…

前者是打斗功放用的,后者是玩乐用的,除去尸鬼,其他都是用活人或兽,去折磨,□□,后再封印进去的。

混迹其中的温谦看得不止一次拧眉。

因为除了这些,还有更阴暗的。

方岐芷的表情始终不变,但眸中的阴沉和袖口中的手已经几次握紧了。

他是第一次来,那些东西也是第一次见,他知道有些事情的残酷,但偶尔一见终是比不得眼前这些。

平静,只是表面而已。

他的气息陡然多了几分冷厉,与周围浑身煞气的魔修竟是有些违和。

温谦气息内敛,黑袍裹身,只叫人看不透。

“走了。”

温谦声音有些飘忽,像风刮过耳畔,再寻去,已经寻不到了。

或者他们可以选择在这里大开杀戒,但是那样动静太大,而且这里多多少少的魔修修为都不低,虽比他们高的没多少,但蚁多咬死象;何况魔修的手段不是他们可以完全预料应付的。

幽幽的铃声忽的从前方传来,有魅惑人心的效果,不少魔修听得头脑昏沉,有甚者,嘴角已经溢血。

温谦也有那么一瞬的晕沉,但是很快便恢复了。

原本还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出了一条路,铃声再响,只见一个驼背的黑袍人拄着拐杖慢悠悠又来,他的拐杖同体漆黑,上面有一串鬼面铃铛,每动一下,声音就会响起,那声音便是那串铃铛的。

黑袍人周身环绕着一圈若隐若现的黑气,不是煞气,而是阴气。

他嚣张的出场,让其他魔修敢怒不敢言。

“现在的后辈真是越来越差劲了…”

那魔修桀桀阴笑着,语气中诸多鄙夷:

“果然,堕魔的都没一个是好东西!”

气氛忽的变得剑拔弩张了,堕魔,指的便是他们这些半途就道的魔修,他们原本是修士,有的心术不正修了魔,有的却是走投无路,不得已才修魔,不过这类只是少数。

“鬼阎王说得对,在场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有人谄媚的接话,姿态低下,俨然是个不要脸的。

这一下,又惹怒了那些魔修。

黑袍人鬼拘,自封鬼阎王,修的噬魂术,也是够自大,阎王都叫上了。

“呵呵…小子挺不错…”

鬼拘阴笑地看着出声的那个人,那人谄媚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只闻一声惨叫,那人已经躺在地上,生机全无。

真狠。

不少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下骇然。

那人好歹是元婴大圆满,相当于一个半吊子化神,就这样没了?

摄魂?

温谦皱眉,对这个魔修的感觉很是不好。

“较为特别的秘法,主修控魂,炼魂,吸魂,噬魂。灵魂之力越是精纯,吞食之后,修为也会更加巩固或者更上一层楼。”

系统又开始科普,资料面板也有不少字开始显现。

此时鬼拘血瞳阴冷,扫过在场众人,惊得他们纷纷后退。

他的目光在温谦三人身上停留了一会,眸中贪婪一闪而逝。气息和修为可以掩盖,但是灵魂之力却无法完全遮掩,以这鬼拘对魂的敏锐,他们已经被盯上。

不过是碍于三人隐晦莫测的修为,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三人在此时交头接耳了一下,看得鬼拘眉头紧皱,心想这三个人是一伙的,那他就需要费些功夫了。

不过以魔修的秉性,人与人之间是没有绝对的情义的,就算是伴侣。

方岐芷暗中将两枚白色令牌交与温谦,传音道:“以防不测。”

为什么是一并交给温谦呢?因为某谦好说话,而且就他俩的关系,自然是他给比较适合了。

啊?你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那怎么可能,掐指一算都算不出什么好叭…

作者有话要说:  可通讯又可防御的法器,由方道友友情提供!

荒废了2018,今年努力码字!

正在重拾之前的剧情和设定。

放心!会断更!绝对不会弃坑!

当然,有人催更会更好的【一顿毒打】

谢谢收藏的小天使,将大坑放在书架里一年之久,我会努力的

☆、群魔乱舞

已经有些人在后退,不是为别的,就为了这市集里有不少东西等着他们去淘,在这里跟鬼阎王干瞪眼也不是个事。

有一就有二,慢慢的,外围的魔修逐渐散了,而那些整个人暴露在鬼拘面前的,则不敢妄动,只能看着对面外围的人撤了出去,对面何尝不是在看他们的外围也在撤…

他们看得肝疼,却是不敢动作。

他们不敢,不代表温谦他们不敢,三人对彼此点头示意,然后大大方方的转身走了。

鬼拘眸光沉了沉,却是没有动作,他来市集,也是来看东西的,现在东西还没到手,他自然不会去生事。

他的确看不起半魔,但却看中他们所图所谋的东西。

冷哼一声,鬼拘便拄着拐杖,铃铃铛铛地走开了,而刚刚那些站在前端的魔修们见此,立刻做鸟兽散。

方岐芷有些困惑,他是因为有体质,才被天轸子收为弟子的。

因碎片原因,轩辕摘羲可以预见一些事,此乃后天才形成的,而方岐芷能看见完全是先天性具备,而且他看到的要比轩辕摘羲更多的多,这才是天轸子选择他的原因。

第一眼看鬼拘的时候,他的岁命之气很盛,但不过一会,那股气就缩短了近三分之二。

每个人的岁命之气都被固定在命轮之中,命轮是一个人的根本,一生;用一句话话说,就是命中注定。

其中也包括他是否会成为修士,几岁摔倒、何年月遭何难、何年会有生死劫、还有几时死亡等。

母胎孕育生命时,命轮也在孕育,而婴儿出生后,命轮也正式成型。

他见过很多人,超脱命轮的人很是少见,见到一些,则都是死后,使用禁术复生,这些人还是有命轮,只是命轮极为不稳定,且极容易影响他人。

所以命岁之气陡然折损大半这种东西显然不合常理。

方岐芷看别人生死,却无法看自己的,他也能看到自己师傅的,不过能看到的并不多,只是,像他身边这两个人,他就完全无法看到。

他想是不是因为旁边这两人的原因才导致的。

“可有丑糊的消息?”

途径一处,几个黑袍人站在一处摊位前,问道。

“有一日前的。”

“给个价。”

“这里有大半的人想要丑糊的消息,你觉得应当值多少?”

卖消息的魔修桀桀笑着说道。

“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

“现在的我们还是人吗?”

“你!”

“动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

他们的声音各自都变得阴寒起来,温谦老觉得这对话有哪里不对,感觉…就像一个智障和一个自暴自弃的人在互放狠话…

砍价不好好砍价,还威胁起来了,不知道现在这地方是卧虎藏龙的吗…

一场闹剧过去,温谦都没搞清楚那个大多半人都想知道行踪的丑糊是个啥玩意。

然今日这里的重头戏并不是什么丑糊和鬼拘,而是断剑残赦,一把还有器灵自封的残剑。

这把剑是近期突然出现的,无人知道他是吃个而来的,只知那是很平常一天,魔域原本就阴沉的天空突然变得漆黑扭曲,那把剑冲出那片黑暗,化作流光,飞过大半个魔原,所过之处,都成了血路。

那把剑最终停在平原一处,插入泥中,无人能撼动半分。

此处市集,离那剑的所在并不远,这里的人聚集后,淘完东西就准备聚集人过去了。

市集进行得如火如荼,解白在里面淘了些有的没的,比如药粉丹药,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秘法…

温谦见怪不怪,解白还是蛮喜欢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就是不知道他最后研制出来的会是什么。

他自己也淘了东西:几块小石头。来自解白买丹药时隔壁卖家的特别赠送(应是一伙的。

说来,当时那个魔修没有半点魔气,很不靠谱,蹲在那里揣着手,面前就摆着一堆石头,也没有其他魔修的那股狠厉劲。

虽然他的石头里面蕴含有锡铁,但也不足以让人心动,不过他相中的石头里面蕴含的并不是锡铁,而是可以给系统吸收的东西。

人群中,比之前多了许多隐晦的气息。

当魔修们陆陆续续收起自己的东西后,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从上空看,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黑袍人伫立着,鲜少有人动作,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

这片土地,藏了很多罪孽,却很少有热闹的时候。

有几个魔修御空而起,朝着一方向而去,其余人都陆续跟上,渐渐形成一支浩荡的队伍。

魔原分五藏,藏明丘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藏阳坎,藏阴盆,藏鬼谷,藏仙窟,依次下去,藏明丘在中间,而藏仙窟无尽接近魔渊,也被称为鬼门关。

虽说藏明丘有丘字,不过那地方是一个丘都没有的。

市集在藏明丘的最前端,无尽接近于藏阴盆,残赦位于藏明丘中后方的位置,赶过去,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当然,是以强者的速度。

三人混在修为较低的魔修里面,快速(慢吞吞)地赶过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就见那些高阶魔修正联手围攻那残剑,试图攻破残剑的剑威护罩,逼它现身。

后面赶来的也加入了其中,修为较为低下的人在最后,他们不求得到残赦,但捡捡漏总是可以的。

等护罩一破,他们就该争夺残赦了,这期间,死伤会很惨重,可是相比神兵,谁会在意这些,只有得到神兵,他们才能在各方面更进一步。

被压榨也是死,争夺神兵说不定还有活路,说不定得到的人就是自己…

“嗡!”

“嗡!”

“嗡!”

数以万计的秘法和武器的攻击使护罩发出嗡鸣,一声更甚一声!

尘土纷飞,整个地域灰蒙蒙的一片,分不出哪是哪。

只听碎裂的声音传来,伴随的还有不少惨叫声,气风凌厉,迎面扑来。

反应快的人多数躲开,而反应慢的和修为低的皆成了活靶子。

温谦三人因在躲避时分散,气风不断,场面一片混乱。

温谦集中了精神,抬眼扫去,只见那灰蒙蒙的空中,有一条条黑细影子在闪动着,那是…

剑影…

再次躲开凌厉一击,温谦心中一凛,估摸着刚刚的轰击已经惊动了神兵的器灵,这器灵被打出脾气了,即使是残剑,即使剑灵曾因虚弱自封,可神兵之威岂是他们能挑衅的?

解白能感知但温谦的位置,躲避的同时一直在试图朝他靠近,可那该死的剑影就像有意识一般,一直挡在他前面。

“神兵本体!”

“本体在那里!”

“将他打下来!”

“打下来!”

剑影飞射,本就混乱的人群因残赦的出现变得更加混乱,使得他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专心应对这些到处乱飞的剑影和疯了般的魔修。

有些魔修前来根本不是为了残赦,而是为了捡漏和仇敌,部分魔修已经对仇敌下手,秘法放出却将其他魔修卷入其中。

而被波及的心里不岔,自然也不甘示弱,反击回去,再波及更多,如蝴蝶效应。

剑影飞射,众魔修不是全心面对剑影,而是自相残杀。

解白被扰的心里冒火,挥手便将周围几个魔修斩灭,修为不再遮掩,周身煞气环绕,将几个修为较低的魔修压得跪了下去,被其他魔修的秘法埋没。

冷冷的扫了那些魔修一眼,击碎那飞来的剑影,一路鲜血,朝温谦那边而去。

“千晖铃,将千晖铃戴上!”系统急急的说道。

这边,鬼拘却趁乱盯上了落单的温谦,那鬼杖上的鬼面铃铛专攻神识,他的神识虽强,可也不能硬撼这用阴魂祭练的法器。

“他娘的!”

温谦将千晖铃戴在腰间,神识覆上霜覆,选择了近身战。

早在之前,他就让解白将锻神链融了进去,霜覆比之之前是更方便使用的。

在鬼面铃铛嘈杂尖锐的声音中,总有一抹清脆的铃铛声夹杂在其中。

他们这边被腾出一小块空地,许多魔修看到鬼拘后都自觉避开了,空中除却那些剑影,地上便只有尸体了。

一只散发着荧光的紫色蝴蝶在场地半空飞舞着,极不起眼,在魔原这片地方,所又极为突兀。

可是看到蝴蝶的魔修却不知为何,无一人觉得突兀,只觉平常。

温谦嘴里含着一铁片,尖锐的声音从其中传出,遮盖鬼面铃铛的声音,闪身近了鬼拘的身,鬼拘不敢让他靠的太近,挥手放出几只厉鬼阻了温谦的前路,而他借此后退了一段距离。

看着那几只厉鬼皆在他手上走不过两招,鬼拘不禁凝眉,没想到他随便一找就找了这么个硬茬,不过越硬应该会越美味才是。

如此想,他将黑杖一掷地,顿时阴风四起,万鬼唉泣!

地上万鬼伫立不动,双臂垂于身侧,抬头望着温谦。

他们面无表情,看着似是同一个面孔,又似乎每个都不一样,温谦被盯的有些不自在,他不知这些鬼都是什么作用,从何下手破局。

鬼拘再次扬起黑杖,这时,一道剑影从他身后袭来,鬼拘心里一凛,他不能切断秘法去应对,只能闪身躲开,却还是被洞穿了肩膀。

是剑影。

似乎是他们这片场地过于空旷,那些剑影有好些个都围绕在他们这片区域,如此,更没有魔修敢靠近。

“趁现在!弄他!”系统急吼吼地叫了一声。

温谦也只机不可失,领域能力加持,瞬息便出现在鬼拘面前,长剑刺出,鬼拘瞳孔一缩,来不及将剑影震出体内,即刻便将魔元送入黑杖中。

周围的空气猛地一窒,温谦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知道他牵动了万鬼,若失了这次机会,再想要靠近鬼拘便有些难了,他有些不甘,咬咬牙顶着威胁将长剑刺入鬼拘心口,冰霜之气随之蔓延,而覆盖在上面的神识转而刺向他的识海。

“你该死!”

鬼拘已经退开了,虽然使用了替身抵挡了一半伤害,到受了创伤还是使他大怒。

那万鬼便是他的领域,而万鬼都有生前的修为和能力,那是他自修练来积攒的强者阴魂,后来他有了领域,万鬼自主融合进去,他收的阴魂越多,他就越强。

这么多年来他杀的人不计其数,千千万万,密密麻麻!

万鬼复苏使得其他魔修骇然,这就是他们不敢招惹鬼拘的原因!

“哈哈哈哈哈哈…”

鬼拘笑的癫狂,与温谦交手短短时间,他知道了这个人是绝对的极品,那强大的精神力,精纯的灵根,还有那未知的领域,对他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补品。

对于在如此混乱的地方发动绝杀阵,为了他也值了。

反正,有死人的地方,就是他的领域!

“妈的!”

温谦低咒一声,闪身欲走,那万鬼却已经围了上来,他们的气息大多都是元婴化神,大乘却有三十来个!

他只是化神巅峰!对化神就算了,对大乘??还对三十来个??

算了吧,他还是不打了。

不打是没可能的,那些阴魂已经动手,他只能被动应付。

☆、残赦入怀

幻冥蝶飞回温谦肩头,扇动着翅膀。

对于被围殴这种事情,再隐藏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阴风呼啸中,地面凝结了一层冰霜,不过片刻,那冰霜便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元婴期的阴魂速度皆慢了下来,动作僵硬,化神受的影响没元婴那么大,只有那三十几个大乘仍然不受影响。

“乾坤转。”

冷风动,黑兜帽因风而落,既然不再隐藏,那这一层黑布自然也无所谓了。温谦眸色微冷,一剑去,便将数百阴魂斩灭。

这一片黑色土地里,黑衣衬得他皮肤白皙,墨发飞舞,周身灵力涌动,说明了他不是魔修!

不是魔修!

是人修!

这一消息让部分魔修停止了争斗,只应对于到处乱窜的剑影。

那些鬼魂乘着他刚斩出乾坤转,凝聚灵力期间攻了上来,幻冥蝶狠狠煽动了一下翅膀,他周身便出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将这一波攻击尽数挡下。

那不起眼的蝴蝶儿,硬生生挡回了近千阴魂的攻击。

“九霄立!”

温谦气势攀升,第二剑已经凝聚,那平缓的一剑,却引得残赦剑影齐震。

待那剑挥下时,又有近两千的阴魂被斩灭!

杀!

阴魂被斩灭,鬼拘没有半点心痛,温谦表现的越强,他的心就越火热,他必定要得到他!

他本想将肩头的剑影逼出,试了几回,那剑缺跟钉死了似的,一动不动,几回下来反倒差点伤了自己。

系统:“这样下去不行。”

“得先宰了鬼拘。”

大乘期的其中九个阴魂一人一招抽了过来,温谦转攻为守,幻冥蝶加持防护,才堪堪挡下了这一击。

他的领域虽还能用,但是受制,不能完全发挥。

他被这一下震得虎口发麻,气血翻涌,再来一下他一定挡不住。

不行…打不过…

他思虑着,鬼拘的领域过于奇特,他的领域无法将这么多鬼东西纳进去,一旦领域破碎,他也将受到反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如何破局?

空间中的半个涅天盘颤动了一下,温谦精神一振,涅天盘向来是克制邪祟的东西!

意念一动,涅天盘出现在他手中。

涅天盘一出现,周围的阴魂立刻哀鸣一声魂飞魄散,其他阴魂则惊恐地后退,那几个大乘期的阴魂亦如是。

随着涅天盘出现的,还有被他封在玉简里的黑色球体。

它刚出现便发现了情况不妙,一扭头又钻进温谦的衣襟里。

鬼拘脸色大变,不曾想他竟有如此宝物。

温谦也来不及多想,他对领域的掌控逐渐回拢,刚得到喘息的机会,他便御动了领域之力,消失在鬼拘视线中。

鬼拘心中惊颤,一股心悸涌上心头,他毫不犹豫的朝一侧掠去。

温谦还未现身,便紧随跟了过去,领域锁定,将鬼拘笼罩其中!

半个涅天盘祭出,让他失了天时地利。

“九仪破!”

温谦气势冷冽,明明隔着一段距离,那必杀的一击却是顷刻间出现在了鬼拘面前!

鬼拘本想从空间戒中取出法器,却发现空间戒在这片领域根本用不了,他心中骇然却不忘拄杖抵挡,却因为凝聚魔原的时间不够,没能全全挡下,白光将他淹没其中。

鬼拘被恐怖的威能包围摧残,鬼面铃铛震动着一个个碎裂,残破的掉落在地,黑色鬼杖也出现了道道裂纹,鬼拘目眦欲裂,那是他毕生的心血!

“欺人太甚!”

他不甘的嘶吼着,竟是在此时引发了体内隐藏的强大鬼气。

血色的护罩将温谦那一剑的威势渐渐抵消,看样子是想直接拼命。温谦闪身,临时将几块灵石一抛在鬼拘周围布下困阵,阵灵祭出压制,紧接着一剑从正面刺去。

他的气息几欲与那凌厉的剑势融为一体,那一剑穿过领域,直接越过血色护罩,刺入鬼拘心口。

“尸龙!”

鬼拘红着眼,虚手一拍将温谦打飞了出去。

一条浑身散发着黑色腐烂气息的巨龙从他体内窜出,发出高亢的嘶吼声,那音浪带着穿透性。

温谦刚站稳,又被震得脑袋发晕,气血翻涌,嘴角溢血。

腐烂的气息弥漫,涅天盘震动,发出一片白光,将那黑气驱散。

尸龙不惧不服,张开大口朝那半个涅天盘吐出一口浓重的尸气,但仍然无用。

一道巨大的虚影出现在温谦身后,那是一只半人半蛇的生物,人身蛇尾,浑身遍布鳞甲,头顶都是类似珊瑚的犄角,眉峰很高,五官与人形似。

“狂妄!”

那道虚影冷喝一声,手中白光闪现,凝聚出一把长矛直接朝尸龙掷去。

光明之力!

那道虚影便是他们在秘境时与其他宗门弟子合力击杀的变异生物,只是当时他并没有这么强。

虚影与尸龙大战,温谦将领域撤去,给予了它们更大的打斗空间。

诧异与狼狈时,他并没有忘了鬼拘,鬼拘亦如是。

突然消失的两个人再次出现,带着两只巨大生物,顷刻便清扫出一片场地。

不少魔修已经将主意打到温谦身上,只身闯魔原的优秀人修,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搞不好这一下,就会让人族那边折损一名大将。

他们在伺机而动,却不知有一条晶莹的小蛇已经从他们脚下穿了过去。

高阶魔修漫天乱窜,依旧在与残赦剑影纠缠,只因残赦本体可以随时转移到某道剑影的身上,剑影满天飞,想找到何其简单?

不过此时那些剑影却全都聚到了温谦两人的周围,这也导致了那些高阶魔修全部围拢了过来。

解白也接近了温谦所在的区域,他将那些在伺机而动的人都收进眼底,将那小东西谴过去了。

被众多高阶魔修包围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温谦发现那剑影特别喜欢骚扰他们打斗,刚刚那会还好,现在却很频繁,而那些魔修已经有部分朝他发动偷袭了。

解白又在底下将其一个个解决,暴露了之后,便直接开杀,吸引魔修的注意。

另一处,那小蛇已经化身成一条巨龙,与众魔修撕打在一起。

方岐芷并没有暴露,只是隐藏在人群中,随时关注几方的动静。

此地已经分为四个小战场,一个是温谦与鬼拘与剑影的混战,一个是解白,浊龙与魔修的混战。

另一边,则是尸龙与那不知品种的生物的打斗。

温谦皱眉,他也注意到解白了,虽然他们目前不落下风,但是形势对他们来说却不容乐观,他可不想跟这着魔修拼命。

撤!

一击将鬼拘震退,领域加持,还未来得及遁走,便有几个高阶魔修却出手将他拦了下来,领域之力皆锁定了他。

其中有个魔修嘲讽的看了鬼拘一眼,讽刺道:“没想到自诩鬼阎王的你,竟被个人族的小娃娃打的抬不起头?”

鬼拘闻言怒气更甚,耻辱!这绝对是他毕生的耻辱!

他没有言语,只是从空间戒中取出了不少傀儡和尸鬼契和恶兽契,看起来是又要以多欺少。

“血海尸山!”

一魔修将半领域召出,天空变成血色,地面却是尸横遍野,鲜血横流。

温谦甚至都能看清一些尸体的面貌与神情,如此一副具有视觉冲击的画面,却都没有让他恍惚一下。

他感觉胸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热,一下又一下的。

黑球一直躲在他怀里,刚探出一个头,便被那些魔修发现了…

“丑糊在他身上!”

温谦:“……”你.妈的!

事到如今,除了打只能打了…

因为涅天盘的原因,已经没有什么能限制他的行动了。

他御动领域,一剑刺出,凌厉的剑风便直接出现在诸位魔修身旁,那些魔修皆不慌不忙地闪身躲开。

“修花八剑。”

温谦微微一笑,神识覆盖了这片区域的魔修,手中剑花一挽,动作由慢到快,一剑接着一剑。

那些魔修躲避的动作不同,但那剑却如影随形,招招都袭向要害,不同的人,不同的方位,皆受到掌控。

鬼拘驱使的傀儡不惧疼痛,一路猛进,却总是到了一段距离便被一剑刺穿里头的咒印,从而失去控制。

“封锁空间!”有个魔修大喝一声。

“你封的住?”

温谦冷视着他,剑招一变,变得狂躁起来,而那些魔修周身的空间也变得极为不稳定。

本来还游刃有余,现在却是狼狈不堪。

有个魔修拼着被一剑贯穿的风险将几道爆破符掷向温谦,温谦见状眉头一挑,暗道来的好,接着将那几张爆破符转移到其他魔修身边…

“轰…”

几声炸响,那些魔修一个个倒飞出去,又被虚空穿透出来的剑给几剑给刺穿。

剑影飞旋着,也朝那些魔修冲了过去,有的躲开了,有的却被贯穿,不过伤口并不致命。

“你有脑子吗!?”

那些魔修破口大骂,空间领域的修士本就莫测难缠,还扔爆破符!?

“……”

那个魔修也被炸的不轻,灰头土脸的有点憋屈,想骂回去又没底气…

“别说了。丢人不!?”

