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要说差了点什么,大概就是棺材里的人还没咽气。
“你们记住了,入殓时一定要将棺材换成上好的、配玉兰雕花的沉香木,其他的木头,都没它来得考究。”将死之人在薄棺之中字正腔圆地开口。
“出殡时的仪仗也不需要太隆重了,弄个百来人,意思一下就行了。陪葬的东西里,张远志的字画一定要有,汝窑的瓷瓶要高脚的,林之栋的笔洗……”
“老爷。”其中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林之栋去年就不做笔洗了,流传在外的也都有市无价,您看……”
“不做笔洗了?”棺材里的人猛然坐起身,“我床头第三个匣子里还有一个他早年做的,你拿出来给愉贵妃送过去,等我死后,她也好关照一下咱们府上。”那焦急的架势,吓得老管家频频点头。
老管家跟着沈括有些年头了,眼见着他从六品殿仪做到四品大员,送出去的礼堆起来能绕护城河三圈不止。如今沈括跟着瑞亲王祭拜泰山,老管家本以为这是个封官加冕的肥差,没想到的是他家老爷却在驿馆修整的当口,把准备供奉于山顶的祭山灵石给弄丢了。
遗失圣祖遗物是掉脑袋的死罪,沈括吓得不敢上报,就打算偷偷将自己埋了,好留个“全尸”。
屋内的气氛一时冷凝起来,门扉轻动,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是有人进来了。
夕阳的余晖穿过半开的门,打在一个小姑娘的脸上,不算明艳,却柔和了一室黯然。
她的脸上未施脂粉,头上松拢的发髻也只用了一支碧绿的步摇做装饰,一张俏脸干净澄澈,漂亮的杏眼并不张扬,顾盼之间自有一种灵秀的韵味。
沈括几乎一看见她进门,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口里嚷嚷着:“衡衡过来。”