“祭领域契合。”

不同领域的契合能干扰空间的秩序,就算有强大法器加持,也无多大用处了。

温谦凝眉,袖中的手动了动,终究没有接着下药,系统说里面有个魔药手,他动作若是太大,想必刚刚那番功夫都会作废。

虽有心干扰他们祭出领域,可领域的祭出也不过是片刻的事,来不及,拖着吧。

几方领域契合,将温谦包在中间,不过瞬息,他对空间的掌控便弱了下去,好在有涅天盘在,周身近三米的距离还是在他绝对掌控的范围内的。

契合了领域,温谦能活动的范围小了,出招也受了限制,只能被动防守。

他在周身撒下诸多灵石,结成几个防御法阵还有几个杀阵,做以防守。

那些魔修一套又一套的秘法袭至,灵石耗损碎裂又被补上新的,一遍一遍,一次一次…

不知何时,鬼拘绕到了温谦身后,刚准备动作,便见一道剑影袭了过来。

又是残赦剑影!

鬼拘恨得咬牙切齿,他肩膀上的剑影至今都还在,看到这一下,自然

忍不住,狠狠一击将剑影击出去。

温谦知道鬼拘一直想要他的命,他也知道鬼拘不会轻易罢手,所以他的动向他一直都有关注,如今又是一个机会,本来想等他再靠近点再动手,没想到残赦剑影又帮了他一把。

他一闪身到了鬼拘两米开外的地方,领域加持,绝对犀利的一剑刺了出去。

剑刺偏了,鬼拘却惨嚎了一声。

温谦有些不解,心道这一剑的威力也没那么恐怖,刚刚刺中都没怎么吭声,怎么刺偏了还叫成这样?

鬼拘脸色惊恐,身形不可抑制的向前倾去。

“温谦!”

一道黑影闪过,挡在了温谦面前。

黑豹…

那从鬼拘肩上出来的残赦剑影贯穿了黑豹,又以万钧之势刺入了温谦胸口,一剑贯穿。

残赦的凌厉,已经斩断了他的心脉,温谦抬手将黑豹抱住,这一瞬时间似乎停止了那般。

“温谦…温谦…”

黑豹口吐人言,他从不予黑豹模样说话,这是第一次。

“你没事吧?”

“没事…空间…空间刚刚,受到波及…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打不开…你…”

系统断断续续的说着,他刚从空间出来那时,残赦便刺中了他,残赦不是普通的剑,他能穿透空间,就刚刚那一下,空间已经受到波及。

从来没人去在意过那道剑影,残赦似乎是早有预谋,先是将剑影打入鬼拘体内,不得取出,后是等他靠近温谦,本体转移,一剑穿心。

黑球也被贯穿,他颤抖着、挣扎着,虽被贯穿,它却是没有受到这一剑的影响。

温谦的血沾染在他身上,涅天盘颤抖了一下,鬼拘狞笑,抬手拍向残赦余留在外的剑柄,借力将那一人一豹推下半空,跃身去夺那半个涅天盘。

“啊!”

鬼拘刚触及涅天盘,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手便化作了血雾。

两道流光进入温谦体内,转而又化成一道白色护罩,将他牢牢护住,那涅天盘和那半人半蛇的生物。

“系统!”

黑豹在没有回话,只是在下坠的过程中一点一点的消散,看得温谦心有惶恐。

“杀了他!”

那些魔修大喝,这个人修身上有太多秘密和宝物,他们爱极了。

“话不多说,我要他的内丹。”

“丑糊归我。”

“就你?想得美!”

☆、你已入魔

他们现在倒是不急,开始分割战利品了。被残赦斩了元婴,断了心脉的人,能活多久?

“他的身体归我。”

白光护着温谦落到地上,他却眸色暗淡,生机渐逝。

“系统…”

黑豹是系统改造后的黑豹,系统若是消失,他改造的东西必定随之而去,他眼睁睁看着它消散,心里怎能好受…

陌世相伴的情义,如何一语慨尽?

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他看着空中那群魔修。

“你…你一定得活…活下去。活着…”

活着…

丑糊不动了,那血覆盖在它身上,渐渐的将他凝固。

领域契合一下子被强势破开,那些魔修齐齐遭受反噬。

解白双眼通红,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他柔甲衣防御被破,他的生机在流逝…

他想替温谦喂药止血,却在碰到那白色护罩后再进不得半寸。

“该死!”

眼前人的血止不住的流,他却因这个护罩连接近都不能!

似乎是认出了眼前人,温谦费力摇摇头,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解白不管不顾,连人带护罩都给紧紧抱住,心如刀绞。

停止啊…

停止啊…生机不能再流逝了,会死的…会死的…

风环绕在他们周围,愈来愈大。

那些个魔修缓过劲来,惊怒之下,都凝聚了魔元释放高伤秘术。

诸多攻击袭至,将中心的两个人淹没,那处地方的地皮都给炸开了。

风更大了,吹的在场众人的衣摆都在猎猎作响。

风停了,烟尘散去,场地中央却是漆黑一片,见不到一个人影,也见不到那里的土地。

暗领域…

暗灵根?

不…

不是暗灵根,是法则!

诸多魔修止不住心颤。

领域或许谁都可以有,但是法则却不是每个人都能领悟。

“你…别睡…”

解白指尖范白,微微颤抖,似乎想将护罩箍碎,将里面的人揉进身体里。

隔着护罩,他们无法触碰到彼此,生机流逝,温谦已经什么都看不清、听不清了,他气息微弱,渐渐地,渐渐地连最后一点也消失了。

“温谦!温谦!”

“你不是要护我的吗!?”

“你不是还要回家吗?!”

…无人应答…

“你这样还怎么回去…?”

……

“我知道了,你先在这里等我。”

过了片刻,解白才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他将怀里的人放下,召出祭魔剑,慢悠悠的往那黑暗走去。

他穿过那道屏障,回到那些魔修眼前。

是他们,

陪葬。

他们都要给他陪葬,

杀了他们。

风又大了,那些魔修皆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惧。

他的法则之力有些过于强横和霸道,不过转眼功夫,他便在在场每个魔修身上种下了法则烙印。

有些魔修并未发现这一点,但那些已经能稍稍接触到法则的却发觉了不对劲,他们想将那烙印抹去,却于事无补。

某些胆怯的,已经悄悄地在准备跑路了。

感受到主子的杀气,祭魔剑震颤,剑刃周围的空间皆有细碎的裂痕,尘封许久的戾气终于有了发挥的余地。

浊龙呼啸,狂猛异常,将周围的魔修尽数吞入腹中。

修为低下的魔修被体内的法则之力一下子抽干了修为和生机,修为高一点的,这个过程却有点慢了。

他的领域是借用,法则啊,是模仿。

那些被抽干的魔气和魔元被解白尽数收到体内,他的气势暴涨,一剑挥下,天空忽的给了下来,细看,竟是密密麻麻的剑影。

祭魔剑闪着幽光,剑影势如破竹的落下,那些魔修躲无可躲,祭出法器抵挡,可大半的魔修还是钉死在地。

数十万的魔修,在此刻被打的鸡飞狗跳。

方岐芷皱眉躲开那些剑影的攻击,他看到解白体内积攒的魔气,再这样下去,他会入魔。

血色铺盖,不远处一魔修抱着倒地的人嘶吼着,方岐芷转头看去,那魔修抱着的并非魔修,而是一个人。

人只是个普通的人,被一剑贯穿,活不成的。那魔修目眦欲裂,通身煞气翻涌。

在事故发生前,这些人的命岁之气有长有短,皆是不同,而现在,这些人都要葬身在此了。

悠悠叹了一声,犹豫片刻,方岐芷取出一把长弓,手拉弓弦,凝聚了一矢白色箭羽,对准了半空中的解白。

他迟迟没有松手,也不知,该不该松。

缘何他看不透那两人,缘何因这两人,竟能影响如此多人的生死。

他该遵循,还是逆反?

解白冷冷的朝他瞥了一眼,灵力延伸,将这片领域都给封锁了。

谁都逃不掉。

魔修肝胆俱裂之余,终是被激起了反抗之心。

“结阵!困他!”

散步四周的魔修结成近万人的大阵,将解白困在其中。

一股肃杀之气压顶而来,解白冷笑,手握黑气,收掌时,其中部分魔修便爆体而亡。撑爆他们的,是一颗枯树,由内而外的从他们体内生长出来,他们的血肉都被当成养分吸食。

“是…魔种!”那些魔修皆是一颤。

枯树的枝头很快结出一个个浑圆饱满的红色果实,然后一个个爆开,像那些魔修一样,鲜红的血雾弥漫。

“不要吸入那些气体!”

“晚了。”

有些反应不及的吸入那血雾,整个人便七窍流血,再次被枯树撑破了身体。

祭魔剑铮鸣,煞气冲天,一剑化万剑,再次密布在上空,杀意刺骨。

浊龙在最外围,将那些极尽想要攻破法则结界的魔修尽数吞入腹中。

方岐芷终究还是没有动手,他放下了弓,于一片混乱中靠近中间那处静谧的地方。

那是…温谦的所在。

“杀了你!杀了你!”

一魔修红着眼,冲着解白而去,后者冷着眼,挥手便将人打了下去。

那魔修落到地上,一口鲜血喷出,气息奄奄,眸光凄迷。

他不该带着他过来,不该凑这趟热闹,不该的…

“啊!”

……

血雾弥漫,在场的,不少有能力者都是纯血统的魔,并非皆是堕魔的人。

而正是这些魔,看到解白所使的招式后,却是一个个肝胆俱裂。

魔种是他们魔族的恐怖禁术之一,几乎无人不知,前期魔种被创造出来时可谓是让魔闻风散胆,可是后来创造者带着魔种的秘录消失后,便再也无人会使用,但魔种的名字,至今提起还会让人感到恐惧。

不吸入血雾,只能延缓死期而已,那些血雾还会腐蚀修为,皮肉。

“他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

人修为什么会魔种!?

解白体内的魔气越来越浓,额头隐见一条血痕,瞳孔也有一只成了血色。

只是他的修为却不减反增,直接跨过大乘初期,进入中期。

魔修在人数在锐减,血雾越来越浓。

“再靠近一步,就死。”

解白回到结界附近,挡了方岐芷的前路,冷声道。

他的一双瞳孔皆已成了红色,眉心的血痕愈发红艳。

方岐芷止步,神影淡淡,道:

“让我试试?”

“滚。”

方岐芷默然,转身便走:

“你已入魔,你们之前所想所做之事会比预期的难上千倍百倍,好自为之。”

也许之前还有帮忙的心思,但是如今…

扶魔?

他不会做,也不想做。

白衣翩然,自在而去,魔修无暇顾及。

是人是魔…有区别吗?解白嗤笑。

“惊鬼厉。”

低喃了一声,那些枯树下,修炼凝聚了一个个血色鬼影,他们周身尽是黏稠的液体,滴到地上,化成红烟。

“杀。”

那些鬼影凄厉哀嚎,冲那些还活着的魔修冲了过去。

惨叫声四起,都无关紧要,解白转身进了那黑色壁障里…

“温谦…”

护罩还在,残赦却躺在一侧,幻冥蝶不知何时出现在那人胸前的伤口处,颜色暗淡,翅膀沉重,已经无力再煽动了。

“米…”

没用。

死透了。

身体都冷了。

“他没死!”

没死。

双瞳重新褪回黑色,解白用灵力将人托起,踏入空间裂缝。

☆、黑辩白 无用

“你就算输光所有灵力也是没用的。”

岩洞中,突兀的响起了一个温润的声音。

解白蓦地转头,眸中血红,杀机尽显。

“灵力没用。”

温君立脚步轻轻,无视他的杀气,一步一步走到解白跟前,笑道:

“但魔元有用。”

解白死死的盯着他,目光冷的让人颤栗。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但温君立不惧,他紫色的眸子里有隐晦的戾气一闪而过,危险至极。

他是魔。

戾气只是一闪即逝,接着他嘴角又微微扬起,笑的恣意。

“我凭什么信你?”

解白声音低沉,带着风雨欲来之势。

“就凭你们在冽狄城能全身而退。”

温君立眯了眯眼,比之之前在冽狄城时更多了一丝锋芒,若非他有意,否则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救不活我便要你也跟着陪葬。”

解白大概疯了,他什么都不惧。

屠魔也罢,成魔也罢,废去所有也都可以,只要温谦能醒过来,做什么都好。

“我挺想杀你。”

温君立轻笑,走向温谦,解白紧跟着他。

地上铺了一件大衣,温谦就躺在上面,面无血色,一动不动,而护罩依旧在。

两人走到一侧,温君立一拂衣摆,直接坐在地上看着温谦,片刻,他将手悬在温谦头顶,魔元一闪,紫色鲜血便浇在护罩上面。

“你待会将涅天盘取出来,其他不要插手。”

温谦体内涌出一股黑气,紧接着一道白光出现,与黑气分庭抗礼。

金色的符文在温谦心口显现,黑气冲向符文,而白光抵挡不让,护罩波纹荡漾,就像快要碎裂。

“用魔元拖住浩然之气,我破封印。”

温君立嘴角溢血,咬咬牙加大了力度,解白皱眉,将自己的魔元输入其中,与那浩然之气纠缠。

机不可失,温君立则趁机将那层封印打破。

护罩碎裂,温君立咳出一口血,脸色惨白到了极致,紫色的血滴到温谦心口,金色的符文变成紫色,然后消失。

浩然之气散作一团,于半空中盘旋,不肯离去。

魔气从温谦身上涌出,愈来愈浓烈。

解白眉头越皱越紧,温君立是纯血统的魔,那么…他的儿子应当也是魔…

看那个符文,应当是封印他的魔族血脉,使他与常人无异,现在不过是解开了而已。

等了片刻,涅天盘并没有如温君立预想的那般被排斥出来,而是就这样没了声息。

一股绿光悄然闪过,磅礴的生机从那丝绿光中涌出,环绕着温谦。

解白的心漏跳了几拍,是了,之前在冽狄城那次,为防不时之需,携温谦外出,寻得的万源生晶后将其打入温谦体内,只不过是当时他昏了过去,并不知道罢了。

只是方才还未引出魔气时,万源生晶被封了,他无法牵动它。

温君立似乎识得这股气息的来源,多看了解白一眼。

伤口愈合,生机回拢,魔元攒动。

“在这里玩传送?”

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常,解白动作迅速,上前一手揽起温谦,一手掐住温君立的脖子狠狠一摔将人摔到岩壁上。

温君立再次受创,却是笑了。

封印是他下的,封印的代价不小,但现在强行破封的也是他,他的伤,不可谓不重。

“你要知道见好就收。”

解白表情冰冷,若不是时刻注意着,温谦可能会被他从自己眼前带走。

那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哎呀呀,你好狼狈啊…”

一声惊叹,夹带调侃,洞口再次走进来一个人,准确的说,是魔。

“所以我在想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吗?”

浩然之气见生机重现,又想冲回温谦体内,只是,一直在受到排斥。

“这些轮不到你来过问,爻卿。”

温君立眸色立刻冷了下来,笑容都收敛了。

解白怕浩然之气强横融入,会伤到温谦,便找了个容器将其收了起来封住了。

“你去了一趟人族,本事没涨,倒是变得没出息了!”爻卿挑眉,也不怒,继续动口:“连一个后辈都解决不了,还要被儿子连累,君诮,你真是越来越差劲了呢。”

“你有脸说我吗?”温君立讥讽道。

“说话的时候好好掂量一下?”爻卿目光一厉。

“这里真是好热闹啊。”

又一道声音,来人一身青衣,仙风道骨,但眉宇间散发的冷厉之气可与这份气质不怎么违和。

“林常青!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爻卿。”

爻卿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林常青想过来魔原可能会遇到熟人,可没想到那个时候却是来的这么快。

“话不多说,这两个人,我要了。”

林常青路过爻卿,朝解白走去。

爻卿笑了笑,朝林常青抓了过去,林常青早有防备,回身与他对了一记,冷声道:

“老子现在心情不好,没时间陪你打架,识相的就赶紧滚。”

“你好好看看,那两个人,你敢带回去吗?”爻卿笑得灿烂。

林常青仔细一探,有些诧异了。

“一个半魔,一个是纯魔,你带得回去吗?你敢吗?”

“戚不归当年敢与你妹谈情说爱,老子的徒弟是魔又怎么了!”

“哦?那你们当年怎么就当了缩头乌龟!?”爻卿眼中含怒,欺身上前一掌朝林常青天灵打去,“你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

“当年若不是为了你,爻非也不会暴露!”

林常青也来了气,抬手格挡,一道剑气瞬息凝成,速度极快地刺向爻卿。

爻卿挥手化去,不过是这一动作刚做完,空中便又多了几百道剑气,且气势越来越凌厉。

“老子说了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是执意要打,就不要介意来个你死我活!”

周围剑气愈发凌厉,林常青绷着脸,声音洪亮,显然是真耐不住性子了。

石屑掉落,岩洞并不是很大,因为被剑气波及,石头已经被削落。

林常青弩万歼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林常青!不介意你徒弟陪葬的话你可以试试!”

爻卿身上魔元攒动,也是不惧。

剑气破空袭至,魔元化蛇纠缠,不过片刻便爆炸开来,轰隆之声震耳欲聋,岩洞坍塌,灰尘将几个的视线都给蒙蔽了。

爻卿早已退出洞外,对着那已经坍塌的岩洞又来了一记大的。

又是一声炸响,而岩洞里的那几缕生机却忽的消失了。

“林常青!”

爻卿怒吼,那几道气息是在他攻击落下的前一刻消失的,他们在攻击落下前一刻转走了!

温君立从烟尘中缓慢走出,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是你转的!?”

爻卿闪身到温君立面前,抬手将人凌空掐起。

“因为你儿子?”

“你为手足情动手,我为何不能动?”

温君立用魔元将自己护住,让他无法给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你是你是为的父子情吗?”

爻卿眼含讥诮,阴阳怪气道:“我看着可不像啊。”

“我为的什么,与你无关!”

温君立挣脱了他的钳制,轻笑着。

“谦谦君子,可不是魔族的作风,君诮阿君诮,你当真就这点出息?”

“并无不可。”

温君立轻轻一笑,整个人化作一道青烟,散去了。

“谦谦君子,窈窕淑女,魔也能做,人的皮囊魔也有,魔与人并无不同。”

爻非打开折扇,像寻常普通百姓那般,摇扇逛街,身旁的戚不归挠了挠头,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你看我,像不像人?”爻非回头,问道。

“像。”戚不归点点头。

“像就好!走吧,带我去玩你们人族经常玩的东西。”

“可以啊,现在就走!”

戚不归嘿嘿笑着,拉着爻非朝集市走去。

“给你糖葫芦,今晚还有花灯,我带你去看。”

“好。”

“对了对了,元宵每家每户都要吃元宵的,今个带你去我家吃!”

“?啊?去你家?”

“对啊,你们魔族应该没这个,走不走?”

“不…不了,我不去。”

“为什么?”

“很奇怪诶。”

“又不是媳妇见公婆,你怕什…”么…

“……”

“……”

……

“魔族!非爻是魔族!”

“什么!?”

“怎么回事!?”

“长老,我亲眼看到的!她的眼睛是紫色的!明师兄是她杀死的!”

“为何等到现在才上报?!”

“我…”

“不是她做的!师傅!”

“封锁论山林,召集弟子,将人捉拿!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归,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灵隐真人看向戚不归,表情肃穆。

“师傅!”

“这事你不准插手!裴淼,将他关起来!”

“师傅!求你不要伤她!师傅!”

“为师,会查清楚的…”

……

“常青!常青!爻非被发现了!现在只有你能帮她,我求你帮帮她!”

“你在做什么!……”

“不归?不归?”

传音玉佩暗了下来,林常青唤了几声,没有回应。

但他得知一个消息,就是爻非暴露了。

论山林那么大,找爻非?!

“你不能去。”

“师兄?!”

他出了院子,想着方法,忽的想到了傀儡术,将爻非的气息注入后,正想跟着傀儡出去,杨承却来了,还将傀儡拦了下来。

“你若出去,便会成为苍磬宗全宗上下的目标。”杨承冷着脸,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只能如此。

“可是爻非!”

“你想让我们宗成为众矢之的吗?!”杨承呵斥。

“可爻非并非恶人!”

“魔就是魔。”杨承沉着地摇头,就如当初遗迹林常青说的,魔就是魔。

“这次风波过后,你和戚不归都要被所有人质疑,到时单是这一点就够让师傅头疼的了,你再出去,就是陷师傅于两难之地!”

“那就请师傅将我逐出宗门!”

林常青气势一震,越过杨承就要出去。

“你休要执迷不悟!”

杨承再次拦在他的面前,剑已出鞘。

“陆明的事不是爻非干的!今日谁也别想拦我!谁拦我就干谁!”

林常青挥开杨承,手持长剑,凌厉凝空。

“你要是打得过为师,为师就让你去!”

来人一身白衣,衣摆处有银色镶边,青鸟展翅。

“师傅!”

“师傅。”

“跪下!”徐翟昶气势一放,压住了林常青。

“我不!”

林常青执意,他知这一跪,便是错,便走不了。

“林常青!你与魔族为友,为师不予追究!但魔终究是魔!你改变不了世人对魔的看法,你这是执意去送死阿…”

“就因为她是魔,他们就可以黑白不辩,善恶不分吗!?”

“你懂什么叫黑辩白无用吗?”

“放我去吧师傅,出了什么事,都由常青担着,生死不论。”

“你当真要如此顽固?我说了,打赢为师,才可去。”

“既然如此,那便战…”

我不甘啊…师傅…

若是黑中白一次又一次被抹去,那白又何必存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剧情的发展不受我的控制

☆、旧人旧事

传送阵法启动只是一个晃神间,林常青看着眼前一新的环境,叹了一口气。

沉默了片刻,他转头看向解白,问:“温谦怎么样了?”

“温君立是魔,温谦体内的血脉是被他封印的,他刚刚破了封印。”

接下来的话,解白没说,想必林常青也能想到的。

“血脉破封,涅磐重生。”

有些东西,还是魔族应对的方法多。

本是傀儡去尸林探的,结果他感觉到傀儡之内的那缕气息有所变动,便让傀儡回来,取出那抹魂气追随而来。

“你的气息又是怎么回事?方岐芷呢?”

想到方岐芷是跟他们一起的,林常青有些困惑。

“他不与魔为伍。”

解白坐到温谦旁边,将人扶起,给他喂药,输送魔元。

闻言,林常青摇头苦笑,终究是魔…

温谦身上的气息有些驳杂,有灵力,也有魔元,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说不清的东西。

一个黑球咕噜噜的从他衣襟里滚了出来,探出了两条线,线的顶端两只眼睛就那样冒了出来…

林常青眼疾手快的将其抓住,还是揪着它的眼睛…

“放开我!你个臭老爷们!”黑球开口说话,声音有些空灵。

“什么东西?”

林常青摸了摸胡子,他是用灵力抓的,没用手。

魔族的东西怪的很,随便碰指不定会栽跟头。

“丑糊。”解白没有去看,只是干巴巴的答了一句。

“阿呸!你才丑!你才糊呢!老子是灵。”

魔气涌动,丑糊挣脱了林常青的禁锢,眼睛转了转,它没有嘴,但是能发出声音。

“什么灵?邪灵吗?”

“呸!才不是邪灵!一把年纪了一点见识都没有!”

它瞪着林常青,林常青呵呵一笑,刚刚一架没打成,他还有点不爽来着。

“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灵!”一人一灵较上劲,不依不挠。

丑糊被噎住,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它答不上来,它是灵没错,但是什么灵,它还真不知道。

器灵?还是阵灵?还是精灵?

它是什么灵?

“总…总之,是很了不起的灵。”

它没有底气的说着。

一旁传来两声急促的喘息,林常青转头看去,便见温谦已经醒了。

解白搂紧了他,眼中是失而复得后的后怕。

“小白…”

温谦看了看他,浅紫色的眸中有什么流动着,紧接着又暗淡了下来。

系统死了…

他的呼吸有点紧,因为心里有些疼。

“在。”

解白的声音有些抖,他抓着温谦的手,魔元源源不断的输入他的体内。

他没有注意到温谦叫他的诡异称呼,也没有多想。

“小子,你感觉怎样?”

林常青很不合时宜的凑上前问。

“师傅…你怎么在这?”

温谦微微转头,看到了自家师傅,有些诧异,他到底是昏迷了多久?

“你魂牌都碎了,我能不来看看嘛?”

林常青其实是有些疲惫的,连续赶了三天的路,传送阵就算了,传送符都是用灵力催动的,一路下来,财力和灵力都耗费了很多,与爻卿对着干,完全是在意气用事。

他忘不了往事,气不过,也忍不住。

“我怎么活的?”温谦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的情况有点不对。

林常青:“你爹把你弄的,你现在是魔了。”

“哦…”

温谦淡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小白,师傅,你们先去休息吧。”

过了片刻,温谦勉强的笑了笑,他知道他们都在为他费心,他自己情绪有点不好,也不想让他们在这里陪着他。

“我没事,只是有点虚弱而已。”

不等他们开口,他又继续说道,林常青无言,想这其中可能有他不知道的事,就没多问,自己找了个角落窝着,不听不看,安静恢复。

解白没动,只是看着温谦。

温谦与他对视,目光忧郁,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我有点难过。”

“我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对什么都很陌生,他从我来的时候就陪着我。”

“他说你是天定之人,要接近你,护着你,得尽我所能的护你。”

“他能力不够,很别扭,又不肯承认。”

“温桀对你做的事我都有记忆,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温桀,所以我扮作温谦,在遗迹里以这个身份接近你。”

他仔仔细细的说,解白就安安静静的听。

他听他说了他要求他去做什么,他对他如何如何,还有后来又对他如何如何,都说了。

解白也是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激他,他才做下决定接受自己,跟与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自己在一起。

他是要回去的人,他怕带不走他。

现在不管回不回得去,带不带的走,他都认了。

他就是有点没法接受系统没了的事实。

温谦说完了,心里郁结有了点舒缓,但还是有点低落。

“我一会就好了。”

他反过去抱紧了解白,脸埋在他腹部,眼睛有点酸,但就是流不出眼泪。

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吸入的尽是解白的气息,心情悄悄地平复了些许。

“你也成魔了?”片刻后,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才闷声问道。

“嗯。半魔。”

与堕魔的差不多,但他是因人用魔功,杀人太多,积攒了煞气和魔气才成的魔。

温谦挥了挥手,一股浑厚的魔元从指尖流转而出,带着一点点的…

“灵力…?”还有点浩然之气?还有兽息…这是怎么肥事?

“浩然之气本气呢?”

他知道成魔,体内的浩然之气会被排斥,却没想他的气息会这么驳杂。

“这里…”解白取出一个容器。

温谦神识往里一探,却被反弹了回来。

“……”

行,有脾气。

看不了浩然之气,他就内视丹田,结果丹田里那颗兽丹消失了,但是幻冥蝶在里面。

“那半个涅天盘呢?”

左翻右找,却没看到涅天盘,空间被封时涅天盘还在外面的,不可能进空间。

解白摇摇头,将温君立为他解封的事都给他说了,也包括了那半个涅天盘的事。

温谦听完摆了摆手,道:“我先调息,你…帮我弄吃的。”

他说着凑近解白,仰头看着他,眼里满满都是…信赖。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就算在一起,他也自持,含蓄,从来不表露很多。

这样想,解白的心就都快化了,于是服从的点点头:“好。”

魔的本性,就是遵从心里的意愿,遵从最原始的欲望。

也许以前的温谦很想这么做,但觉得大男人这样不太好意思,所以就一直很矜持,现在成了魔,倒是开始大咧起来了。

听他答应,温谦笑得灿烂,坐直了身子就开始调息了。

他血亏,虽然被喂了丹药,虽然复活了,伤好了,但是流失的气血也没法一下子补回来,他需要营养。

丑糊悄咪咪的靠近温谦,待靠得近了,一蹦跳上温谦头顶的空中悬浮着,魔气丝丝缕缕的渗出,与之融合,剔除着他魔元中其他驳杂的东西。

而其中的灵气,兽息被剔开,却自成一团,源源不断的运转着。

它的魔气很纯粹,就像被人专门提炼过,然后聚在一起的模样。

角落的林常青抽空瞥了一眼,虽觉得情况有点诡异,却也知没有大问题。

他转过头去,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最后只是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发呆。

“师傅!”

“师傅…常青得罪了。”

林常青狼狈地收起剑,冲徐翟昶一拱手,带着傀儡迅速冲出了院子。

这次,徐翟昶没有再拦。

徐翟昶原本宽大的袖口被割破了一道口子,一缕红色的细线顺着他的手臂滴落下来。

杨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心里震惊有,愤怒也有,他惊的是徐翟昶真的放林常青去了,怒的是林常青实在过于执拗,甚至还伤了师傅!他还怕…

林常青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徐翟昶没有放水,林常青是真的以自己的实力伤的他,他说的赢,指的不过就是伤他,不用太多,能伤他就够了。

“你把这个给他送过去,他想做什么,让他做。”

徐翟昶将一个小瓶扔给了杨承,沉声道。

“师傅?!”杨承看着这瓶上好的丹药,有些怔愣。

“去,他需要。”

“是!”

林常青至今都无法忘怀,当时杨承转达了徐翟昶的话后,他的心情。

“师傅让你拿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时的杨承是这样说的。

但既然是师傅让他这么说,就代表着不论发生什么,后果如何,他都会护他。

后来啊,他拼尽所能,也没能帮到爻非,爻非还是被抓了,他也是。

他们布下的是天罗地网,他们只是在其中挣扎的困兽,不论如何跑,都跑不出这天网。

“论错论罪,爻非都认,但此事与林常青戚不归无关,请诸位网开一面。”

“魔族同党,理应当诛!”

“落井下石的狗东西!平时看见巴不得贴上来的嘴脸哪去了?!”戚不归情绪异常激动。

“敢问诸位,何为魔族同党?”林常青经过大战,身心俱疲。“理应当诛?你们的理何在!?”

“明师兄都被这女魔头杀了!”

“你见过她动手了吗?!”

“安静。”冷清的声音夹杂着灵力,扩散到每个人的耳里,现场一寂。“你们现在没有那个立场可以谈理。”

“是我与陆明师兄切磋,失手将他重伤致死的。”爻非低头道。

“看看!他都承认了!”

“除魔!”

“除魔!”众人呼喝着。

“除你娘的狗屁!”戚不归越听越气,这群人怎么就这样呢。

怎么就那么无可救药的不分黑白对错,那么不讲理呢!

“既然如此,那便一命换一命,如何?”

“请仙家,再留我一年…一年后,爻非亲自上山请罪,是生是死,皆听从上仙安排。”

“爻非!”

“不能放啊,万一她出去又为非作歹,杀害更多的人呢!?或者是带领其他魔族回来报复我们…”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求上仙成全。”

爻非重重的朝他们磕了个头,对于这一年异常的执着。

有心急的人,却是一道气流朝爻非的命门打去,戚不归一见,反应异常迅速地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灵隐真人见此,不动声色的为他化去了这一击。

“戚不归!你作为正派名门弟子,竟然如此袒护一个魔族人!莫非你已经被他们同化!?”

“你们这群老东西!瞎眼的疯狗!简直不可理喻!”戚不归开口就骂,他好好的一个人摆在这,竟然能被说成魔族?

那群人一个个脸色涨红,大概从成为一宗一派的大人物开始,就没有被人这么骂过。

“以下犯上!没规没矩!难成大器!”

“亏你还是一派名门弟子,竟如此粗俗!”

爻非看着戚不归,眼眶悄然红了。

“我灵隐的徒儿貌似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灵隐真人沉声道,“家有家法,门有门规,既然是我的徒儿,那他犯错也应当由我宗来责罚。其他的,诸位请便。”

“与魔族勾结不是小事,灵隐真人可切莫引火烧身啊…”有人阴阳怪气的道。

“不归做事经常冲动,这样,我罚他三十六颗霸骨钉,诸位有兴趣的话,半月后可到我宗观刑。”

灵隐此话一出,现场便有那么一瞬沉寂,戚不归身体一抖,脸色惨白,却是没有任何举动。

林常青看向了灵隐,神色有些骇然。

苍磬宗的霸骨钉威名远扬,每一根都是用凶兽的喉骨制成,有大有小,骨钉里都蕴含凶兽神魂,煞气怨气,只要被刺入,便会受到凶兽神魂和怨煞之气的攻击。

一根,便足已要人半条命,而灵隐一下子给了戚不归三十六根,那根本就是要他死。

“也不用罚得这么狠的…”……

“真人铁面无私。”……

灵隐对他们的话视若无睹,只是将戚不归拖到了自己身后去了。

“求上仙,再留我一年。”爻非再次祈求。

“师傅…霸骨钉我受…求你,救救她。”

戚不归拽着灵隐的袍角,祈求道。

“你让为师很失望。”

灵隐甩开了被他的拽着的袍角,将他禁锢在原地,闭目不再去看周围的人和事。

周围人自知再为难戚不归便是他们过了,于是目标转向了林常青。

“林常青!你伤了我宗诸多弟子,此事决不可罢休!”

“自己弟子没本事还要撺掇他上来找打,怪谁!?”

要不是这群老东西以强压弱,他还能再打几个。

那群长老真人再次被怼了和满脸通红,气不成声。

可能当时的他能和戚不归凑到一起,就是因为这个性子吧…

“这个魔我林常青今天就当一回,要杀要剐随便!顺便,我还要与倚剑…”

“逆徒住嘴!”心知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徐翟昶冷声喝道。

一块青色的玉佩被徐翟昶握在手里,举着让那些人看。

“诸位,看在青鸟佩的面上,便让这女娃多活一年,这些丹药是我的典藏,便做为那些弟子的赔偿,至于我的徒儿,便由我来教训。”

林常青僵在原地,他一眼认出青鸟佩,他只是未曾想徐翟昶会因此事,将青鸟佩拿出。

各宗各派各大世家,甚至凡人界,都有欠师傅人情的,青鸟佩是信物,信物在,人情得还。

“我附议。”

“附议。”

那些欠着人情的,巴不得赶紧把人情还了,见此机会,自然没有异议。

徐翟昶的地位,一部分是因为实力,一部分,更是因为丹师的身份,他典藏的丹药,自然不是简单的。

这一送,送出去了不少。

“我们也不清楚她说的一年,到时候还会不会回来,口说无凭,可没有保证啊。”

得不到好,又不想放过此次刁难机会的,不甘忍让。

“在场这么多人,一人一个方法,总能解决吧?”徐翟昶淡漠地瞥了那人一眼,不想多加参与。

“用血踪吧。”

“我觉得不妥,血踪不是没有摆脱之法,不妥,不妥阿…”

“血踪的确不是万全之法,不如…以天为法,以魂证道?”

“我看可以。”

灵隐适时将困住戚不归的结界加了隔音效果,让他听得见外面的人说话,却无法传出声音。

林常青握紧拳头,却是再无法去与他们辩驳。

丹药就罢了,而徐翟昶却是已经连青鸟佩都拿出来了,他不知他还能做什么。

他们眼睁睁看着爻非立了天誓,然后一步一步走下论山台,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玉面沅姬

喘过息后,就该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师傅,我们得去魔渊取碎片,现在的身份更好混进去。”

“你有没有想过得到碎片后,怎么回去?以什么身份回去?”

林常青的目光带着沧桑,看着温谦,总觉得像看到以前的故人。

但这一次,他绝对会护住他的徒弟!

“温谦还是温谦。”

温谦笑了笑,还冲林常青眨眨眼,仿佛不知事情的严重性,或者得说是有恃无恐。

“顽固要还是顽固,那是时候让他们头疼头疼了。”林常青摇摇头,又道:“小心爻卿。”

解白轻轻颔首,嗯了一声。

“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你要回去吗?”温谦问。

“挺久没出来,就四处逛逛。你可小心些,别再死了,再死可没人救得了你。”林常青念念叨叨的说他。

“还有那个球,最好摸清楚什么来历…”

“知道了师傅,这个给你!”温谦说着将一个戒指扔给他,他知道林常青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定然用了不少灵石,于是他将自己的小半财产都给他了。

他跟着主角,屯了几年,家产自然不少,这只是一小部分。

“哟呵?给我?”林常青朝里面看了看,眉头一挑。

他这辈子屯的东西也不少呢,用得着温谦给他吗!?

温谦看了看解白,一把搂住他,笑道:“对啊,以后就望师傅成全了。”

“谁给谁啊!?”

林常青一瞪眼,这东西是从温谦手里出来的,他算谁给的?!

解白抿唇,又扔出一个戒指,道:“彩礼的话估计要再等一段时间。”

林常青:“……”??

他该反对呢还是同意呢?瞅了眼解白扔来的戒指,林常青不动声色地决定,这事儿他同意了。

“行!我走了!”

他在这是多待一会都感觉不自在,说着便收起戒指,带着风大跨步的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直取魔渊。

目送林常青远去,温谦笑笑,搂住了解白的脖子,柔若无骨似的,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解白伸手将人抱住,紧了紧臂膀,有点舍不得松开。

“小白…”一声低唤在耳边响起,温谦贴近他的耳边,轻唤道。

他的眼底暗流涌动,又往解白身上蹭了蹭,深深地呼吸着:“我想要你…就现在…”

解白呼吸一紧,感觉到他的手在他的脖颈和后背处挠了挠。

“我没那么弱,就现在,别犹豫…”

温谦亲了亲解白的脖子,顺带在周围布下迷阵。

他现在需要做点别的事,来甩开一些多余的东西。

“这可是你说的。”

解白将那个房屋法器甩在地上,搂着人进入了其中。

……

苍罄宗,戚不归再次从梦中惊醒,他起身揉了揉脑袋,缓过神来,又呆坐了片刻。

梦经常做,惊醒了又忘了,不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但这梦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是压抑和窒息的。

忽的想到戚遥和寒钊洵,他们还在剑宗那里,便起了心思,安排好事情后,就动身去剑宗了。

杨承将温谦的消息封锁,所以到目前为止,知道的人也并没有几个,而且他们还被下了死命令死守消息,于是,你们懂的。

不过,他这一趟走,回来宗内就多了几个留守儿童…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说这几个没给他添麻烦,但总归不行啊。

而戚不归的到来让他松了一口气,有俩孩子可以被领走了。

到目前为止,杨承还没去看过那几个留守儿童,只听弟子说过名字,也知道是谁,只是对于寒钊洵他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大比时也没怎么注意。

现在仔细看,忽的觉得有些面熟。

“戚宗主从那里找来的弟子?”他试探性的问。

“他欲入我门下,我看他资质不错,也合我眼,便收下了。”

戚不归揉了揉额角,看到寒钊洵,感觉头又疼了一下。

“直接越过选拔?”

“嗯,选拔不是说办就办的,不过我给他起擂台,让他向诸位同门展示了实力,否则这弟子收的未免太让人不服。”

杨承:“……”想的还挺周到…

“好在,我的确没有看错人。”

戚不归总归是有些安慰。

这样为他破例已经是不合常理了好吧!?

杨承心里腹诽,越看越觉得寒钊洵面熟。

心里隐隐的有了那种猜测;爻非情愿赴死,为何一定要那一年之期?

想着,杨承朝戚不归瞥了一眼,暗自叹了口气。

戚不归不记得阿,什么都不记得了,霸骨钉一落,鬼门关几遭,记忆消除,三年禁闭。那三年里估计都没个清醒时候。

而那份记忆里,就连他和林常青都被抹去了,剩下的只是泛泛之交。可终归是曾经共患难的人,有些东西,抹不去的。

“今日怎么不见清行?”

“有事出去了。”杨承应付道。

“这倒是少见。”戚不归有些困惑,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叹了一声。

“两个月后就是大会,介时你这里可得很热闹啊。”

“?”

杨承一愣,大会?林常青可没跟他说过啊!

本来呢,林常青是想给他准备好一切,等他回来接担子的,但事出突然,他当时也没心情多说,就…

戚不归看着他呆愣的神情,也愣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他没跟你说?”

“没有!”杨承揉了揉脑袋,有些无奈,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不告诉他亲手操办。

难怪宗里有点不对劲,除了温谦出事,还有其他的。

而他从那极僻之地赶回来,也没有注意外界传闻。

“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戚不归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啊。”杨承沉着的应了一声。

“我也不便叨扰,先带他们回去了了。”他该留点时间给杨承准备。

“慢走。”杨承起身目送。

看着他们远去,他便转头去忙活了,其他一堆的事情还等着他安排呢。

解了林常青下的封山令,又扩了周围几大山脉,该围的地方围,该扩的地方扩。

“方道友随温谦出去了。”

路上,戚不归问起方岐芷,戚遥如实说。

“也罢。”

戚不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了寒钊洵,总觉这张脸很合眼很合眼。

他盯着看了片刻,忽感头疼,步下一个趔趄,差点从空中摔下去。

“父亲!”戚遥一惊,一声父亲就这样脱口而出。

平日在宗门,他都是以宗主称呼戚不归的,这是戚不归对他的要求。

戚不归稳了心神,重新掌控了平衡,对戚遥摇了摇头,并没有停止前行。

他有些恍惚。

似乎忆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他没再去看寒钊洵,只是敛着思绪,沉默着一路前行。

戚遥看了看寒钊洵,又看了看前面人伟岸的背影,皱眉沉思着,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反常的样子。

倒是寒钊洵,没人注意他,他便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

只能说当年之事,已成秘史,尘封于往,也鲜少人知。

司徒苓和傅子衿也与杨承辞别了,不为其他,就因呆在这也没有什么好处,唯一想要探底的温谦也出去了。

两人各说各的,没有一点共同的言语,虽是一起出了剑宗,走的方向却是不同。

“还有多久?”

飞船上,紫纱纷飞,夹板的小榻上,女子侧卧,玉手纤纤,支在额前,声音空灵。

“照这个速度,估摸着还要三天。”

芊梦蒙着轻纱,遮住大半张脸,一双眼睛,却比之前更要美上几分。

“你对此次大比,可有什么看法?”

女子再次发话,红纱遮面,露着眼,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肤催弹可破,发髻簪着一只金红色珠钗,眉尾一点红痣,眼角似带了勾子般,勾魂夺魄。

“想必跟那些传闻有关,传闻虽有夸大的意味,但我想那跟事实差不了多少。”

芊梦倒是恭恭敬敬,玉面阁素来只招女子,虽她们因功法的缘故被看低,但实力摆在那里。

“且这传闻来势汹汹,有点不似平常。”

“合乎常理?”

“不合常理。”芊梦道。

“自玉面阁成立后,倒是许久不见那些老家伙了…”

沅姬笑了笑,轻挑道:“到时候让她们可劲施展,他们的弟子,捞得一个是一个。”

芊梦:“……”

您老注意一下形象…

“阁主!前面有人拦路!”

“可看清是哪一方的人?”

女弟子过来禀报,沅姬挑眉轻笑,心想这半空中哪来的路可以拦。

“看标志,好像是七晦殿。”女弟子触眉道。

“哟嗬?”沅姬嘴角的笑意渐冷,“真是不晦不相撞。”

“玉面阁主好兴致~”

男人站在灵兽身上,俯视着玉面阁一众人,声音里带着阴柔,如同他的相貌一般,且衣着比起玉面阁的女子们还要萧条。

“你们七晦殿的人都是这般长相吗?”沅姬瞥了一眼,眼神里满是嫌恶。

“阁主说笑了,每副皮囊都有自己的风味。”男子打量玉面阁众女弟子,笑容里尽是让人不舒服的意味。

“说来我们两家的功法也是颇有渊源,殿主让我来问问阁主,可有意让两家合二为一,成为亲家。”

沅姬蓦地睁眼,冷冷的看着他,气势磅礴。

男子脸色一青,嘴角溢血,说到底,他只是七晦殿的弟子,修为在弟子里面是上等,但终不比得门派第一人。

“滚。”

沅姬收回威压,不急不缓的吐出这个字。

虽然对七晦殿的人没有好感,但她也不会为难一个没名没分的小辈,太掉身份,太无趣。

“阁主莫要后悔。”

男子冷哼,临走前还不忘放下狠话。

“芊梦…送送。”

沅姬冷瞪了那只灵兽一眼,吩咐道。

“…是。”

芊梦凝聚灵气,出手迅捷,灵力被弹了过去,势如破竹。

那男子听到动静,头也不回,只是凝聚了护罩将自己包裹,却忽略了身下的灵兽,而这一击要打的也就是他的灵兽。

那只大鹰尖叫一声,奋力挣扎间将男子甩了下去。

男子一惊,反应也不慢,放出飞行法器飞跃了上去,恨恨地瞪了她们一眼。

“阁主何必为难一个小辈。”

七晦殿的飞船靠近了。听到这个声音,那名男子明显松了口气。

“你哪只眼睛有看到本座动手了?”沅姬笑了笑,声音冷冷清清的。

“我只是让他先过来传个话,怎的惹阁主不高兴了?”

七晦殿殿主同样是一身黑衣,上面有着玄色暗纹,单薄也是同样的。

半张黑色面具遮挡住一半的脸,露出来的面貌,同样是阴柔的。

“风晁,你修你们的道,我们不干涉,但你若把主意打到我玉面阁里来,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

沅姬冷笑道。

“阁主说笑了,此次大会提前,不少人都怀着心事,毕竟事关重大,你也知道,拥有碎片的门派必定会为此次的大会添上几抹光彩…”

风晁缓步走到玉面阁的飞船上,笑容揣揣。

“然后?”

沅姬挑眉,感情他们是想在这儿打主意。

“本殿近期得到一本双修秘法,常人修不得,我们两家功法颇有渊源,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处,恰可弥补其中缺陷,何不互助互利?”

玉面阁是要吸收男子的阳气,他们七晦殿却是要女子的阴气,两者,可不就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互助互利?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沅姬冷冷的看着他。

“我是诚心的。”风晁真诚道。

“我玉面阁,不需要这种盟约!”

沅姬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众位女弟子依次站在她的身后,人虽不多,但气势不弱。

“你打的什么主意,本座很清楚,你可尽早死了这条心吧。”

“阁主莫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

☆、欲壑难填

“还打不打!?嗯?”

温谦一脚压在那被打得狼狈不堪的魔族身上,气势汹汹的。

自从这魔族的血脉被唤醒之后,他就变得很不安分,好战便是其中的一部分。

解白只是站在他身后看着,这种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任由他去做。

温谦倒不会主动去招惹魔族人,但不保总有那么几个魔族会主动来招惹他们,

那魔族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音,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艰难的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惊恐。

温谦在他惊恐的视线下缓慢地抽出长剑,正待将人处理了,解白却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这事,我来做,可好?”

温谦转头看着他,笑着轻轻摇头,另一只没被握着的手一掌将那魔族拍死,道:“我知你之前手上有着无数人命,但你也不必如此护我。”

他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避免摩擦和争斗,能和平解决的事他绝对不动刀动抢,能用嘴解决的那就更好了。

之前和解白在一起时,都是解白杀人,他在旁辅佐,仔细数数,他杀的人真的不多。

解白应该是看出什么来了,否则也不会这样说。

“走了。”

不等他说什么,温谦便冲他招招手,走开了。

灰蒙蒙的魔原,那道白色身影衣袂翩飞,还未曾被黑暗渲染,而他身侧的人黑袍暗哑,于他形影不离。

自问何时开始用心,非海下岿岚;也非清潭客栈夜幕下,误打误撞闯了他房间,他倨傲赠药一刻;这都不是他。

什么时候开始用心?解白其实也不清楚,也许是在遗迹时,他的馈赠;也许是绝栖岛身份重叠暴露后,他还自信的相信他的模样;也可能是,心魔沼他恣意明朗对他的那番说教…

“借你的蛇坐坐?”

温谦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之前一路都是用夙风图从空间走,都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再这样下去,日子就太枯燥了。

“它现在还在沉睡,醒不来的。”

解白也想满足他,奈何它已经沉睡,只能如是说。吞了那么多魔修,醒来后的实力会更甚之前。

天色未变,雨却是毫无预兆的落下了。那雨水,是黑色的。

解白眉头微皱,及时撑起一把伞器,雨水落到银白色的伞上,化作一缕白烟散去了。而落到地上的,却无声没入了泥土之中。

而这场雨一下,视野降低,视线所及能看得清楚的,也不过身周十米范围。

魔原的雨很少见,而每次下,都要下上小半个月,让解白皱眉的,是魔原雨的诡异,每次下雨,都会有些奇奇怪怪的魔物横行。

而当雨停后,那些魔物却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温谦挑眉,表情有些古怪,他不清楚这雨的诡异,只知道这雨让他心烦,而且…

“这里的空间突然变得很不稳定。”

这也是他烦却没有发作的一点。

“嗯。”

温谦细细感受了一下,又拿出夙风图看了看,上面有着细细的黑线,显示的,是整个魔原的空间都不稳定,但是魔渊却不会。

他自魔族血脉被唤醒后,那半个涅天盘就已经不在他的身体里了,曾经涅天盘带给他的各种好处也统统被剥离。

没有系统,他现在的能力,只有自己的,没有外力了。

温谦皱着眉,在解白的牵引中一直在雨中走着,走着。

魔物很敏锐,是人躲在空间法器中,它还能嗅到气息,将人藏身的空间法器翻出来的那种。

就算有办法隐藏,此时的温谦却也不愿躲,解白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牵引着他。

庞大的身影从一侧冲了出来,朝着伞下的两人扑了过去,解白的第一反应是去拉温谦,可是温谦的反应却比他还快,早从那魔物出现是,就从伞下跃了出去,剑锋凌厉,杀机四溢。

解白拉空了。

他有片刻的失神。

温谦已经与那魔物战在一起,雨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衣服染成黑色,只见他表情肃杀,眼神凌厉,一招一式都带着锋芒。

解白依旧打着伞,只是侧身将从另一侧冲出来的魔物凌空击毙。

温谦也将那魔物三五下解决,一步一步走回到解白面前。

“我想说,不必淋雨的。”

“我就是想淋。”温谦说,语气里带着几分任性。

这场雨很压抑,隔绝了所有物的气息,时间越久,神识覆盖范围也越小;魔修红着眼,神态有些不正常的癫狂,濒临崩溃;而有一些则是疯狂,还有渴望。

他们在雨中寻找着魔物,与之厮杀,或是自相残杀。

这些事,在这场雨停下之前,都不会停止。

一路走过来,这种事情不在少数,温谦参与其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诡异的雨,不眠不休四处杀伐的魔修,无时不刻都在游荡的魔物,处处让人防不胜防。

三天了,雨没停过,伞没合过,休息也未曾有过。在这里,他必须保有足够的理智,他得看着温谦,引他。

三天雨水的侵浸,原本松软的地质更加软了,有些地方,成了吞人不见血的沼泽地。

温谦好似没感觉到累,三天不眠不休的打斗,赶路,他都未觉疲乏般,还在寻着下一个目标。

“温谦。”解白唤道。

温谦看向他,神色还有些未收起的木然,身上斑斑血迹被黑雨浸湿,颜色驳杂。

解白的心也压抑着,他缓步走近温谦,伸手将人抱在怀里,轻声道:“我带你去找。”

“…好。”

这场雨幕下,谁也逃不过。

解白带着他,开始在魔原兜转,寻着魔修,魔族,魔物。

第七天,温谦冲入了沼泽。

诡异的沼泽里,其实也是有魔物在伺机而动的。

解白站在沼泽边上,打着伞,集中精神盯着沼泽,他能感应到温谦的状况,只要稍有不对,他都会冲进去。

他的眼角,脖颈处,都有鳞片浮现,颜色有些暗沉。

一个魔族悄然靠近了他,他却因为这几天的疲劳和雨水的压制,加上注意力都在沼泽中温谦的身上,从而没有发现。

直到那利刃快至他后脑,他才猛然发觉,即便尽力躲开了,利刃还是划过了他的脸颊,鲜血淋漓。

雨对魔族的影响很小,他们保持着应有的理智,在这混乱里捡着漏。

解白眸色一冷,抬手化爪,动作迅疾,冲那个魔族人抓了过去,魔族人一惊,速退时还是被抓出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他躲入雨中,准备再次发起突袭,解白却收回手,魔种已经种下了,那人活不了多久。

他的手还是鲛人的状态,上面沾着浅色的血液,不过片刻就变黑了。

雨幕中,传来了惊恐的叫声,声音不大,没过多久就消失了。

回看沼泽,上面已经覆了一层薄冰,冰火灵根精纯的人,是不惧沼泽的。

温谦踏着薄冰,从沼泽中缓步走出,眼中带着些许迷茫。

他叫温谦,有一个人在等他。

他看着解白,一瘸一拐的走近,又是一个熟悉的拥抱,他的眉宇间终于显露出了疲态。

心智越是坚定的人,在这场雨中会越喜欢杀戮,可每次杀戮都是在消磨意志,雨会激发他的冲动和潜能,待他杀到神识不清,潜能耗尽,就会成为别人屠戮的对象。

可若心智和潜能不协调,在这里面也不会活的很久。

‘解白’曾经经历过,他在雨中度过了十一天,雨停后,他神志不清,掉入一处地缝,得到魔种。

魔种中有一门心法,却刚好可抑制这雨对本身的影响,只是无法完全抑制,或多或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所以他撑着伞,尽力抵御这雨对他的影响,解白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只要等到这雨停了,这场磨难对于活下来的人,便是涅槃。

“你是温谦,我在等你。”解白低声道。

没有杀人温谦不会罢休,那就等他无力再杀,他将他封起来,等到雨停为止。

“嗯…”

温谦的主意识被困在体内,时隐时明,挣扎不出,却总是在看到那些魔族后,只有战斗的本能。

想打,想赢,不想死,不能死,解白在等他。

在等他…

意识越来越模糊沉重,每每昏昏沉沉,快陷入黑暗沉睡的时候,又总剩下那么一点点意识,这一点意识总被一丝一缕地被剥离着,永远只剩一点。

他是温谦。

就快睡过去了…

为什么睡不过去?

为什么?

什么想不出来!

想不了。

雨依旧下着,没有停的意思,今天已经是是第十三天了。

解白看着十几头魔物倒下,手上的伞已经有些残破,温谦好像已经快到了极限。

迷迷糊糊中,温谦看到解白打着伞走过来…

杀了他!

杀了他!

不…不行…

“滚!快滚!”

他吼出来的声音已经沙哑,解白脚步一顿间,温谦已经转身窜走。

“温谦!”

解白足下轻点便想追上去,只是跃然间,他眸底闪过一抹猩红,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差点跌了下去…

偏生在此刻差点压不住雨水侵蚀,心法加速运转,残破伞器终是跌落到地上,依旧承受着雨水的摧折。解白喘息着,跳上飞行法器,催动着朝前方而去,温谦在那里…

不能跟丢…

眼前的一切很暗很模糊,却又是如此漫无边际。

解白望不见他,只能寻着同源的感应找过去;温谦夺命般逃着,总是偏感绝望。

思绪越来越清晰,心里越来越压抑,像这方漫无边际。

这几日的兜兜转转,他们早不知到了魔原何处,他是在盲目奔逃。

可是他该逃到哪去?又能逃到哪儿去?

异世偌大,是无他容身之所?

“哥…”

我想家。

薄弱意识,不知怎舒,受不住这诛心之苦。

“我杀了好多人…”

我回不去…

温谦身上似乎出现了另一个影子,若有若无,似要脱体而出。

“温谦!”解白与那软鳞衣的感应忽的断了,他心里一沉,望着雨幕下无边荒野,一颗心蓦然冰冷。

心法的作用愈来愈薄弱了…

“温谦!”

因不加掩饰,两只魔物已经盯上了他,左右夹击冲解白扑咬过去了。

法器悬浮,解白红了双眼,旋身而上,凶恶的瞪着它们,两滴散发着红光的鲜血飞了出去,埋入那魔物体内,瞬间,枯树撑爆了他们的身体,那两只魔物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去了。

看着这地,解白心里越发阴郁,他不知该从何找起。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

他周身的雨倾斜了,风将他包裹,慢慢地形成一个真空地带,一声震天龙吟,他的脚下陡然出现一条通体晶莹的巨龙。

解白冷着脸:“你有点贪睡。”

“我睡了几年?”巨龙口吐人言。

“快一个月了。”

“……”

“不惜代价,找到他。”

解白虚晃了一下,跌在巨龙头上,他用尽所有气力倾祝它突破,短时间不会恢复过来。

“将我封印…”

在这里就算晕倒,也会受雨所制。

“行。”巨龙随性应道,二话不说就把人封印起来,丢进自己的空间去了。

“舒服!”

它哼唧着,一摆尾,扬长而去…

☆、一心万事

会前二月,边临魔界一带出现大批魔物,入人界四处屠戮,造血海尸山,生灵涂炭。

四方散修各自引领凡人百姓撤离,隐修因受到干扰,也各集结有能力者进行抵御。

魔物来势汹汹,多没有神智,只知屠戮,强的诡异,自入世以来,造下杀孽,难以估量。

被派往边界一带的御守长老弟子不敌侵袭,战死大半。

而后有光明灵根大修为者寻到他们驻守之地,与他们共同作战。

魔渊本就是一处深壑,表面看着不大,底下空间却很宽敞,而这魔渊中间有一条干涸的河床,贯穿了两边,直抵袱滦殿。

近日,这条干涸的河床涨了水,黑红色的水,带着腥味,波涛汹涌。

魔族举天欢庆。

“雨幕失魂诡不觉,念壑囚血欲难填…呵呵呵…”女魔笑道。

“只是可惜了,这一场杀戮下来,剩下的人可不多。”男人有点可惜地说道。

“不求多,只求精。”她的声音媚得让人浑身酥麻。“可小鱼小虾,用来搅浑水也最合适。”

两魔并肩而行,时不时交谈,说着些有的没的。

周围有些许宫殿,其中出入的魔族修为都不甚低。

台阶低矮,一段一阶,逐渐往下,周围的宫殿越发高耸,出入的魔族少了,可那些气息却也愈发隐晦。

“无尊者召见,任何人不得进袱滦殿!”

魔渊最底处,最低处,是袱滦殿。

“小哥莫要凶我,我等此次来,只是想告与大人,孽河水已满,劳烦禀一下大人,嵌骨与部下一百万兵将,等候大人发落。”

嵌骨拉着尾音,说完便冲着袱滦殿遥遥欠身,笑着转身,扭着那玲珑身段离去了。

“弄棂与部下九十八万兵将,等候尊者调遣。”

男人亦是冲袱滦殿的方向重重的一个鞠躬,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便走了。

袱滦殿,势处低矮,背靠陡壁,面朝孽河,宫殿之宽广,势要将整条孽河纳入怀中。

一丝银线从上而下照在袱滦殿前,可见孽河中腥风鼓动,浪花翻腾。

一道挺拔身影从袱滦殿中走出,依稀可见他身后还拖着另一个人,那人走到孽河前,将人扔了出去,银线一闪,那人被捆在孽河中的石柱上,经受着水浪的冲刷。

“哗啦…”

“杀人了…”

“得以命偿命!”

“他怎么可以杀那么多人!”

“丧心病狂!不能让他活着!”

“这种人就该被活活被折磨死!死后还要下地狱!”

“不…不是…”

孽河中的人动了动,因为脏污,看不清他的模样。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给你害的大门都不敢出!”

“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

那人猛地睁开眼,惊惧的摇着头,“不是这样的…不是…”

又一个浪花拍来,将他淹没。

“爹!娘!阿伯…谁杀的你们…到底是谁!谁灭我满门!?”

“歪门邪道,欺师灭祖的东西!杀了他!”

“这娘们辣得很,把她收了吧。”

“你不是爱她吗!?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

“为什么杀人?因为我喜欢。”

“你动我一下,我定将你粉身碎骨!”

孽河的水裹着混乱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他。

“阿离是我的!皇位也是我的!”

“我的东西,死了碎了也还是我的!”

“人是他杀的!”

“不是我!”

孽河中的人一声暴喝,濒临崩溃,“不是我!”

磅礴气势向周围扫开,震的孽河的水微微一滞,紧接着有狂乱起来,浪花一潮高过一潮。

水中那人的修为也开始噔噔往下掉,大乘,化神大圆满,化神巅峰,化神中期,化神初期,元婴……

袱滦殿前的人,静静的站着,看着,这一切变化,他都不阻止。

“丧心病狂!”

“他已入魔!此子不能留!”

“魔!该杀!”

“魔修,你该死!”

筑基巅峰…筑基初期…练气…八层…七层…六层…

“君诮,你有个好儿子…”

银白色的光落在孽河上,袱滦殿前,映称得男人的身姿愈发挺拔,银冠束发,面容刚毅,黑袍飒然。

见河中人凄惨的模样,只是轻轻一笑,转身回了袱滦殿。

孽河中的人还在经受折磨,铺天盖地的记忆,恨意,执念,不甘…这些都不属于他的,仿佛在此刻都要融入,强加到他身上。

孽河中的水,便是魔原的雨水,这场雨里葬了多少人,里面就夹杂了多少的人的血,其中还包括兽血所带的煞气。

“不是我…”

紫眸暗淡,修为散跌到练气一层,最后连气息也逐渐弱了下去。

那人终是承受不住昏迷了,魔渊一寂,孽河的水消停了,余下波光粼粼。

魔族与人族若是打起来,魔族是丝毫不落下风的,更甚至还能让人族毫无还手之力。

当年两族交战,人族大能拼上性命,用诅咒之法使魔族的一大臂膀,也就是魔兽,全部消失。

魔族也不乏有能力者,只是先下手为强,他们无法将这个诅咒完全破除,于是便转化,造就了黑雨和孽河,以增强自身实力。

凡是喝了孽河水的魔族,实力会得到大幅度增长,其中不包括魔修,他们若喝了,会死。

人族为了让他们的魔兽消失,损失惨重,他们魔族为了这场雨,亦如是。

既然他们再无魔兽可供驱使,那么他们就自己造就,拥有魔兽一般强大的体魄。

“你将他扔入孽河中?”

温君立,或者更应该说是魔君,君诮。

君诮出现在袱滦殿中,看着座上的男人,脸色颇为难看。

“你怎么知道的?”男人笑意微微,紫眸流转,不甚在意。

“凫易!”

君诮喝了一声,匆匆转身,“他要是有一丁点的损伤,别怪我不念昔日情义!”

凫易眸色沉了沉:“他那些伤可不是我弄的。”

君诮没有回头,只是快步到袱滦殿外,一下便锁定了被绑在石柱上,气息奄奄的人,心下微惊,足下轻点便跃了过去。

将绳子收起,顾不上湿漉,抱着人回到岸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凫易也不拦,这魔渊,只有君诮敢擅闯他袱滦殿,因为他与他的皆是那场大战后,余下的纯魔血脉。

其他人,魔血相对较弱,比如爻卿兄妹俩。

“不是我…”

“凭什么他们生下来就可以衣食无忧,而我却要遭受他们的□□!”

“凭什么我那么努力,却还是被他们踏在脚下!?”

“凭什么我半生心血要为他人做嫁衣!?”

“凭什么我的东西你想拿走就可以拿走!?”

“凭什么!”

“我求你…放过他们…”

“求你…把东西还我…”

“求你…放过我…”

“求你…”

温谦猛地睁开眼,见眼前有人,惊惶之下抬脚便踹了过去。

虽说修为散尽,但他的动作依旧迅速,甚至暗藏神晦。

君诮险险躲过,紧接着出手卸了他脚上的力道,温谦下意识绷紧身体,翻身又是一脚,君诮抓住他的腿时,他又猛地坐起来,一个手刀便他劈了过来。

手腕被打中,有些发麻,君诮只能松了手,看温谦警惕的样子,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阿桀…”他唤了一声,温谦不为所动,索性,他又唤了一声:“温桀?”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似乎不知道这名字就是他自己的。

温谦呼吸急促,他紧张地下了床,跌跌撞撞开始往外跑。

他自被带回来后,就被君诮清洗过了,现在身上也只有一件衣服,头发披散着,看起来整个人乱糟糟的,君诮皱眉跟了上去。

他知道孽河的诡异,这东西对他们魔族,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对于混血,他不知道。

温谦头疼欲裂,他连自己的身份都记不清晰,太多了,那些记忆太多了…

那些人经历过的绝望和病态…一直侵占着他。

魔宫冷清,一路跑下来,没见过其他魔族,他漫无目的,跑到一处角落后终于停了下来,无力地颓坐在地。

君诮隐了气息,站在拐角处,看着角落那个人映在墙面上那若隐若现的半个影子,庞大,且密集,看起来就像是由很多个人拼凑起来的。

他终于是知道凫易将他丢入孽河的原因,心里不由阴郁。

角落传来压抑的抽噎和低嚎,君诮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些,知道那并非他所愿,他不敢离开,就站在那里看着。

万人悲怨不甘,集一心而痛。

好受么?

不好受。

角落里的抽噎逐渐低了下去,再无声息。

君诮轻轻走近,看到他跪在地上,头抵在地,手紧抓着胸前那片单薄的衣襟,整个人蜷缩着,气息极为不稳。

君诮将人扶起,见他再度昏了过去,眼角还有血泪,大概是痛极了吧。

他暗自叹了口气,明白凫易为何如此做了。

人族在寻解局人,魔族也在寻,只是可笑,人族寻到了,魔族也是,而且是同一人。

可是他不愿,不愿看他受这么多苦痛。

“阿桀…对不起…”

一人万情根深,一心万事悲苦;所历非人,所受摧神;便自以心为顽石,以戮为刀纳世。

魔,因何而生?

因黑暗而生。

从何而来?

从人心惟危,叵测,奸险而来。

何为魔?

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一直是没有大纲的,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结局会怎样。

温谦的设定本来是人,我对温君立投入了一些心思,当时舍不得他就那样没了,就让他脱身,想着也许可以当线,引出什么新剧情,后来就成了魔,温谦成了混血。

预设的时候,系统不会出事,主角没有死过,也没有修为散尽,都是写着写着突然冒出来的。

没有固设,两个主角都会很多变。

余下的,没有了。

☆、孽龙南柯

魔原的雨下了二十天,终于停了,但天空依旧灰暗,有些地方形成的沼泽,短时间不会恢复。

高亢的龙吟响起,其中还附带了一声饱嗝…

办事是不可能专心办事的,吃才是王道。

那些魔物随着雨消失了,好在在此之前,他已经吃了个饱,且距离魔渊也不远。

如此想着,它缩小了身形,化作一条拇指大的小龙,迅速朝魔渊而去。

魔渊的魔都在备战,这么多年来,魔原雨就下了三次,这次的格外的久,也格外的多,孽河水已满,是时候动身了。

变小的银龙潜在孽河中,眼神颇为嫌弃,虽然它什么都吃,但他还是觉得这水太恶心了。

但是要想潜入魔渊,这方法却是绝对安全的,魔族知道孽河水里容不得除了魔族以外其他品种的活物,也亏的他是浊龙,能对这种东西免疫。

他们一定没想到,会有生物这么大胆的沿着孽河潜入魔渊。

两岸的魔族走动,气氛颇为紧张,雨停了,孽河的水流已经缓了下来,浊龙游着游着,感觉到水越来越湍急,还没反应过来,就往下掉了下去…

“哦我见了鬼了…”

“哗啦啦…”

一个直下的高坎,水倾泻而下,他被裹着冲了下去。

凫易睁开眼,看向殿外那微波粼粼的孽河,眼底闪过一抹暗流。

“吼!”

“吼!”

沉闷的吼声从孽河底下传来。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孽河表面依旧平静,但下面传出的动静却不是虚的。

那是龙吟。

凫易细细地感应了一下,龙吟声中充满威仪,见此,他也不再理会,转身朝外面走去。

出了袱滦殿,没走多久便来到另一座宫殿面前,一旁的石碑上,刻着渊青二字。

他勾了勾唇,顾自走了进去,还准确找到了温谦所在的房间,刚想推门而入,却不料被一阵反弹力弹开了。

想来是君诮设下的禁制。

“你还想做什么?”

君诮几乎是在瞬息间出现,他看着凫易,声音沉寂。

“来看看人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好得很。”

凫易依旧漫不经心,虽然不受待见,但是他想做的事情,依旧会去做。

“我得带他走了,请你让一让。”

他神情略带傲慢,那是他的底气,他是魔族的主宰。

君诮盯着他,目光冷峻,一动不动地挡在门前。

“君诮,你老大不小了,知道一些事情的轻重,也该知道何为以下犯上。”

似乎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又道:“别拿人族那些什么条条框框来诓我,魔就是魔,学了人族的东西,依旧是魔。”

“我只管我的事。”君诮道。“儿子是我的,轮不到外人来管。”

“你还是老实点吧,别逼我动手。”凫易摆摆手,还是不甚在意。

“?”君诮一个手刀劈了过去,动作迅疾,只能看到残影。

凫易轻松躲开,气息都不曾外露,只是语气平静,道:“你又何必呢?”

他一指轻轻,点向了君诮,君诮亦是一指点向他,两指凌空虚碰,一阵波纹荡漾开来,扭曲了空间。

“哟?长进了。”

凫易惊讶,虽说两人都是纯魔血脉,但是在修炼一途上,凫易对自己的狠,就如他现在所处的高度一般。

敢自剔筋骨重塑魔躯的魔,自古先例并不多。

“但你还是打不过。”凫易笑了笑,话有点多。

紧接着,他返过来还给君诮一个一模一样的手刀,君诮目光一凝,抬手去挡,虽借着柔劲卸了大部分力道,但还是被震的手臂发麻。

“只要是我想要的,你护不住。”谁都护不住。

凫易几个掌风拍了过去,逼得君诮退出了十几米远。

他瞅了他一眼,抬手破了门上的禁制,瞬间,一道白光乍然亮起,凫易脸色微微一变,匆忙退了出去。

白光出现的时间并不长,凫易的头发却沾染了几缕青烟,索性,没有受伤。

“你疯了!?”

凫易转头看向君诮,有些发怒,一个魔族,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布置光明系的陷阱?!这明明是在自取灭亡!

君诮抬了抬下巴,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凫易手中出现了一截黑红色剑柄,没有剑身,而君诮的脸色在看到那剑柄后,却不由难看起来。

“我带走他,你活,我带不走,你就死。”

“我跟你走。”

门突然被打开了,温谦出现在他们面前,脸色阴郁。

“阿桀!”

君诮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醒过来,还自愿跟凫易走。

温谦看着他,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叫了他,“爹。”

君诮反而有些愣,不知是多久没有被他这样叫过了。

看着温谦已经恢复的气息,他意识到他也许并不需要被护着…

罢了…不过是他放不下而已。

看着君诮的神色,凫易笑了笑,他赢了。

“你想带我去哪,走吧。”

他的气息内敛,修为依旧是练气一层,可他已经完全将那些人融合了,如今,他是他自己,那些人是那些人。

“如你所愿,小可爱。”

收起剑柄,凫易笑着上前搂住他的腰,看的君诮有些冒火,温谦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风吹过他的脸,下一瞬,两人已经出现在袱滦殿前。

“吼!”

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孽河里的东西叫的愈发凶了。

凫易将人往前推了推,道:“下去看看。”

“哦。”

温谦依言走上前,准备跳下去,看样子还真的是想下去。

还没动作,便感觉到腰间一紧,又被一股力道拉了回去,原来不知何时,他腰间已经被系上一根黑色长绳,看料子还不一般。

“这么听话,不知道我是骗你的?”

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温谦心想我又不了解你,你是神经病吗?

凫易岂会看不出他眼里的意思,不过他却突然笑得开怀,骂了他一声:“小东西!”

“……”

温谦总是不言不语,就是看着他。看他笑完了,对孽河中的那几根石柱弹出一道魔气。

魔气没入石柱,石柱闪过暗芒,孽河又开始翻腾起来,而那龙吟声却是更清晰了些。

龙吟越发震耳,水花高溅,地面微微颤动着。

“吼!”

一道庞大的身影跃出水面,发出了震天嘶吼。那是一条黑色的龙,周身血气环绕,就像那孽河的水一般。

魔渊被震了一下,那些听到动静的魔族,纷纷朝深处望去。

巨大的身影盘踞,面对着袱滦殿前的两人。

“你不是重涧。”巨龙看着凫易,一眼看出他的血脉,却不是故人。

“重涧是我长辈。”

凫易顿了顿,道:“你已是我魔族如今仅存的最强大的神兽了。”

巨龙默了默,魔族薄寡,当年故人以命相护,是他此生难忘。

“这是人选?”

他是孽龙,也是业障,与业果深重的人缔结契约,双方实力都能得到升华。

“是。”凫易说道,他不怕温谦不服他魔族,还一来便将孽龙送给他。

“你叫什么名字?”孽龙问道。

他能看得出,他虽是练气一层,但他的气息,他的业障。

“温谦。”温谦已经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可愿与吾缔结契约?”孽龙问。

“哪一种契约?”温谦沉寂,并不上当。

孽龙:“你可以自己选一个。”

“你挑最高等的来吧。”

契约有主仆契,这种双方实力不等的情况下,有可能是孽龙契他为仆,他如果眼高于顶,主动说要缔结主仆契,那绝对会被打死。

“你确定?”孽龙冷笑。

“确定。”

“那就魂契。”

魂契,共魂,包括了精神,神识,只有一点不匹配,或者承受不住对方强大的精神力和魂力,下场就是一个死字。

但如果签订成功,双方受益都会很大。

“好。”温谦答应得很快,如果在外人眼里,就是活腻歪了找死的节奏。

孽龙化为人形,身着暗红色带着隐晦黑纹的衣袍,黑发熊夹带着几缕红发,面容刚毅,带着凶气。

他站在已经平静下来的孽河上,缓步朝温谦走来。

一步一结,逐渐构成一个大阵,温谦就站在中间。

“我开始了。”

孽龙停在他五米开外,直接开始结契,也不给准备时间。

温谦闭了闭眼,熟悉的感觉再次朝他奔涌而来,他来者不拒,两者在契合。

孽龙的精神力无疑是庞大的,且他本就是为业障而生,向来凶厉,精神力很容易影响到人。

期间温谦皱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了。

丹田中,幻冥蝶煽了煽翅膀,又化成精灵模样,盘守着。

孽龙不仅眯了眯眼,直到契约完成,都没有出现什么异状。

“很好。”契约一成,他便感受到温谦体内的情况,孽龙微微颔首,道:“吾名南柯。”

“无事的时候,别召唤吾。”

南柯说着,便顾自化为原形,朝魔渊外而去。

然而就在路过某处的时候,他突然长吟一声,一头扎进下方的孽河之中。

又一声震天龙吟,一条通体晶莹的龙腾空而起,黑龙也猛然跃起,与他对质。

两龙气势如虹,身形威武,一黑一白缠斗在一起。

“孽龙你个狗娘养的!”一声咆哮,从白龙口中传来。

凫易挑眉。

温谦看着那通体晶莹的白龙,想到了解白那条古怪的白蛇,这个气息,倒是颇为相似。

南柯一声不吭,依旧跟他缠斗。

上流的孽河边聚集了不少魔族,孽龙他们都知道,但是这条白色的却来历不明,且还是从孽河中被揪出来的。

看样子…好像还跟孽龙有仇。

孽河是什么?是除了他们魔族,人和魔兽都不能触碰的东西。

“狗东西!”浊龙异常愤怒,一边打一边还骂骂咧咧,脾气很大。

“老子现在有实力!不怕你!今天要不把这里给你闹个天翻地覆,老子跟你姓!”

“捉活的。”温谦也通过契约,与南柯道。

然而听闻此话的魔族,已经迅速在两岸边都结了阵,就怕他闹过来。

浊龙实力还是不错的,与南柯斗得不相上下,抽空还给岸边的魔族来个神龙摆尾,不过他们早有防备,伤不到多少人。

总局上,还是南柯在拖着他。

浊龙从早之前就能感应到温谦的位置,也知道人现在就在魔渊深处,离他这里还不是很远,分心探去,他就安然在那边站着,修为…练气一…

???

他这一下可给南柯逮着机会了,一个摆尾把他给拍了下去。

“孽龙你个绿王八!”

浊龙止住身影,伏于孽河上,扭头朝着下流俯冲而去,他想着先把人带上,然后找机会出去,改日再跟他斗个你死我活!

他只知南柯是孽龙,不知他名字。

同样,南柯也只知他是浊龙,很久以前偷吃他东西还要跟他打架的小杂龙。

他们的本源有所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南柯比浊龙年长,当年的浊龙斗不过他,被他驱逐,再后来便没了踪迹,谁知道会在这里碰面。

南柯没有追,因为温谦又告诉他不用过去。

浊龙来到袱滦殿前,二话不说就给旁边的凫易来了一尾巴,他也知道能杵在魔渊深处的魔,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凫易轻松躲开,退得远远的,他看得出来浊龙是冲温谦而去的。

“停下来。”

温谦摆了个手势,更加确定了浊龙就是那条蛇。

“啥也别说!”浊龙急匆匆的想把人抓起来跑路。

温谦躲开了,平静道:“都是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浊龙瞪眼。

“我不会走的。”

“你可别拖累我!没人想死在这个鬼地方!”

“不会。我也是魔。”

温谦还慢悠悠地摇摇头,抬头问:“解白呢?”

浊龙转头,看向远处已经化了人形的南柯,看着有些纠结。

“下来吧。”

浊龙又挣扎了一会,化了人形,一身白衣,上面有透明水纹,动作间折射出其他的色彩。

他的皮肤很白,黑色头发,此时正皱着眉看着温谦。

温谦倒是没想到他化形是如此模样,倒是跟常人无异,就是白了点。

他指了指远处的南柯,道:“介绍一下与我契约的孽龙,南柯。”

“什么!!??”预料之中,浊龙炸了。

温谦还对他点了点头:“没错。”

……

☆、泫云欲泣

“你怎么可以跟这种龙签订契约!?”

浊龙指了指已经走近的南柯,有些不可置信,“那是孽龙!孽龙!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

“浊龙听起来就是什么好玩意了?”南柯从刚刚就被他的大嗓门一路骂下来,都没回过嘴,脸色不由阴沉。

“我?我做了啥恶事了?谁听闻过我的凶名?”

南柯冷笑:“我也不知道你当年去那个犄角旮旯里躲了这么久,连出来作恶都不敢。”

“你这个绿王八!”

浊龙被戳到痛处,当年要不是被南柯驱逐到海外,他怎么可能会遇见鲛人,还被他们封印塞秘境里面去?

“要不你仔细看看我?”

温谦着实没想到解白从秘境里带出来的怪蛇会是浊龙,而且还是这个性格…

浊龙闻言仔细看了看他,沉默了。

是业障…

融合了那些魔修各种的温谦,拥有他们的记忆,继了他们的业障。

融合掉修为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他觉得温谦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已经是个奇迹。

“我该给你上课了。”凫易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见此插了一句。

他不管浊龙从何而来,也没兴趣,若浊龙想跟他对着干,他也不怕。

“给我点时间。”温谦看向他。

凫易挑眉,眸光一转,道:“你只有半天。”说完,也不等温谦说什么,就摆着手离开了,毕竟还有别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孽龙冷哼一声,对他们的事也没兴趣,便也离开了。

温谦看向浊龙,浊龙将被他封在空间的解白放出来,顺便将封印解开。

解白脸侧多了一道长疤,鳞片还未褪下,这边一块,那边一块的很不均匀,而原本蓝色的鳞片已经没了昔日光泽,成了灰色。

温谦上前检查了他的身体,又摸了摸他脸上那些鳞片,那些鳞片似乎已经坏死。

神识损耗太严重了,而且因为一直在压制抵御雨水的影响,体内还残存着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气息,他的情况比他们这些在雨中发狂发泄的人复杂多了。

他隐约记得那场雨里,一直都是解白在牵引他。

法器一扔,温谦带着解白进到里面的空间,留浊龙在外面站着…

浊龙:“……?”你在搞什么歧视?

温谦将人放到床上,手轻轻拂过他的脸,轻唤着:“解白?”

“谢谢…”一直都很感谢。

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自从那场雨开始下后,这种感觉就一直没散过,融合业障的时候,那种感觉甚是刺骨,几欲要了他的命。

温谦将手放在解白胸前,将他能感应到的那股气息,一点点的吸了出来,一小团黑气凝聚在他掌心处。

他对他现如今体内的气掌控的不是很好,短时间内无法驱除太多,得分成几次来。也许凫易所说的上课,便是教会他运用这股气。

在做第二轮驱散的时候,解白睁开眼,眼神呆滞了片刻便恢复清明,看向了温谦。

“解白?”温谦将手上的黑气驱散,没想到他会在此时醒来。

解白有些疑惑,片刻之后对他展露了一个笑容:“温谦。”

“感觉怎么样?”

温谦觉得有些古怪,但又不知道是哪里怪。

“有点麻烦。”

解白的眼神里暗藏侵略,他看着温谦,顿了顿,虚弱地开口了。

“你体内的气还没完全驱除,得再等些时日。”

解白点点头,低唤:“温谦。”

“怎么了?”温谦看着他,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皱了皱眉,表情突然有些委屈,哀戚道:

“你为什么都不关心我一下?你没发现我的修为掉了吗!?”

解白看着他,表情有些…复杂。

他顿了顿,道:“对不起…”

“你…不是解白?”温谦肯定道。

解白坐起来,反将温谦拉到床上,将他双手擒住,翻身将他压住,表情却有些邪气:“是不是,你要不要亲自验验?”

温谦心里一突,眼前人给他的感觉完全陌生。

的确,若是真的解白,第一时间便是关心他修为因何倒退。

“你是谁?”

“怎么?这样就不认识我了?”

“……”温谦皱眉看着他,不语。

解白抬手,眼神里尽是侵占,手从温谦的脸摩挲到他的脖子处,似乎在考虑如何将他拆了。

他低头去嗅,热气喷洒在他脖颈处,一阵湿热。

“下去。”温谦道。解白是不会对他这样说话的。

脖子一疼,那是被咬的。那手移了位置,却是要将他的衣襟扯开。

温谦抬腿,一膝盖顶狠狠在解白屁股上,把人顶地往前一冲,手往下拉,抓住解白那只钳着他的手往一侧一扭…

手臂上传来啪嗒一声,温谦不知怎么从解白身下溜了下来,此刻正反扭着他的手把他压在床上。

“你是谁?”

“就是解白。”

解白也不挣扎,只是冷笑一声,倒是一点也不慌。

温谦默了默,问:“第一空间的解白对不对?”

“……”解白沉默。

温谦抓过他的另一只手,铁链一过,将他双手绑住。

“我管你是那个空间的解白,迟早要被我的解白消磨干净。”

温谦将他翻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抬了抬他的下巴,脸是熟悉的脸,只是脸上的神情和眼神却全然陌生。

他在解白冷沉的目光下笑得自然,紫眸中盛满绝对。

“不用灵力,是因为这句身体的部分主导权不在你这里,对不对?”

“……”

在他对他动手的时候,从他迟钝就可以看得出其中的端倪。

“你以为我不会动手?”温谦挑眉。

“你可考虑过他的感受?他现在可是在看着呢,啧,真可怜。”解白冷笑,一点也不避让。

“他在你身边,可从来没有过一点安全感呢。”

“然后呢?”温谦问着,将他的手臂重新接上,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咔哒声,“你想告诉我什么?”

“你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解白一字一顿,轻蔑道。

“我想我卸了这个手臂,疼的是你。”

温谦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似乎透过眼睛看到他的解白,道:“解白?你在听吗?”

“你应该在听的,我知道你不是他,系统没了,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信任的人。”

温谦的眸光坚定,似乎望见了深处被困在心境里的他。

“你不是他,你不用担心他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会不会介意,他有很多个女人,但你只有我,听懂了吗?”

“闭嘴!”

‘解白’越听脸色越沉,终是忍无可忍地喝了一声,他扭过头不再让温谦看他的眼睛。

“怎么?我跟他谈恋爱不行吗?谁叫你夹在我们中间?”

温谦才不会听,掰过他的头,继续道:

“我说过,我不骗你。”说完,他一脸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收那么多女人,咱也不感兴趣的表情。

“我等你打败他。”

第一空间的主角是其他空间的衍生者,但对应空间的主角才是这个空间真正的主宰。

就算是第一空间的主角本尊来了,照样会被压制,更别说来的还是残缺的本尊。

温谦说完,看了看‘解白’,嘴角扯了扯,道:“他不会对我说闭嘴。”

当然,除去当时还在刷好感度保命的时候,不过解白也都没跟他说过闭嘴这两个字。

温谦把人绑在床上,布上层层禁制,虽然不能使用灵力,但毕竟是主角,总得防一防。

“顺便说一句,你有点蠢蠢的。”

温谦对‘解白’翻了个白眼,转身出了法器空间。

心境中一片漆黑,解白被锁链锁住,他抬头看着外界温谦,看着看着便笑出了声。

温谦回到外界,收起法器,浊龙已经不在了,大概…可能是找南柯打架去了…

看着平静的孽河,他走上前盘腿在孽河前坐了下来,看着自己手中凝聚的气,他是魔,这气却不是魔气。

他试着驱动,这气从掌心扩散,环绕手指,直到整个手臂。

也不知道这股气可以做什么,温谦将手伸进孽河,孽河安安静静,什么动静也没有。

如今的孽河,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了。

抽出手,手上干干净净,一滴水也没有沾到。

收了那股气,托腮看着远处,银光打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凄凉。

他决定在这里坐到凫易规定的时间到来。

虽是练气一层,但他的灵根,领域和法则却都还在,而且境界比之前还要更加巩固,就是他现在不知道怎么控制使用了。

上游有整齐的喝声震荡,想来是魔兵的声音。

闭上眼睛,周围的一切在神识笼罩下都很清晰,上游的那些声音也越发明显。

魔渊灵气稀薄,魔气很重。魔气涌入体内,还没来得及聚集就溃散了,汇集那稀薄的灵气入体,亦是同样的结果。

试了几回,温谦放弃了,就在那里打着坐发着呆。

幻冥蝶化做精灵模样在他丹田转了一圈,出现在了外界,停在他肩头陪他静静看着孽河。

她的翅膀在银光下呈现透明的颜色,原本的浅紫色似乎被银光淡化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温谦依旧未动,幻冥蝶煽了煽翅膀,带着点点荧光。

她从温谦肩上飞了起来,带着星光朝孽河飞去。

“千万星河与我,我即千万星河…”

孽河上绽过星芒,是幻冥蝶的翅膀。

“我从瀚海过云琼,看八荒原野无尽!”

暗中有星光飘荡,幻化。

“苍凉可观,道无可道!”

山河可观,滴血不清。

“凡人哀哀戚,妖兽尽离离…”

人与凄凄,妖尽离离,如泣兮。

“苍凉可观,泫云欲泣!”

茫茫荒野,无穷无尽。

“泫云泣!道歧分崩离析!”

“哗啦…”

平静的孽河忽的起了波澜,自温谦那次后,孽河就已经平静下来,孽龙出世都没有什么动静,这次却因幻冥蝶起了浪。

凫易因为动静出现,看着这一幕,眸光一闪,对温谦道:“你还真是,总能给人惊喜。”

“……”

温谦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这种变化不是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终于结束了,这几天只能一点一点的码,凑了一章

☆、一声令下

泫云二子,一光一暗,语嫣能谈,前合后裂。

人言水火不相容,光暗道不同,所裂道非,所裂道岐。

泫云所泣,骨血分离,手足相弃。

“光子僻人道,暗子立魔极!”

“哗啦哗啦…”孽河越发汹涌。

幻冥蝶只是幻冥蝶,只是阴错阳差,她得到了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泫云甘化,涅天证道,隔道非仪。”

是什么呢?

“不复。”

是涅天盘的影响,是魔原雨和业障对其主的洗涤。

孽河上空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虚影,他眉目冷峻,眉间一道黑痕,紫眸暗沉,一眼望不见底。

黑衣人望了望天,一掌抬起,直接将笼罩魔域的那层乌云给驱散了。

凫易看起来心情很好,君诮脸色复杂,也不知何时是出现在袱滦殿前的,两人看着那个虚影,齐齐一行礼:

“恭迎吾神。”

神?

温谦呆住。

而那困了魔域多年的诅咒就这样被那虚影轻轻一抬手,破了。

人族大能用性命换来的多年平衡,破了。

魔原各处,魔兽凭空出现,大大小小,强强弱弱,都重见天日。

虽经过二十天的屠戮,却是,

数量却是比诅咒前的数量多得多…

魔兽被诅咒,封印在另一个不知名的世界,它们没有理智,却在危机感的促使下,无休止地繁衍。

虚影拂手,看了温谦一眼,弹指间一块碎片飞向了他。

温谦眉头跳了跳,接住了碎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那个虚影翻了个白眼。

而且…而且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个虚影…有点女气…

感觉好像有那里不对的样子…

魔族的涅天盘碎片到手了!但是他的其他碎片不见了呀…

丹田有些发痒,一团黑球从中钻出,出了温谦体内,抱着碎片非常开心。

丹田中的残赦也因为黑球的出现,嗡的一下跳出丹田,就要去刺它。

虚影见此,抬手将残赦招了过去,紧接着,残赦就被捏碎了。

温谦:“……”他为什么会被这把剑弄死…

残赦被粉碎,莹光点点,又重新聚合,成了一把新剑,幽幽回到温谦丹田。

又一块碎片飞入他手中,两块了…

虚影巡视一圈,目光定在袱滦殿上,招招手又一块碎片飞出来…

“……”这是第三块了…

三块碎片到手,温谦有点恍惚,这三块碎片上面,有浓厚精纯的魔气,也不知是生来如此,还是在这里被他们养久了,注入染上的。

虚影注视着他们,冷峻的表情不曾变动过,不过片刻便消失了。

“身体可好些了?”君诮看着温谦,问道。

“挺好的。”

温谦看了他一眼,抿唇移开目光,温君立立对温桀,一直都不是父子之情,是禁忌。

他可观人面色,他一直觉得温君立对他的态度有点古怪,一次温家之行,才发现他对他过分宽宽容,且…看他的眼神总让他感觉怪异。

他斗胆的猜测和以身相试,都成真了。

“事不宜迟,你去安排魔兽召集吧。”凫易笑着将温谦拉到跟前,对君诮说道。

“我得教他如何使用业障了。魔兽召集好了,我们就出兵。”

凫易像个没事人一样地说着,转眼就将温谦带走了。

君诮走了,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选择问出来。

魔兽召集花费了五天,这五天凫易都在教他使用业障,这魔渊,只有凫易能教他。

他是在孽河中重塑的筋骨,业障,他也有。

这几日第一空间的‘解白’还霸着身体主位,他每次去看,都会将他体内的那股气驱除一点。

今日去的时候,解白身上那些发黑的鳞片都脱落了,那片皮肤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就是还有些印记。

温谦给他抹上伤药,又摸了摸他脸侧那道黑色剑痕,这一道,退不下去。

“我学的差不多了,魔族已经在准备出兵。”

不管第一空间的解白愿不愿意,反正温谦每次来都会跟他说话,他一开始还会讥讽几句,后面直接不吭声,让他自言自语去了。

“我觉得这世间没有真正的善恶。”

温谦又说。

他听凫易跟他说了好多魔人两族的纠纷,谁也没有错。

魔族的肆意与强大让人族感觉憎恶和危险,为求自保,只能那么做;魔族反抗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谁都不会站着挨打。

不确定因素那么多,哪能分谁对谁错呢。

“这世间只有恶。”‘解白’难得开口。

他从生到死,他都不曾感受过世人对他的善意,即使是他强大后,那些人畏惧他,接近他也不过是为了利益,他对他们好了,他们甚至设计将他埋葬!

这世间只有恶!

只对他恶…

“你这么想也没错。”

温谦点头,“恶人在路上遇到个乞丐,刚好手里又快不喜欢的饼他就随手扔给乞丐了,即使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但乞丐感激涕零,就觉得他是善人,谁又说得过去?”

“反过来,恶人被裁的时候,乞丐得知恶人是恶人,他可以因为这一块饼去与恶人同甘共苦,也可以嫉恶如仇,痛打落水狗。”

他说着无关紧要的东西,表述着模糊难概的人心。

“什么选择,做不做,都在自己。”

“结局好不好,谁说的准呢…”

他把自己藏得那么严实,避开那么多不必要的祸事,最后来个大的,却是直接把他搞死了一次。

驱使魔兽,是魔族本就有的能力,君诮集结了强悍些魔兽上百万,病老残弱的也有一些,留着也没用,直接驱使去打头阵。

魔族韬光养晦上百年,魔将十二,每个魔将手底下的魔兵都不低于九十万,在加上一些散养的,实力高低都有,不容小觑。

浊龙看着那些魔兽,总是蠢蠢欲动想要将他们吃了,说句实话,他连魔族的人也想吃。

温谦问浊龙这世间还有没有其他的龙,浊龙也说不清楚。

他和孽龙都是上古凶兽,天地初开时就混混沌沌地存在着,直到人魔妖的出现,他们才有了型。

孽龙是冤孽,浊龙是污浊,前是人魔妖所做的冤孽,后是他们所藏的龌龊。

当然,也有满身满心都是正直的人,光子僻人道时,引了天地的浩然之气,作为义龙,至今成长为何模样,也没人知道。

魔域这边诅咒的破开,早就让修真界的各方人物慌了手脚,大会的举行已经成了必然。

他们已经再没有人可以下那个诅咒了。

温谦除了掌握业障,和看解白,也时常望向某个方向。

人魔两域的交界处没有什么住民,但是往里面去,就会有好一些普通百姓和村镇,还有低阶散修。

温谦与凫易谈了一下,可以杀人,但不要滥杀。

出发时,温谦带上一个破旧的黑色面具,放出‘解白’来,道:“带你去看好看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解白还没有将身体主控权夺回来,但他几次强迫他,去感应他的心境,都还能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还有微弱的回应。

浊龙乍一看到自家主人被压制,还觉得非常高兴。

一黑一白两天巨龙盘旋天际,随众多魔兽一起朝人族地界奔涌而去。

浊龙接受了温谦和孽龙的关系,虽然还是看孽龙不顺眼,经常想找他打架,但这时候恩怨也不妨放一放。

魔兽大军踏过边界,声势浩大,却也异常乖顺。

南柯不屑去驱使它们,所以这个任务落到了浊龙身上,他就高高兴兴,蠢蠢欲动地开始压榨着一干懵懂的魔兽。

前些日子魔兽乱窜,边界一带狼藉一片,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大部分魔兽也被各宗各派派来的高手镇压,目前正在修筑一些阵法。

待他们快压到那边去时,便受到了他们的攻击,浊龙一甩尾巴把攻击都给拍了回去…

那些修士看着密密麻麻望不到边的魔兽,心里又是恐惧又是绝望,他们看不到一战的希望。

“吼!”

“吼!”

浊龙象征性地嚎了一嗓子,被他驱赶的魔兽更是吼声震天。

南柯斜睨了他一眼,有些嫌弃。

“诸位只需让出一条道让我们过去,可以不死。”

温谦开口,声音传的很远,对面一片死寂。

“我魔域禁锢已破,此次过去是要参与大会,与各位上面的各派门主详谈,诸位若不配合,我们只能强攻。”

百万魔兽蓄势待发,上古龙威凶悍磅礴。

让路?

“魔族一向无耻,最是言而无信,我们怎么信你!?”

修士在这种威势下不敢轻举妄动,更有甚者肝胆欲裂。

“你们可以试试,当然,你们得有命可以试…”温谦笑了笑:

“反正你们也觉得左右都是死…”

“左右都是死!不如能杀一个是一个!”有修士硬气的说道。

“那你可要想好了,我们这边都是魔兽,你死了拉几个魔兽垫背,可我们魔族大军还在后面不曾露面。”

温谦声音一冷,笑容敛去:“我再说最后一次,让路。”

“绝不与魔族苟且!”

“死就死!”

那群人中有一半视死如归,有一半还在犹豫,他们在考虑放行的可行之法,只要他们还能活着…

不是不可行…

“浊龙。”

温谦见他们宁死不屈,恢复了常态,轻轻叫了主浊龙一声。

“吼!”

浊龙兴奋地发号施令,魔兽咆哮着朝前涌了过去。

那些阵法主杀伐,这一启动,冲在前面的魔兽登时成了血泥,浊龙看着不爽,一尾巴扫过去立时毁了不少阵法。

那群人心里一凉,阵法本来就有很多还没完成,就这样子,他们的阵法可不够浊龙扫三下的。

那一半人见状几乎已经坚持不下去。

“让路吧!”

“我们让路!”

“你们这群胆小鬼!”

“门派的败类!”

“你想与魔族为伍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战死了门派会给你名分吗?给你你也用不了!”

“啊呸!”

南柯见此,很合时宜的呸了一下,毁掉一干阵法…

“……”

“……”

场面寂了一下,魔兽也被吓得不敢乱动。

浊龙撇撇嘴,扫尾又毁了一些阵法,心里这才平衡了一下。

“我们让路!”

“让路!”

“你们这些狗东西!”

有修士见不惯他们如此低三下四,提起武器就砍,那些人自然不会站着挨打,便反击了回去。

紧急关头下有人将他们拦了下来,魔族虎视眈眈,而他们还当着他们面起内杠,简直不要太松散。

温谦眨眨眼,他能看到人身上的业障,甚至他只要摸一摸这人的手,都可以知道他们之前所做的罪恶事,这些人品行如何,他都可以看出来。

他摆摆手,不予理会。

机会已经给了,现在让路也没用。

浊龙很爽快,一声令下,魔兽已经冲了过去。

那些要让路的,没有一站的能力,四散逃开,丢下那些心怀仁义者在与魔兽苦苦争斗。

☆、乱世之财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修士那边很快落败,魔兽永远只有疯狂和不知疲倦,他们只是血肉之躯,修为再高,也经不住损耗。

温谦将了几个要自我了断的人封了起来,转头看着那个说话的人,上去摸了摸他的脸,斑驳的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他手一歪便将那人脖子扭断了,元婴也顺带着被捏碎。

“如你所愿。”

他笑的有些冷,解白看着他,终于再在此时彻底将身体掌控权夺回,他将人搂住,眼中万般惊蛰。

他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将他的名字叫出来。

“让我来做好不好?”解白问道。

“我觉得我可以做一些。”

温谦对他颔首,是意料之中的复得。

剩下的几个修士,温谦挨个点过,又杀了两个,剩下的他将人放走,却也没有给解封。

“以最快的速度压过去,将所有人控制起来,若有反抗的,就宰了吧。”

两条龙皆化作人形,各自领着一部分魔兽朝里各自朝人族领地压过去。

在温谦的凝视下,本来还想同他好好说话的解白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也领了一批魔兽,走了。

魔兽里也有一些是灵智很高的,他们不如人界的灵兽灵宠,都也有一定灵智,他们强到一定的境界后,才附有灵智,开口能言。

而常年嗜杀的魔兽就算有了灵智,也是狠辣凶厉的,不过有浊龙和南柯压着,他们也不敢不从。

“你会不会太仁慈了点?”

凫易从后方踱步过来。

温谦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前方,道:“这些普通人,我们控制得越多,对我们越有好处。你不就觉得人族喜欢道德绑架么,他们若是动手,势必会牵连他人。”

“这时就是他们罔顾同族性命,他们不在理了。”

温谦挑眉,普通百姓又怎样,低阶修士又怎?只要保下来,舆论仍旧能让各门仙家沦为恶臭,在性命攸关之际,他们哪里还管你是不是仙家,是不是在救人。

他们只记得,他们顺从魔族,在魔族的监督下虽是担惊受怕,但至少还能活着,而修士的反抗才是他们死亡的□□。

“不过这还不够,我们还需要动摇人心。”温谦笑了笑,紫眸色微深。

必然还有些普通人信奉仙家,不过只要演几出戏,让他们的信念有所动摇,这就够了。

“抽一部分魔兵进入各处,你让他们这样说…”

远处华光闪过,光灵根的气息异常强大。

温谦眯了眯眼,看了过去。

魔兽被那华光驱逐着,寸进不得。

他将事情都与凫易说完,看向那一边,问道:“你去吗?”

“一起过去看看吧。”

凫易笑着朝那边赶过去。

“他对我们有用,你别冲动。”

温谦耸耸肩跟上去,方岐芷恐怕要倒霉了。

做什么不好,偏要在这时候跑出来。

光克魔族,魔族害怕的同时也厌恶着他,凫易身负业障本来就有些诡异,这一过去…结果可想而知。

方岐芷不敌被擒。

凫易带着一身血气回来,方岐芷有神器加持,破了那道防御,后面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等着他,把他惹恼了,杀了不少人。

被他带回来的方岐芷也受伤不浅,温谦从他手里接过昏迷的方岐芷,喂了丹药,然后就把他的修为封了。

反正是光明系的,死不了。

动了动手脚,凫易就回后方点人去了。

边界一带只有小城镇,到了那些大城,都会有护城法阵,耗费时间便会长一点,不过有南柯他们在,问题不大。

这边的情况虽很快便被知道了,但是各宗门派人下来时间却有些来不及。

而先辈之前留下的阵法却可以为他们延缓一些时日,于是那一道横贯大半个凡人界的绝杀阵就被启动了。

此阵的威力和强大,注定了所要耗费灵石的数量不会少,禁制已破,魔族来势汹汹,注定他们要脱一层皮。

被绝杀阵阻隔了前路的魔兽,就在阵外虎视眈眈,时不时有高阶魔兽吐出魔气,引导低阶魔兽使用。

“你觉得他们能撑多久?”

分出去的魔兽再次聚拢,两龙两人看着前面的绝杀阵。

解白道:“最多一个月。”

这个绝杀阵虽然不是可以灵活变动的法阵,但是其范围太大了。

几大宗门家底加起来,顶多只能撑半个多月,而他们要在这半月内完成一切备战事宜。

温谦摸了摸下巴,想着要不要把方岐芷提出来让里面的人看看,但转念一想觉得有点不妥,方岐芷不要面子的吗?

就算他本人不计较了,他后面的天轸子可能都咽不下这口气,还是算了。

“你跟我去找找杀阵的薄弱之处,我试试用领域能不能破进去。”

“好啊。”

解白应着,环视了一圈这片地界,露出一抹浅笑。

南柯和浊龙就在原地守着,看两人沿着杀阵探测,越行越远。

“把这些快速散播出去。”

魏知怀将一叠纸递给手下人,在房中逛了一圈,取了些东西,去找摘星阁的分舵。

自一切摊开时,他才知道温谦跟摘星阁已经搭上线了。

“公子,你求什么?”

檐下,小女孩提着花篮上前。

魏知怀从中捻起一朵星花,道:“求这个。”

“檐下百物语?”

“风徐添新绿。”

“公子跟我来。”

小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袖,领着他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面。

店里的东西都很陈旧,柜台前的人看着他们来了也不招呼,只是冷冷清清的看了一眼。

小女孩领着魏知怀进了里间,转眼便在他面前坐下了,声音清奕:

“坐吧。”

魏知怀愣了一下,心想摘星阁的套路果然跟外面的不一样。

想归想,反应却不慢,应了声好,跟着坐下。

“来这里求什么?”女孩直白的问。

“魔域禁制已破,边界魔兽进犯,我朋友托我来与你们阁主协议一下,做一次乱世生意。”

魏知怀将温谦之前交给他的信物拿了出来。

女子一惊,摘星阁势大,轩辕折之所以能将他们掌控死,便是因为他在每个节点的负责人身上种下一缕暗元素,暗元素驱除不去,不爆发便无事,若是失去掌控,他们只能是死。

信物里的暗元素能与她体内的产生共鸣,的确是出之同一个人。

“名字?”

“在下魏知怀,所托之人姓温。”

“好,我会通知阁主的,尽快给你答复。”

女子站起身,模样还是小女孩的模样,隐藏的气势和修为却显露了出来。

“那在下便告辞了。”

出了那小店,魏知怀摸了摸额角,感到压力。

乱世之财?

不过是想趁机将一切基础打实了而已,不过嘛,一口吃不成胖子,得有摘星阁帮衬才行。

边界辽阔,各大派已经谴了人手往边界而去,各城也在加固防御,随时备战。

人族很被动,临时备战,他们目前的对策只有分散魔兽,能尽量不消耗人手就不消耗,以打到各举歼灭,至于之后的魔族,只能用陷阱和人力了。

“请阁主三思!魔族一旦溃败,摘星阁便永无立身之地!”

轩辕折不语,只是看着底下的人。

“哥。”

“你怎么过来了?”轩辕折有些无奈。

“说要陪我出去,等你那么久还没见你过来,底下有事吗?”

轩辕摘羲缓缓走进房间,看着房间的人,有些好奇。

她脸上已不见了之前病态,气色红润。

莫欣的躯壳容貌已经有所改变,更像是之前的轩辕摘羲,如罗所说的,待身体和灵魂契合,她的容貌会回归最真实的模样。

“我摘星阁何惧?就按我吩咐的去做。”

轩辕折对底下的人横眉冷对,说完便不再理会,转头温声道:“没有,我们这就走。”说着,就带着妹妹出去了。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一男子转头问向身旁的人:“现在该怎么办?”

“照办!”

“……”

……

边界有绝杀阵阻挡,但魏知怀还是有特殊渠道,温谦提供的信息他照收不误。

他要做的,就是将一些信息高价买出,还有另外的,就是动摇人心。

内忧外患之际,没人顾得上他们,是为拢财固己的好时机。

“听说是两条上古巨龙引领的百万魔兽!”

“嘿!我们不也有吗!?古兽城不是有几个世家契了蛟龙?”

“你懂什么!人家那是上古孽龙,哪是蛟龙能比的!?”

大战在即,人行匆匆,余不了还是有人八卦。

“孽龙?”

“你不知道啊?哎!作孽阿…”

“……”

作孽,的确是作孽,作孽才有的孽龙。

“这有什么?我看那古兽城迟早是要被推出去的,他们灵兽多,还能驭兽,灵兽对魔兽,不刚刚好?”

说话之人面带讥笑,却不知是针对那古兽城,还是针对那些已经将心思打到古兽城上的人。

孽龙出,世道将乱啊。

“看来是凶多吉少啊…”

“我还听说了,魔族此次前来,是为了参加百年大会!”

“呵呵,带百万魔兽来参加?”

“还控制那么多普通百姓?”

商泐霄慢吞吞坐了下来,要了一壶酒。

听着旁人讨论,眉头一挑,他感觉自己真是挑对时间出来了,百年大会,人魔大战这种好事碰一起的事可不多见。

“那不然?走到哪杀到哪?他们需要筹码参加大会,所以将百姓控制起来。”

“太无耻了!只会欺负弱小的东西!”男修拍桌,有些憋屈和愤慨。

“现在这情况,我们这些小菜鸟都是人人自危!出去就是死…”

“我们就这样等着他们攻进来?”

“这些还是得等那些大宗门去考虑对策,不干我们的事。”

“这是您的酒…”

商泐霄托着下巴,不得不说,人族散修是一盘散沙,这里距离边界遥远,魔族只要还没逼到他们头上,他们就不会反抗。

而宗门之间也不是很团结,是各分几派的。

而魔族终年被困魔域,在魔主的带领下,他们的念头无疑是一致的,那便是打回人族。

如今魔族禁制已破,魔兽回归,还有孽龙助阵,人族这边的有点悬。

“上次不是传出一天赐之人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呵呵说不定连天都选错人了呢…”

☆、义龙与嵊

本是抱着试试的态度,结果却成功的两人出现在了逆武城,逆武城距离边界还挺远,两人却是在半天内便赶到了。

城门人流很多,进进出出,有的人在奔逃,有的人是在准备。

因解白容貌出众,气势逼人,温谦戴着面具又闭着眼,像个瞎子似的让他拉着,注意到他们的人不少。

而自解白提起要来这座城的时候开始,他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城轻车熟路地找到欧阳家,绕了一圈,罢了要通报的家仆,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只是被商泐霄整治,欧阳家如今也是惨淡,至少,声名声望都下降了。

他们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罪了谁,以至于对方会出动那样一个强者这样整他们。

商泐霄至始至终都不曾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两人气息外放,一路走来无人敢拦,顾自走到他们大厅坐下片刻后,才有欧阳家的人进来。

解白凉凉的看了对方一眼,修长的手指点在桌面,发出轻微声响。

欧阳家家主,也是他娘的长兄,欧阳珏。

“不知二位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欧阳珏倒是颇为小心,开场也不僵硬。

他不敢多打量两人,怕冲撞了他们,但解白有意想跟他过不去,笑道:

“家主莫不是把我忘了?”

他的瞳孔由黑色转为蓝色,鳞片覆盖在脸颊上,欧阳珏一抬头,见状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

旧人与他的容貌逐渐叠合,冷地让他心惊。

“是…是你…”

“是我。”解白笑道。

温谦托腮,神识外扩,察觉到欧阳珏的视线,慢悠悠睁开眼,一抹紫色便映入欧阳珏的眼帘…

“魔…魔族!!”欧阳珏又是一抖。

没错,他们就是故意的。

解白唇角的笑意加深,问:“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都是我做的。与欧阳家其他子弟无关,你冲我来。”

“你在说什么?”解白故作听不懂,又重新问了一句。

“当年是我废你娘的修为,逼她出逃的是我,抓她回来的也是我。”好歹是一家之主,欧阳珏缓过来,显得平静,也坦然。

他是欧阳家家主,护欧阳家周全是他第一考虑要素。

“不是你爹吗?”

他当然知道欧阳珏有动作,但那个男人动作一定是最大的。

“他已经死了。”

“那我就把他从坟里拉出来。”

解白的手慢慢收紧,气息逼人。

“你!不要欺人太甚!”

欧阳珏一口气堵在胸口,是被气的。

“妹妹身怀六甲也没见你留情面,谁欺人太甚?”

解白将人打了出去,撞得一旁的东西七零八落。

“魔…魔族!”

“家主快走!”

门外的人赶进来,见此情景有些震惊,却还是跃身而起,冲两人打来。

“出去!”

这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欧阳珏不想看着他们去送死,可是他出声还是晚了。

还没等解白动手,那两人便被弹飞出去,一落地便没了声息。

“适可而止啊你。”看这戏演的…

他倒是担心解白,但是解白完全是在演戏好吗…

“我发现我不是那么恨了怎么办?”

解白耸耸肩,收敛了表情,不解的问。

“少杀几个人和多杀几个人有什么区别吗?”温谦睨他。

解白无辜:“没有。”

温谦:“那你还杵着干啥?”

“……”解白跟他对视。

两人谈话的期间,外面的声音有些嘈杂,欧阳珏察觉不对,狼狈地出去看了。

自他当上家主之后,他一直尽责尽职,处心积虑都是在为欧阳家谋路,这些年有他的谋划,各方面起势都不错,可他却不曾想,当年所做之事会给他留下如此大的祸患。

等欧阳珏出屋一看,他才知道,为何温谦二人没有拦他。

他有些绝望,欧阳家,完了。

“家主!”

“周围都是结界!破不开!”

“密道被不知名的东西垄断了!”

“家主…”

解白也从屋内走出,蓝眸未曾收起,直扫在场众人。

欧阳家众哗然,甚至有些惊颤。

“鲛…鲛人…”

当年的事无人不知,他们身在欧阳家,更是记忆深刻,且…那女人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温谦摘了面具跟出来,斜斜倚在门边,看着欧阳家家众又是一颤,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欧阳家众人分成了两批,一批去破结界,一批拖住解白,但是这场战斗实力相差悬殊,欧阳家根本是毫无胜算。

温谦才没有捉弄以及让他们慢慢绝望的心思和趣味,解白也没有。

“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他们都是无辜的!”

尽管有人护着,但只要是解白想,欧阳珏还是逃不过。

他被废了修为,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欧阳家子弟被废,眼里尽是血丝。

“他当年还没生出来,什么都不懂,不是更无辜吗?”

温谦蹲在他旁边,眸光轻轻地落在他身上:“都是你自己作的孽,不过是还回来而已。”

“与他们无关…”

“你妹妹跟谁谈恋爱生孩子也与你无关啊。”

两人就看着解白将这宅子里面所有的欧阳家众都给打残,废了修为,可能有一些下手太重已经死了,不过不影响。

欧阳珏就看着他们被扔在同一个处坍塌的院落中,随后一把大火,惨叫着被燃烧殆尽。

“猜猜他们死前会想什么?因为你欧阳家才会面临今日的灾祸?是你害死的他们?”

温谦似觉不够,偏偏要在这人心头再来上一击。

修为被废,欧阳珏似在烈焰中看到什么,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咆哮,头一歪,竟是直接咽了气。

这人死前大概后悔了,可是也没什么用。

待结界撤去,别人看到的,只有一地灰烬,还有地上干涸的血迹。

有大胆的人进去查探,却在其中一处庭院的青石路上,找到了一枚蓝色的鳞甲。

欧阳家所遭一切都在这枚鳞甲里,了然了。

出了逆武城,温谦和解白合计了一下,因为杀阵的限制,他开出的空间隧道太小,没法将外面的魔兽一并带进来,但是契约的两龙可以进入他们体内,两龙都不是一般凶兽,自身带着的空间还可装活物进去。

现在那些门派已经都聚到一起了,他们需要更多的筹码,正好前线已经派过去了不少宗派长老和弟子助阵,先出其不意给他们押下了再说。

有了决策,温谦联络了摘星阁和魏知怀,等他们拟出部分人的名单后,两人又朝边界赶去。

他们就不攻进人界地界伸出了,等他们押够了筹码,那些人就不得不出来跟他们谈。

“我们先把古兽城围截起来,这事就交给南柯,浊龙带魔兽侵占,我俩抓人。”

事前就心念跟边界的两龙交代了,现在赶过去,两龙也已经把魔兽装进了空间,分工很明确。

温谦与凫易接头,说了他的计划,凫易叮嘱后面的魔兵魔将,要好好与人相处后,便要求温谦带他一起进去。

温谦放不下爻卿,怕他大开杀戒,这货也是魔将之一,在征得凫易的同意后,他把人封起来塞进空间法器里跟方岐芷一起呆着了。

有关系真爽。

穿过空间隧道,除去自由的凫易,两龙两人各自踏上征途。

这边抓人是这样抓的:

资质不错的的炼丹师?收了。

资质同样不错的炼器师?收了。

目前爱研究捣鼓新花式还没啥出息的炼器师?照收不误。

碰上名单上的人,直接打晕带走。

南柯按地图找到了古兽城,这座城的城墙很高,上面看守的士兵都带着自己的灵兽,这阵容对于外人来说是颇为奢侈的。

城门看守的也带着灵兽,一是凶猛的灵火狮,个头很大;二是条黑鹰犬,嗅觉视觉都很灵敏,攻击力比灵火狮差了一半。

南柯气息内敛,虽还没怎么靠近,但其守卫的那些灵兽却已经开始焦躁不安。

现在魔族进犯,各地都警戒森严,轻易不得进出城。觉察到异常,守卫各自对视,准备将情况往上报。

这时候的南柯已经站在了城门楼,灵火狮和黑鹰犬已经瑟瑟发抖地伏在地上,丝毫不敢冒犯。

“你是何人?!”

看他站在那里,守卫呵斥道。

南柯还在想,温谦让他把古兽城完整拿下,说要以理服人,也没告诉他具体方法,大概是让他自由发挥了。

上来就动用暴力可能不太行。

“有事与你们城主相商,事关古兽城存亡,你进去通报一声。”南柯冷声道。

他人杵在那里,威视逼人,守卫被唬住,看了看瑟瑟发抖的众灵兽,选择了上报。

如今局势动荡,他们也怕惹出祸端,好在来人也给他们时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南柯顺利进入古兽城,入了城主府,然后碰见了一个他觉得挺有趣的年轻人。

为何会让他觉得有趣,便是因为这年轻人身上有气数护体,那股气数有些古老,却与他相反。

南柯很想一探究竟,但想想,先把古兽城的事办完再把人逮来研究也不迟。

若真如他猜想的那样,现在逮人才是不明智的选择。

浊龙孽龙都出世,各司其主,乱世当前,义龙也不应该没动静,是该出来了。

南柯没有将他看到的和猜测的转述给温谦知道,他对自己能力很是放心。

与古兽城城主谈上片刻,南柯便知道不用暴力是不行的。

对方既不愿被人族当抢使栓上前线,更不愿沦为魔族的附属。

毕竟唇寒齿亡这个道理谁都知道。

就在他准备动手用强的时候,义龙他妈的就真出来了!

古兽城内外的灵兽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上方突然出现的两条上古巨龙打了起来,城主开启了防护罩,阻隔了大部分威压,所以他们都搁大街上看着。

义龙与南柯打得难舍难分,义龙金芒闪耀,孽龙黑芒晦涩,但总体上,义龙有些落了下风。

他并不是巅峰状态。

南柯看出他是遭受了什么的,表情不免讽刺,心中更冷。

天地浩然,心怀大义,总是笑话。

义龙被赋予的,背负的,难以舍弃的大义,就是笑话!

想着,戾气横生,南柯下手不免愈来愈重。

防护罩也挡不住了,古兽城被损毁了两个角,而周边其他地方更是严重。

若不是义龙有意相护,古兽城保不住。

不管是什么兽类,出去实力悬殊,其他都以本体化形争斗最为方便,也最为凶猛。

南柯打得可谓是酣畅淋漓,而义龙终究是败了下去,庞大的身躯将山脉压平。

渺小的人族少年挡在孽龙面前,手执弯刀,颤抖嗡鸣。

他看着南柯的眼神,无畏无惧,尽是坚定。

南柯看着看着,笑出声,化出人形,道:“我不杀你,也不杀他,古兽城里的人我也不会动,当然,只要他们听话。”

“与嵊,此次不同以往。我只做我的,希望你不要阻拦。”

他看着义龙,冷傲地劝道。

义龙也化了人形,金发金眸,是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唤与嵊。

“你的事就是让他们听话?坐等魔族屠城?”

“你是不是有病?”

南柯黑着脸,他脾气不太好,直接就讽刺道:“你还想守着你的大义和人族呢?”

被封禁抽取龙气还赶着护他们,不是有病是什么!。

“暗子已现,人魔混血,两族命归处,顽抗还是坐观都随你。”

南柯转身就朝古兽城而去:“再敢妨碍我,我就把你契主弄死!”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加快剧情进展,搁了两年还没完结,再鸽怕是填不上了。

你的好友[喻晓]携带义龙已上线。

温谦:有关系的感觉真爽!

孽龙龙设已崩/

解白:嘤

浊龙:呱

古兽城城主:我的城!!!

☆、再见芊梦

再回到城里,商议就很成功了,义龙都打不过的角色,古兽城城主不敢不从。

委屈地答应了南柯的要求后,古兽城就被一道上古大阵笼罩起来,与世隔绝。

南柯回头想去找与嵊和他的小契主,不料这俩竟然是一声不吭的走了…

你瞧瞧这是义龙能干的事情?

总归还是会再见的,南柯也不气馁,抽出一份名单,挥挥衣袖抓人去了。

这边孽龙出现,古兽城被封,各门派弟子长老被抓,种种消息传回到剑宗。

如今剑宗人影幢幢,诸派齐聚,就连天轸子也在其中。

此时的气氛有些压抑和低沉,众人脸色都有些铁青,被抓的人各派都有,魔族的举动过于猖狂,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下面各大世家已经做好与魔族血战的准备了。”

“他们的目的便是把我们逼出去…”

“诸位觉得现在该怎么做?”出声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虽是坐在轮椅上,气势不显,却又隐隐压过了在场诸派掌门。

“举城攻坚吧,真守不住的时候便将魔兽引入城内,连城带魔兽都埋了,消耗消耗他们。”有人提议道。

“义龙已经现世,我们倒可以将他找到,让他助我们。”

“可义龙却打不过孽龙!”

“天赐之人呢?天赐之人皆带浩然之气,与义龙打配合正好!”

众人七嘴八舌,意见皆不相同。

只是写话题扯着扯着,却扯到了天赐之人身上。

他们都在问,天赐之人何在?这一问就问到了杨承这里。

杨承不动声色,像是早有准备,道:“天赐之人的确是我剑宗弟子,手上也有涅天盘碎片,前段时间感应到其他方位的碎片,便同方首徒赶过去取,最后入了魔原,如今已混在魔族队伍里。”

“小小弟子,就算有莫大的机缘,也不可能混在魔族队伍里而安然无恙吧?”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转头看去,是七星宗的一位长老,同样是剑修,但是名望却不如倚剑宗。

杨承点了点头,道:“是啊,差点就回不来了,还是清行留了一手,保了他一回,但他执意要探魔域,清行也没办法拦着。”

“我听说清行真人出去一趟,回来便病了…”

“有劳益突真人挂念,常青身体硬朗得很!”

林常青步下生风,从外面走进来,朝着天轸子一拱手,道:“见过宗师。”

转而,看向杨承,虚手一扬,将一个晶球用灵力托上去:“温谦刚刚传过来的消息。”

“林常青!你什么意思!?”

有人震怒,他们都在商讨魔族的事,有消息传回,他却不向他们公开,甚至不首先递给天轸子,只呈给杨承一人。

“我徒弟给我的消息,怎么处置,你管得着?”

林常青挑眉,略显狷狂。

如今的他剔了胡子,穿着宗服,将自己重新整装,恣意风发,便如当年的万歼。

“你!”

“朱掌门火气莫要太大。”

杨承很欣慰,晶球中有字体流动,组成一道道信息,他看了一遍,选择把球递给天轸子。

他也不想看那些人咄咄逼人的样子,更何况还是对着林常青。

灵力托着晶球到了天轸子手上,天轸子看了看,平静地将晶球捏碎,那些字便散了出来,悬在空中

“暗子现,禁制破,魔族天赐契孽龙。

下魔兽数百万,上中魔兽不计。

魔将有十二,魔兵上一千三百万,中下四千万,魔修不计。”

场面一寂,抽气声接踵而至,这是一组庞大的数字。

“诸位,天赐与义龙虽现,但光子却还没有出现。”

天轸子掐指,从这些迹象的种种看,他的徒弟貌似失踪了。

算了一下,他有些沉默。

虽外面都在说魔族只是想要参加大会,但谁都担心这不过是个骗局,怕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不,请师祖他们出来?”

“不可。”

天轸子否决的很快,“他们进入那个世界应劫本就是逆天之举,妄自干扰只会害了他们。”

“启程吧,和他们…”

……

魔原雨后幸存的魔修可能不多,而这些能活下来的,个顶个的凶狠,魔族举兵,这些人却被带上了。

温谦路过一处山壑,碎片的感应有一瞬间动了一下,山壑周围有损毁的痕迹,深处还有些法阵的波动,时强时弱。

温谦挑眉下瞰,悄悄落下去,循着气息深入。

山壑深处是死路,法阵就固守在最深处那个角落里,阵外有几只灵兽,正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法阵。

看着不远处的那一伙人,温谦眯了眯眼,神识细细密密的外扩,将自己护住,让那些人看不到,也觉察不到。

他没有刻意隐藏,也不用隐藏,远处那些人根本没有发现他的靠近,就连法阵前冲撞的灵兽也似乎没看见他,顾自撞击着。

温谦临近了法阵,就那样跨了进去,毫无阻碍。

“师姐,法阵还能撑多久?”

“灵儿已经成功潜出去,就是不知援军何时能到。”

“嗯,灵石还有多少?”

女子各个都有些狼狈,有的气息萎靡,受伤不轻。

“极品灵石还有三颗,其他的顶多撑三天。”

外面灵兽的冲撞加快了灵石的消耗,她们不知能撑多久。

“谁!?”

突然出现的人让诸位女子吃了一惊,她们下意识后退,护住了身后的人。

“你们护好阁主。”

刚刚被称为师姐的人目光凌厉,眼前人气息全无,还能悄然越过法阵,必是不简单,即是知道不敌,她也不愿就这样束手就擒。

“阿…芊梦?”

温谦想了一下,还能记起这张脸,不过这次却比当初在地宫更狼狈。

“你是谁!?”

被念到名字,芊梦目光愈发凶狠,身上灵力暴涨,尖锐得几欲成了实质。

温谦慢慢摘下面具,他的眸色从与解白一别后,就变成了常人的颜色,此时是与常人无异的。

“好久不见。”

芊梦稍有疑惑,但依旧警惕:“是你?”

温谦沉稳地点头,撤下了周身的神识,露出了练气一层的修为…

芊梦:“你的孩子呢?”

她这一问,倒是让温谦想到罗了,不知如今这局势,他怎么样了。

“长大了留不住。需要帮忙吗?”

他说着,还露出礼貌的笑。

还是一贯的不按套路出牌,芊梦瞅着他的修为,也不问为什么:

“你这修为能帮什么忙?”

“什么都可以帮。”

温谦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财物,将部上好的疗伤丹和灵石都扔出来,“修为不重要,能力好使才好阿。”

芊梦顾自检查了一下丹药,确认没事,便给了其中一位师妹:“分下去,好好调整。”

她说着,对温谦点头,便走向另一旁的一处空地,温谦会意。

芊梦:“外面怎么样了?”

温谦:“魔族禁制破,魔兽重现,举兵进犯。”

芊梦震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不过被困一月,外面竟已发生这么多事情。

“大会呢?”

“人大部分都齐了,就是还没开始。外面传魔族此次来,是想参加大会。”

温谦一本正经的说着,一点没有做为魔族领兵人的觉悟

“人大部分都齐了,你不回宗门,出现在这里?”

芊梦不解,她之前也曾听闻天赐之人便是他。

“会前出来一趟,就跑到现在…你呢?外面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温谦话锋一转,转到外面的人身上。

“是七晦殿的人…”

芊梦语气冷了几分,那风晁不知道那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她们阁主近期功力不稳的情况,便借着赴会途中拦截她们,阁主也是为护她们,才会被逼至如此境地。

她也没有将事情全盘托出,有些东西并不是一个外人可以知道的。

“你走吧,别被我们拖累了,若我能活着出去,自当找你,还救人赠药的人情。”

芊梦想温谦可以来去自如,想必是有不俗的法器傍身,但就他现在这个骤降的修为,并不能帮到她们什么。

她对温谦的印象不错,旧恩未报,她也不想将他拉进来。

温谦点点头:“好。”

原本还以为他会客套推辞几句的芊梦:“……”

温谦转过头来,看着无言的芊梦笑了笑,道:“给你家阁主护法去吧,等你家阁主醒后,劳烦告诉她一声,各宗派不久后便会前往边界与魔族谈判;届时戏码很多,涅天盘也会有人主持重塑,若是重塑完成,空间也会恢复原本。”

他待的时间已经足够了,不远处的沅姬身上,涅天盘反制作用被他隔空抽离,灵石耗尽前,功力便能彻底恢复过来。

“后会有期。”

四个字,有些意味深长;强抢没意思,人族里,也有必要收拢一些人呀。

她们不可能全盘信任自己,所以在此时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芊梦感觉眼前人的气息渐渐消失,一阵晦涩玄奥的气息将他笼罩,法阵防御被他视为无形。

他是直接走出去的!

她有一种,自己把跟前大腿放跑了的感觉。

芊梦摇了摇脑袋,不做他想,转头朝自己的同门走去。

温谦出来,守在不远处的七晦殿众人还是没有发觉,他显露了自己隐藏的眸色,变换了容貌,悄悄地朝他们靠近。

故意释放的一丝魔气,引起了其中一人的警醒,神识一番扫视下,他发现了温谦,七晦殿众人立即群起攻之。

立时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震天怒喝,震醒了打斗的众人。

他们手持兵刃,虽是停了手,目光却还有些迷茫,等他们看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已经惊的说不出话。

风晁与一众长老赶到时,看到的便是他们在自相残杀,看此情形,他那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是被幻境迷住了!一众优秀弟子齐齐中招,实在没有比这更糟心的事情了。

“殿主,方才我觉察到有魔族的气息…”第一为觉察到魔气的弟子忐忑道。

闻言,风晁和几位长老也仔细地感受了一下,目光惊疑不定:

“真的有魔气…”

三长老问:“你可看清那魔族的容貌了?”

“那魔族会幻术,就算看到了,可能也不是他原本的模样…”大长老摇摇头,不想相信。

魔族来这里干什么?

风晁目光一凝,看向了不远处的防护法阵。

“尽快攻破法阵!”

风晁有些不安,眼下局势诡谲,魔族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

这次他亲自坐镇,却未曾注意,天边突然聚起的乌云,朝这边移了过来。

☆、人魔混血

都说福兮祸兮,祸兮福之所倚。

沅姬身上的碎片带着魔气,玉面阁自得碎片以来,每代阁主都要以天灵地宝辅佐自身去压制碎片,这种做法其中风险犹不可定。

“梦儿,你说的哪位恩人,叫什么名字?”沅姬看着芊梦。

吊打了七晦殿一众人后,温谦托她转述的一切,她都已经转述,目前,沅姬已经在思虑此事。

“温谦,藏野地宫时救我的人便是他。”芊梦如实道。

“倒是有趣。”

沅姬对这个小年轻人颇有兴趣,可惜当时宗门大比她们没有去参加,也就无缘得见这个年轻人。

她很清楚,碎片的反噬是怎么离开的,当然他来的时候她也能感觉得到,反噬被抽离时,那股气息异常明显。

“师傅,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出去确认一下消息…”

……

风晁与若干长老狼狈逃窜,他没想到沅姬会在那个时候突破,且一突破修为就会暴涨到那个程度。

眼看到嘴的肉就那样飞了,他惊怒交加,想不明白问题是出在那里。

天轸子一方传讯边界,当与魔族协商参会,此举,史无前例。

谴去前线的人一个不落被擒,这事情并不简单,可要揪出其中作祟的人,却不是很容易。

天轸子算不出此中原由,只要是关乎此事,算到的都是一片混沌,抽出的签,则是一个‘人’字,再抽,是‘归’。

人,最是难测。

归这一字,也意味了很多。

魔族那边的变数,恐怕多出他们很多。

白鹤悬于青空,地面茫茫青烟,灵兽,修士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最终,白鹤落在天轸子身侧,口吐人言,道:

“妖族也动身过来了。”

除却了那些不思进取的修士,大部分修士还是知道危机的,他们各分各的分工,也有同主城共存亡的信念,也有一些,想直接拿命上前线拼上一拼。

他们也许能力不高,但都有那个觉悟。

魔族缩在魔域太久了,很多人可能都不太记得他们曾经的野心和凶残。小部分魔族会出来作乱,而真正做恶多端的,是用他们的心一手促成,培养出来的魔修。

不知从何时起,魔修被划入了魔族的地带。

这边抓完人的两人便聚在一处城上,清点了一下人数,又让两龙在杀阵附近将魔兽放出,依旧是将人控制。

抓人的时候,难免经历打斗,好在他们能力足够,都没什么事。解白一见面就对温谦的头发爱不释手,一直揉一直揉,把头发都揉乱了。

自魔渊孽河一事后,他的头发都是从前取几缕简单束在身后,其他都披散着。

温谦抓过解白的手,衣袖一撩,一口咬了上去,在他手臂上留了一个牙印。

“不找地方歇脚吗?”

“再等等。”解白任他咬,看着他,眼里盛着柔得不像话的温情。

“为什么要等?”温谦有些疑惑。

解白轻摇头,语气带着不确定的飘忽:“等一个…他梦中人。”

温谦:“你的梦中人?”

他的表情有些危险,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呀。

“大概,我们都是他的梦中人。”解白环住他的腰,紧紧搂着。

这处高楼为坚石所筑,是为石灰色,与当时的梦境一般无二,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注定。

清风吹拂,解白若有所感,抬眸去看,一片清寂,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里,只有他和温谦而已。

温谦觉察到他的动作,也随着看去,入眼也是空空如也。

“来了?”

闻言,解白摇头。这阵风吹得挺柔的,让他有些恍惚。

“大概是等不到了,我们走吧。”

一个莫名其妙的梦而已,也许并不可信。

他牵着温谦,顺着一旁的石梯下去了。

清风再次吹过高楼,似有若无。

白萝山延绵宽广,也是为魔族入人境的必经之地,天轸子将其选为论会地点,在此筑下高台。

他们需从人群中选出一个人,前往边界确定魔族的目的,此去危险,林常青主动请缨,他们的线人是温谦,他的徒弟,这个人让他来做,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万事小心。”杨承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此去是功劳,也可能是丧命,没人想去冒这个险。

“明白。”……

温谦吩咐让那些魔兵演戏,如今半月已过,并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有些百姓已经不再排斥魔族。

因为迄今为止,被控制的百姓都无一伤亡。

君诮还是温君立时,本就是专攻心计,知道此计作用,督促之下还不忘关心那些平凡百姓,在这,他依旧深得拥戴。

于是温谦回来的时候,诡异地发现魔人两族相处得其乐融融。

凫易有感而至,与温谦行至一处无人之地,询问了几番。

只要人族一日不接受魔族,不接受混血,温谦便一日不被世人接受,他有心想去做,凫易便让他放手去做。

所以他现在感觉此次征程像是在度假。

白萝山论会的事情林常青已经通知了温谦,温谦同凫易说完,便同他一起去召集几个亲信,加上温谦解白和两龙,总共也才三十多人。

不过凫易是一点都不慌的。

再次越过杀阵,几十人便直接前往白萝山。

白萝山众位仙家已经严阵以待,妖族也有几位混在其中,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群仙家更是躁动。

魔族来的人太少了,少得不免让他们起了旁的心思。

好在有天轸子压着,他们也不敢擅自冒头。

解白将容貌改变,与温谦跟在凫易身后,他们缓步登上台阶,上了百仙台,刚一踏上去,身后大阵一一启动,将百仙台与众人围在中央。

“今日盛况,是为当世罕见。”

三族齐聚,百年论会,是为少有,倒是天轸子先开口了。

凫易静默不语,只是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

“太初之始阴阳,衍光暗,诞人魔。”

“相对立,相生克?”

这种东西谁都懂,但谁做的过分,希望某些人心里有点数。

大概是语气里诸多嘲讽,天轸子顿了一下,道:“是如此。”

“我来这里,就事论事,当年涅天盘交与南夷族保管,如今,南夷族在何处?涅天盘又在何处?”

凫易一问,众人皆寂,涅天盘…南夷族…

“涅天双灵,可判邪正生死,如今的局势,又是谁一手促成?”

“你休要在这里蛊惑人心!当年是你们魔族野心进犯,我们才会反抗!”

“你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说话?”

凫易冷目扫过,看着天轸子道:“涅天盘即可判正邪对错,不如趁现在大家都在,把碎片凑凑,将涅天盘重塑,如何?”

温谦悄悄挠头,大部分碎片都在他身上,就是他魔族血脉复苏后,之前收集的碎片都没了…现场的就算他们都有带,也不可能凑齐他失踪的那份…

黑球从他丹田窜出来,激动地悬浮在他身旁:“好熟悉…他要来了!他要来了!”

“什么?”

温谦刚抬手想把黑球抓回来,黑球就已经窜了出去,满天乱飞。

仙家那边本来就防着他们,乍一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到处乱飞,以为是他们耍手段,立刻就炸了。

手快的人当即将灵力打了出去,到了半路,统统都被天轸子拦下。

黑球在半空中东张西望,最后,一个小白球从某处人群中飞了出来,同黑球撞在一起。

“啊!”

“啊啊!”

两球都有点激动,颤抖着只能发出一个音节。

喻晓与与嵊从人群中走出,抬头看着那对球。

“涅天重塑,势在必行。”

与嵊化做空身,无视法阵盘旋于上空,张嘴将一块混着魔气的碎片吐出。

“我来我来!”

阶梯上跑上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手里抱着的是半个涅天盘碎片,温谦瞪着眼,那是他失踪的那半个!

“接着!”

小孩轻轻一跳就飞上了半空,伸手就将与嵊吐出的碎片抓在手里,扔给了温谦。

“哪里来的破小孩!”

修士那边传来咒骂。

与嵊静静看着,并没有阻止。

“破小孩能拿到碎片,破老头却不能!”

小孩冲说话的人骂了一声,他并不是实体的,更像是影像,他转头冲着温谦道:

“还不滚出来主持重塑?”

温谦握着碎片,当着众人的面,将其与自己的那几块融合,他发现系统的面板已经亮了起来,系统空间也重回他的掌控…

“老子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温谦气得翻了个白眼,当众骂道。

“目中无人的黄毛小儿!”

人群中跳出一位老者,一法器就朝小孩打了过去,小孩身子轻盈,轻轻一踹,将法器踹了回去。

那法器凶猛而来,又以双倍力道还了回去,老者堪堪避过,心中惊骇。

“你也配跟我动手?”

小孩目光里没有什么杀气,轻轻扫过众人:“再有人动手,就直接给我死。”

眼见他们躁动,天轸子忍不住呵斥:

“够了!”

“出来!”小孩再次看向温谦。

“你才是人族的天赐之人?”

天赐之人能与碎片相通相融,也主持碎片重塑。魔族有天赐,人族也有,那主持重塑的,应该得是两个人。

天轸子知道小孩不一般,便问道。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杨承,之前沸沸扬扬传的,人族天赐便是他们剑宗的人,后来,杨承也承认了。

小孩笑出了声,道:“人族天赐和魔族天赐,是同一个人,老头。”

此话一出,连天轸子也陷入了沉思。

被封在容器里的浩然之气直接破了封印从温谦手上纳戒中冲出,它嫌弃他体内的魔族血脉,于是就在他旁边耀武扬威。

他的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温谦摘下面具,露出真容。

“天赐,是人魔混血。”

小孩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握着那半个残破的涅天盘,宣布:

“重塑,我将与他一并。”

“你又算什么东西!?”人群中有人质疑。

魔族搞了张脸与温谦一模一样的脸就说是人魔混血,谁信?

“是你的再生父母,是能要你生死的人。”

“狂妄!”

“目中无人!”

“无知小儿!口出狂言!”

一言激起千层浪,众位仙家纷纷表示想打小孩。

杨承盯着温谦看,他也想看出个真假,林常青并没有跟他说温谦成了混血。

凫易摸了摸下巴,抬手,刚想要动作,便被解白抓住:“你做什么?”

“将他最后的一层修为废了。”

凫易轻声道。

豁!?

温谦闻言挪了脚步,朝小孩那边挪过去,浩然之气也跟着挪挪挪,人魔这两边好像都是想要他死的亚子。

死系统还活着,就是欺骗了他的感情。

现在是说气也气,说庆幸也庆幸。

“你怎么还活着?”他试探性地传音给系统。

“我死了你很高兴?”

系统回复,伴随天上飞的小破孩一个白眼。

“你现在魔血压着人血,一层的修为也是魔气居多,让凫易把你修为废了,业障浩气两边血脉给你平衡,才能主持重塑。”

“我操?”

他只有练气一层了!还不放过他!?

“不然我来?”系统做的小孩兴致勃勃的飞到他身边。

温谦:emmmmmm

“那你轻点。”

他还是选择相信系统,毕竟合作这么久。

蠢蠢欲动的众仙家都被天轸子拦下,温谦瞥了一眼,把方岐芷扔了出来…

方岐芷有些晕晕乎乎的,一出来就看到温谦,愣了一下。

“温谦?”魔…族?

“是我,大难不死。”

温谦点头,又示意他看看周围,抬手解了他的封,让他修为重新恢复。

“师傅。”

方岐芷看了一圈,立刻就明白了当前状况,他朝天轸子深深鞠了一躬。

天轸子点头:“芷儿,你来说说。”

方岐芷扫视了周围一下,将他与温谦一起去魔域后发生的事都给说出来,包括温谦死去的消息。

但,眼前人又的的确确是他。

解白将容貌变回来:“他当然的确是死了,但…”

他顿了顿,看了侧后方的君诮一眼,接着道:

“他的父亲温君立却是魔族魔君,赶到后便将其封印的血脉唤醒,加之我之前寻到的生命源晶,才将他拉回来。”

方岐芷看了看温谦一眼,转而朝他鞠了一躬,“当日是我弃你在先,今日我当尽我所能。”

“你今日可以说出这番话,以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他坦然受了这一礼,方岐芷还算正直,之前双方都不了解对方,他接受不了解白入魔杀了那么多人,弃他们而去,今日他肯当众道歉,这人倒是可以深交。

待他们说完,系统才出声:“那我开始了?”

“嗯。”

小孩一指点在他眉间,光芒一闪,双指合并捻住,而他另一手还拿着半个涅天盘,直接摁着浩然之气,将其拍进了温谦体内,两股力量在体内争斗,他将那点光芒中的驳杂气息去除,松手将其弹回温谦眉心。

这一弹,直接将体内那两股力量打得震了一下,各自分开了。

“???”

“废你修为呢,是下下策,我这儿呢,是上上策。”

温谦一睁眼就看到系统笑嘻嘻的对他说,他也终于知道系统欠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了。

系统想说的是:恭喜你,选对了。

他将那半个涅天盘塞到温谦手里,温谦拿着,感觉到两边一阵微妙。

☆、弄弦离矢

“其他碎片呢?你们还不拿出来吗?重塑之后空间恢复稳定,想飞升,想提升修为还不是简单的事?”

系统看向众位仙家那边,继续道:

“别老想着搞事和质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你确定你这样不会挨打?”温谦小声逼逼。

说话这么气人,很难保证不会被打阿。

“敢这么说话自然有有底气,你还不赶紧跟涅天盘建立联系?”

温谦闭嘴,轻车熟路地跟涅天盘建立联系,一黑一白两个球守在他的两边,眼巴巴盯着。

“盘子精。”他冲两球笑了一下。

“是盘灵!”黑球嗷了一声。

“盘子精。”

“盘灵!”

白球表示不想参与这场弱智的对话。

关于涅天盘,天轸子总是算不出什么,他拿出一个圆球,用灵力托着送了过去。

那是涅天盘最中心的部位,也是调和两边不可或缺的一块。

黑球兴奋地抖动着,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圆球,先一步窜了出去将它推到温谦面前。

“碎片,都拿出来吧。”

天轸子的声音传出很远,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众仙家还在犹豫间,沅姬已经走了出来,将碎片拱手送出。

“我玉面阁,如今也算功成身退了。”

她转而看向温谦,笑得好看:“多谢。”

温谦接过碎片,冲她恭敬一礼。

“足够了,也不用他们自己拿出来。”黑球嘀咕了一声。

风吹过白萝山,寂静无声。

温谦将两边碎片与中间那个小圆球合并起来,霎时,狂风大作。

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大块空缺,漆黑一片,似乎要压下来。

两球已经钻入上空那残破的涅天盘中,万千星芒四面八方奔赴而来,失落的碎片,亦或是被私藏的碎片,汇聚在星芒中,一点一点将其补齐。

那空缺的漆黑,逐渐成了一片星空,微露一角,便是浩瀚。

星光带着无尽机遇浩瀚之气,所过之处,空间稳固,再无鄙薄。

罗将手里的碎片松开,目送碎片化作星光远去,转身离开。

他想申了。

白萝山上方的空间震动着,有些光芒朝着涅天盘汇聚而去,而有些光芒却从那片星空中划过,成了一道道影像,朝更远的地方而去。

星光下,在场修士修为皆有所松动。

“师傅…”

“长老…”

“父亲…”

修士们紧紧盯着那片星空,那是他们的长辈!

应劫之人…

杨承与林常青也从其中看到了他们的师傅,虽只是一闪即逝,但心下还是有些激动的。

至少,不再担心挂念他们是否平安,飞升了便好…这便够了…

“宇宙浩瀚,为的是什么啊。”

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有人雄心壮志,激动不已,有人却迷茫,温谦是后者。

他不喜欢挑战,面对未知的浩大,却想到了自己的家。

心有所归…

身…

“温谦!”

解白看着他心神不宁,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惶恐,伸手去拉他,将他拉入怀中。

“温谦!温谦你看看我!”

“解白…”

温谦没能给他拉回心神,他浑身无力,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劲,刚想说话,还没来得及说,眼前便是一黑。

解白用尽浑身力气去留下他的游魂,最终也只能留下来一点点。

当涅天盘重塑完毕,天色重回,众人还未从那场浩瀚中回神。

涅天盘为谁重塑,今后便只能由谁接近,所以凫易对涅天盘的重塑没有什么兴趣,他是第一个发现解白不对的人。

他抱着那已经没了魂的躯壳,整个人周身围绕着一股死气。

他走了…

涅天盘重塑,空间已经巩固,该是回去了。

解白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而他之前所做的准备,到头来什么用都没有,他什么也留不住…

风吹动众人衣角,在此时此刻,也只有风敢如此肆无忌惮了。

地面颤动着,似乎将要坍塌,众修士这才如梦方醒,却是不知发生何事。

“解白你住手!”

系统急急上前抓住涅天盘,落到地上,刚想靠近,就被解白拂袖扫了出去。

“你要是还想要他回来,你就给我住手!”系统气的声音都变了。

解白打谁都可以,就是打他让现在的他有点接受无能。

两边都为难。

“他应该不会再回来吧…”

他什么都做完了,他归处有所依,又为什么还会回来?

解白恍若未闻,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老子能带他来一次,就能带他来第二次!”

解白抬头,眸中沉寂。“真的?”

“你要信老子!你就这样一了百了,那他之前所做的就全都是屁!”系统加重了语气,特地强调。

解白想,是了,现状,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好…我信你…”

系统扫了一眼周围人,动用能力,将这小片空间封锁,只留各余必要的人。

“魂力给我。南柯,将他的那缕神识取出来。”

温谦与他签订契约,是各取一缕神识互换,系统从涅天盘上取了一抹契机,他本身的气息与涅天盘相互相通,跟温谦这么久,他的魂力他也有。

南柯挑眉,倒是没有反驳,只是取出那一缕神魂交给他。

三者合一,成了一魂。

“我去带他,你带着这一魂,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们回来后自然会找你。”

系统顿了顿,看着那具本属于温桀的躯壳,便将一道信息打入了解白识海内,道:“这才是他本来的容貌,你可以为他重塑新身体。”

解白点点头,不再言语。

系统将那躯壳上属于温谦的东西一一摘除,转给解白,并将他和那一魂送出白萝山,去了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将屏障撤离,入目的还是白萝山,人也还是那群人。

爻卿也被放了出来,扔到了凫易那边的队伍里。

“我会让双灵,重新分划一下人魔妖三族的地盘,从此,往来皆难,是好是坏,都再与旁族无关。”

系统看着他们:“谁还有异议?”

“请务必公平公正。”

凫易神色古怪,嘴角微扯,略有些不明的意味。

“这是自然。”

“凭什么信你!?”

“你有那个本事能耐,你就让双灵听你的来!”

系统想说,凭我是你老子!

那人静了,涅天盘是碎片的时候,他们无法掌控,涅天盘重塑,双灵完整,他们更无法染指。

天轸子摇摇头:“无异议。”

“无异议。”

“并无异议。”

人群中,稀稀拉拉传来一阵高叫,越来越多。

君诮上前抱起温桀的躯体,沉默着退了下去。

林常青看着,感觉亦如当年爻非的离去。

人有情,魔也有。

戚不归悲泣,他想起来了,想起他曾经爱的人。

系统让双灵重新规划了三族地界,从此分隔而开,往来皆难。

魔归魔,人归人,魔修,亦是人。

白萝山的人散了,凫易率着魔军回了魔域,却在人界这边留下部分魔兽,让他们去头疼。

而妖族所去,更为神秘。

“他…还可以回来?”

只有一部分人还未曾散去,喻晓便是其中之一,他与温谦的交情并不多,只有在遗迹时,他挺了他一回,让了他兵器,闲话几句,一别再无相见。

系统看着这些个为了温谦留下来,就为了问他一句他是否得归,点了点头。

各族最大的敌人,其实就是他们自己,涅天盘的重塑改变了一些东西,也许以后三族岌岌,会有另一个人将三族合并,让其紧紧拧在一起。

但,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是温谦,他该做的已经做完了。

剑宗失去了温桀,也失去了温谦,白萝山一事,去的都是宗主长老一辈,还有那些隐世散修。

那些弟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如今这一切,都与温谦有关。

温谦是人魔混血,是唯一一个能让涅天盘重塑,认可接受的人。

市井传,温谦以前叫温桀,温家的人,温君立其实是魔族魔君,他为了让温桀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才将他魔族血脉封印起来。

也有人说,他其实是为了让温桀打入剑宗,好从剑宗内部下手,收了剑宗…

三族论会已过去两年,人们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戚不归则将宗主之位传给了戚遥,不再过问宗内之事。

寒钊洵离了苍罄宗,从此销声匿迹。

云鸠则在不声不响中,浸透了各地,走入世人眼中时,已经可以与摘星阁并驾齐驱…

解白种下一棵绦白树,转身回到身后屋中,看着已经为温谦重塑好的身体,看着看着,就过去了一日。

第二日,他又去种下一棵,之后又回到屋中去看,日日如此,已经八年了。

这日子,他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温谦喜欢世外美景,他想,等他醒来,看到一片花树,大概会心喜的。

他选的这片地没有人来过,本就是美的,他不过是挑了一个较为宽阔的地方,来造屋种树而已。

他不修炼,修为也一直在进,他便一直散,给温谦的躯体渡灵力,还给外面的树渡…

甚至有时将灵力散给这整片地方,这种日子周而复始。

☆、重归故里

“幽立更新了!”

“卧槽!磨的一手好刀…”

“我操…”

温谦看着眼前的女生在某群里聊天,群友一声声嚎叫。

他摸了摸下巴,看着自己的衣着,是死前穿的那套衣服,远去的记忆开始回笼。

温谦从屋里飘了出去。他貌似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身处何处。

温谦握了握手,现在是晚上,街灯昏黄,街上车辆来往,行人游荡,是久违的感觉。

他能看到街上有着跟他一样的飘子。

他想着这样问路就容易多了,谁知道他刚靠近,那些飘子立刻吓得调头就跑,盾得可快了。

鬼与鬼之间还搞孤立?

温谦追着一个邋遢鬼跑,大概是因为修炼的原因,他的魂力异常强大,逮一个鬼也没有废多少功夫。

邋遢鬼豁出去一般,骂骂咧咧的。

温谦:“你跑什么?”

邋遢鬼:“你追我我干嘛不跑?!”

温谦:“那其他鬼跑什么?”

“怕你吃了他们呗。”邋遢鬼冷笑。

温谦有些不解,鉴于他只是来问路的,便也不再纠结:“这里是哪里?那个城市?”

“凭什么要告诉你?”

邋遢鬼是个大叔,胡子拉碴,还只穿着一个大裤衩。

“说了,我就放你走。”

“就算鲨了我,你也离不开这里!”

???

温谦心想,这鬼大概有病,自己怕不是也有病,没了手机,都不知道找个车站啥的或者去路上看看一些牌子,这样不就能知道这里是那个城市了…

想着,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踹了邋遢鬼一脚,把他踹得在地上翻了个跟斗,哎哟直叫,以为温谦终于是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

只是等他一回头,原地那个鬼已经没了踪影。

温谦转了一圈,一个这里是w市,距离他原本所在的城市,很远。

他经过一处拐角,被一道强光给照在脸上,不得不用手挡,接着听到有人念什么天地清明,然后一把桃木剑朝他脑门戳了过来。

温谦一手抢过他的木剑,一手推出给人打了出去,他有些火大,回来一趟到现在都有些莫名其妙的,鬼见他就跑,现在连人都想搞他。

来人给他打得退得很远,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惊恐,连滚带爬的跑了。

目送他远去,温谦想了一下,一路来其他人是看不见他的,又想去追人,想想又觉得还是算了,他着急回家。

扔了木剑,刚想离开,便见面前多了拦路的一人一鬼…

他有些暴躁:“你们到底想干嘛?”

一人一鬼面面相觑,他们年纪一般大,都是十九左右的样子,长的也不错。

“你是从哪里来的?”那人瘫着脸,问。

“h市,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

温谦没有全盘托出,他觉着,就算说出来了也没人信…/别说人了,鬼都不信。

“怎么不去转世?”

“不去。”

遇见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温谦不想陪他们客套,直接走了。

“没有人引领,你是出不去w市的。”

“……”

“你把资料交代一下的话,我倒是可以做那个人。”

“哦,也行。”

温谦看他也不是什么恶人,虽然这一人一鬼气息上带的戾气都有点重,但是他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鬼的话很少,基本都是那个人在问他事情。

通过介绍,他知道他们俩是兄弟,兄人弟鬼,哥哥蒋天泽,弟弟蒋天绝。

蒋天泽阴阳眼可观人气色,温谦还身上还残留有部分业障,但是气息驳杂,互相遮遮掩掩,他也观不清晰。

这俩兄弟说话算话,他跟蒋天泽说话的时候,蒋天绝消失了一会,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说完话了,他直接扔了部手机给他,然后这对兄弟当晚就送他出了w市。

温谦回望时,看到整个城市都被一层壁障笼罩。

原来如此。

他知道这一人一鬼不一般,其他都是呈现的都是透明的,而蒋天绝灵魂凝实,绝非一般鬼。

蒋天泽虽还是活人,但其意志和精神力,温谦还是能感觉到的,他的灵魂强度也很不一般。

看着手里的手机,温谦心想这俩兄弟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还挺细心的…?

“怎么突然这么主动?”蒋天泽有些奇怪的看着蒋天绝,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他还是有些了解这个弟弟的。

“他少了一魂,有些古怪,刚刚去查了一下,h市的确是有这个人。”

蒋天绝笑眯眯地趴到他背上,他想着,这个鬼强大,看起来也不坏,顺手推舟给个人情,说不定以后可以用上呢?

而且手机只是顺手在某个鬼那里掳来的。

温郢下班回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他的妻子带着孩子已经睡下,他回家后做什么都控制着不发出声音。

摘下眼镜,进卫生间洗把冷水脸,一抬头,面前的镜子除了他,还多了一个人。

他猛地一颤,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盯着镜子看了一会,里面的温谦并没有消失,他欲言又止,总是说不出话来。

“温谦…”

“哥。”

温郢转头,温谦的的确确是在他身后,他还不忘压着声音:

“你是想吓死我好让我去陪你吗?”

“是我太着急。”

温谦委屈,他心想,他哥看到是鬼的他,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出去说话。”

温郢缓了口气,揉乱了头发。

一人一鬼来到客厅,面对面坐下,温谦全程乖得像只猫,虽然他也有很多话想问。

“这两年死去哪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那就别说。”

“…哥…”

温谦有些哀怨地看着他。

“看到我这么坦然,是不是很惊讶?”

温郢开始说起来,温谦以前是没有见过温郢这个样子的,他不管做什么事都很利索,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干练的。

打弟弟也很利索干练就是了。

温郢身子向前倾了倾,让温谦看清楚他的眼睛,那双眼的瞳孔仔细观察,很奇特,带着一点灰色。

“你看,这双眼睛从小就能看见。”

温郢从小就对温谦很严厉,温谦皮,乱跑,他就一直严厉要求不许他去那里那里,想来他以前是看到那些东西才不准他去的。

“你死后,我一直找不到你,托些鬼去问,也没有你的消息。”

他坐回去,深深叹了口气。

温谦有点怀疑人生,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还是不是他原本的世界。

毕竟他在世时从来没有听说过,看到过那些东西,他甚至不知道他哥能看到!!!

可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让温郢看到了,他笑了笑。

“即使变成鬼,也感觉有点难以接受?”

“我在想这个世界会不会是某个平行世界。”

毕竟解白那里,就是第二个平行世界。

“你都成鬼了,还在意这些?”

温郢不可置否,他也说不清,是不是。

也是…

温谦心想。“…爸妈还好吗?”

“出去度假了。”

温郢又扯开领带,看他眼巴巴的样子,知道他记挂,就拿起手机给温爸致电。

在温谦期盼的眼神下,温爸接了电话,里面喂了一声,就接着道:

“小郢?这是下班了?这个点给我们打电话?”

“嗯,刚下班,想到你和妈呢,打个电话问一下,旅行得怎么样?”

温郢余光一瞥,看到温谦的眼泪巴巴的掉,心下难言。

温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突然觉得自己很难受,眼泪根本压不住,眼泪掉到地上,只留下一点水汽,不同于人。

他小声哽咽着拿手捂眼,感觉有点丢人。

“小郢?你旁边是不是有人?”

“没有呢爸,我一个人,你和妈在那边还适应吗?”

温郢很想坐到温谦身边去,但他更诧异的是温爸竟然能听到动静。

他看见温谦的事,不能给他知道,这会勾起他们的伤心事,也会让他们怀疑他产生了幻觉,担心他出事。

他从小就发现自己能看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为了不让人担心就一直隐藏着不让身边的人发现,他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

“昆明的天气好得很,小郢阿,你刚下班,赶紧去休息吧,明天有空再给我们打电话昂。”

温母夺过温爸的电话,声音温柔地嘱咐道。

“这边天气很好,爸妈玩得很开心,妈妈明天发点照片给你看,改天你有空了,也可以带乔乔来这里玩。”

“嗯,好…”

又闲谈几句,通话结束,温郢坐到温谦旁边,伸手把他抱在怀里。

“别哭了,跟个孩子似的,还不说说这两年去哪了?”

即使已经努力控制了,闻言却哭的更厉害。

温郢等他哭完了,哽咽着说:“说出来我自己都不太信…”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从遥遥无期的异世回到现世,真的很安逸,安逸到他觉着只要醒过来,自己还是温谦,活着的温谦。

温郢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说到天色微亮,他的妻儿起床下楼,看到他吃了一惊,然后关切询问他怎么在这里坐而不上去睡,问他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等。

温谦见此对温郢笑了笑,他可能打扰到哥嫂俩了,刚想说要自己出去逛逛,就听温郢笑着对妻子说:“别担心,我没事。”

他起身走到妻子跟前抱了抱她,吻了她的额头:“你待会准备三人份的早餐,我先出去走走。”

“真没事?”她不问他为什么是准备三人份,只是单纯的关心他的状况。

“没事。”

温郢已经转身,朝温谦看了一眼示意,然后就朝门口走去。

温谦只好跟着,出了门,温郢低声问他:“怕光吗?”

“应该不怕。”

温郢点点头,带他出去逛了一会。

晨阳起来时,阳光照在他俩身上,地上则只有一个影子。

温谦的确不怕阳光的。“哥,你能看到,是不是也看到过邵桤?”

温郢看向朝阳,道:“葬礼上看到过。”

温谦感觉有点难过,就和温郢聊着以前的一些琐事,还有那里那里是不是都有鬼。

两人边走边聊,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两人回去吃饭,虽然在外人眼里,另一份饭根本都没有动过。

☆、记忆走访

系统回来的时候,也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怎么的,直接就降到了m国,无奈之下他就附在网线里,直接通过网线回了国。

他到处逛了一会,就去找温谦了。

找到的时候,他正杵在自己坟前,默默的看着。

“温谦!”系统叫他。

“你还能出来?”

温谦回过头看他,有些疑惑。

他知道那是系统,不过他这会又换了一副模样,清秀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能出来我咋滴不能?”

“行叭。”

温谦翻了个白眼,回头继续盯着自己的坟。

系统看温谦没想起来他是谁的样子,有些难言。

“我想跟你坦白一下,我是你初中同学。”

“……?”温谦愣住。

“不仅如此,我是作者,也是系统。”

“…???”他觉得他现在就可以打人/不,打鬼!

“好啦好啦,无意之中,我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你,你说是不是?”

“说清楚。”

他的表情大概就是‘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不然跟你没完’,那样。

“我是你初中同学,初二辍的学,后来在家就成了一个肥宅,无聊的时候就写小说…”

系统走到温谦墓碑前坐下来,他那时候唯唯诺诺,而温谦总是敢作敢为,像是骄阳,是他羡慕的。

他之所以喜欢小说,就是喜欢那种一切尽在掌控之内,他又可以为所欲为的感觉。

他将心中所想倾尽在小说里,一点又一点。

他一腔热血,网文的天地却越来越小,他所想的盛世还没开始就扑街了。

不过他也没有放弃,一直码一直码,而在一次意外里,他触电了,因为一桶泡面…

系统不敢说他是因为一桶泡面扑街的,他只能说是意外。

他成了鬼还是有执念,就附进网线里,开阔自己的天地,没多久后他就捕捉到温谦的灵魂,将他拉了进了自己的世界。

蛟是半成品,是他构造出来,还没有完成的半成品,漏洞有很多,结局也还在摇摆不定。

他原本想着,慢慢码,bug慢慢补,但是出了意外,他只能这样做。

造出新世界和传送花费了太多能量,刚进入书里的时候,所以他忘记了一些东西,后来他才一点一点地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能量,不过是信仰值而已,无关人和动物。

底稿,漏洞逐渐修复,而温谦和解白则成了新稿,从他接触到外面的网络开始,他就已经不温不火地在连载了。

而在百年大会那段时间开始,这本书才被人发掘,所以他的信仰值越来越高,而温谦的信仰值也达到了一个点,所以他才能回去,和温谦一起主持大会。

他本来想着涅天盘重塑完成就告诉他的,但是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你还回去吗?”

“……”

温谦又想哭,在这是鬼,回去还能干嘛啊…

系统挠挠头,温谦这个样子和他们也有关系,他们强行留下了他的一魂在异世,在这里还会正常那才怪了。

“解白在等你。”

“我还能回来吗?”

“信仰值达到一定高度,我可以让你重新回来,以活人的身份。”

“我怀疑你在骗我,你又不是阎王。”

“解白已经给你重塑了新身体,不然我们去那边扩个通道,然后把你的新身体运过来…”

系统看着他泪眼婆娑,手都不知道往那里放,他记忆里的小太阳好像快哭了…

“异世嘛,修炼至高,可以撕裂空间的,试试?”

“我怕我回不来啊…”

温谦哇的一声哭出来,系统有些手足无措,哄了几句,温谦还是决定跟他走了,不过他要去跟他哥道别,然后问了温父温母的方位,他要去看看他们。

云南是个美丽的地方,而温父温母就在昆明,那就是花的世界。

系统是个自动导航,还可以顺着网线爬到对面,于是温郢和温母通话期间,系统就带着温谦钻了过去。

温母正笑眯眯地跟温郢通话,温谦看着她的样子,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他的爸妈呀,都在呢,就是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系统心情复杂,他跟父母闹翻后,就从家里搬出来住,家里没管过他,而他就靠着一点点稿费过生活,日子紧巴巴。

想来,孩子总会因为家庭环境的不同而产生相对应的性子。

那么皮那么开朗的温谦,大概在家里是最受宠的。

系统从来没想回家看看,他不想回去,回去看到他们一如既往的过着,他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而看到他们狼狈地过着,他会因为自责而感到羞愧。

不如从始而终,不闻不问。

“爸,妈,我去了,如果成功的话,我会回来的。”

温谦上前轻轻抱了抱坐在椅子上的温父和温母,轻声道。

温母正笑着和温郢通话,说着说着,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声音也变了。

“妈,怎么了?”

温郢听出不对,就问道。

“没事,妈就是想到小谦了…”

“别哭啦,你这样子会不漂亮的。”

温爸暗叹一口气,搂着温母安慰着,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

温谦忍不住,一边哭一边对系统说:“一定要回来。”

“嗯。”

……

解白已经种下了第六千八百八十一棵树,已经十九年了,附近的山头都被他开扩出来。

先前种下的,在他灵力的滋养下,都已经成了参天大树,常年花开不败。

木屋在树下显得有些娇小,不过解白也没有要重扩的样子。

他一直在等。

将今日份的树种下,他又满心期待的回到小木屋,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人,为他擦拭脸庞,然后又将屋里摆放的花换了一份,这些事是他每天都要做的。

回到床边,握着他的手,视线细细地描绘了一遍他的模样,又开始用灵力为他疏通经络,以防他某天醒来,身体僵硬。

放手被反握住时,解白又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已经无数次,幻想到他醒来的模样,是开心,还是…

“白!”

现世对亲人的不舍,异世对他压抑的思念。

温谦紧紧搂住他,神魂还没有彻底融合,只是一抱,又忍不住了。

系统捂着脸,悄然退了出去。

对于他一回来就哭,解白表示有点慌张,连忙询问他是哪里不舒服,那里不对劲。

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温谦才彻底缓过来,默不吭声地抱着解白没有撒手。

“回来就好。”

解白也将他紧紧抱着,他以为他不想回来,不会回来了。

他想着,等他修为达到桎梏,他就在这里同他一起睡下算了,哪也不去。

“久等了…”

温谦咬了咬唇,将那句对不起咽了下去,他觉得自己已经负了解白一颗真心。

可是他回来了,也许还有转回的余地,一起罢…

“要不要出去外面看看?”

解白轻声问。

“好。”

屋外高大的绦白树上开满了花,小瓣小瓣的花瓣落在地上,成了白色的地毯,风吹过的时候,带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解白紧紧握着他的手,十九年的等待,他太害怕如今这一切只是假的了。

太不真实。

温谦转头看向他,笑了笑:“我回来了。”

是真的回来了。

“…嗯。”

解白忍不住将他抱起来。

他触碰得到,有重量的,真实的温谦。

两人双双滚落在满地的花瓣上,解白满目柔情。

“我要修炼,至高至臻,可以的话,一起回我家。”

温谦揉捏着解白的手指,看着他:“可以吗?”

“好。”

他早已没有了容身之所,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只要有他,那里都好。

解白将修为渡他,促他修为一日千里,他带他去看大好河山,寻那不世机遇。

而温谦打斗时,他就在旁边看着,偶尔帮忙。

后来寻到那些一些材料,解白把夙风图重新练了几回,从此,人魔地界来去自如。

温谦回了一趟剑宗,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在曾经那些师兄弟熟睡时,在他们床头赠下礼宝,对着林常青所在的山峰一跪一拜,同样留下礼宝,便走了。

林常青对他的知遇之恩,是他能在异世存立的根本。

山峰上并没有人,温谦心知肚明,林常青也是。

见过了魏知怀和轩辕折,鼓励魏知怀好好发展,没事多放放假…

轩辕折这边表示有些惋惜,大家都是明白人,他清楚,他这一去,怕是再也不会回来的。

他们去岿岚拜访了鲛人,见到了商泐霄,旻古钦,以及宗已桁,宗已桁已被释放,心中朝暮不在,他再没有记挂,也再没有去陆上的意思。

儿子…那只是意外产物啦…

商泐霄也早已回了岿岚,每天都找旻古钦和宗已桁闹腾。

他们也从商泐霄那得知一个消息,谧果之森有了新的变化,那里的海兽又多了起来,因为申回来了。

两人过去看了一下,罗也在,不过他却已不是海灵儿了,与申待在一起也已经不冲突了。

陆上天地很大,也很有趣,但是他愿意跟申窝在这里,有申在的地方,不管是那里都好。

他们也没有多做停留,又开始四处游历。

走遍深海,走遍陆上,直到至臻时,雷劫降临。

系统这才找过来,用涅天盘帮着抗了一些。

然后便带着遍体鳞伤的两人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写到这里基本就可以完结了,他们去现世发生了什么,都是比较引人遐想深思的事情,想象空间可以很大,大家可以靠自己想象啦hhh/

至于番外,等我有空整理整理吧,新坑准备就绪,挺急的,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